官声 第186节

孙晓玲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面色涨红,她张了张嘴,挥了挥手,侧身瞥见了身旁那一张张同样激动而涨红的脸孔。

无数双激动而火热的眼睛紧紧地落在安在涛那张英挺而沉稳的脸孔上,震天的呼喊声浪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着飘远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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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东山晚报和东山日报均在头版用较大的篇幅进行了报道。东山晚报的新闻标题是《没有梧桐树如何引来金凤凰?》,而东山日报的标题则是——《敢问路在何方?!》。当天晚上,东山电视台农村季风经济栏目,用一个十几分钟的短片全程报道了归宁县资河镇的这次招商暨经济发展动员大会的部分实况录像,电视镜头上安在涛挥舞手臂的挺拔身影以及那一句铿锵有力的“我们的路在哪里?就在我们脚下!”,让当时集中在镇政府大院里收看节目的镇政府工作人员和部分群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而第三天,燕京的中央日报和经济日报也在2版以较大的篇幅对本次活动予以报道。

中央日报的记者在报道的最后,用极具煽情的一段话作了结束语:“不到十公里的山路坑坑洼洼,记者乘坐的吉普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现场。没有到户的自来水,不通公交车,群众出行只能依靠拖拉机和马车驴车——全镇群众生活之艰难困苦,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感慨万千!所幸,当地有这样一个年轻的镇委书记,一个想要为群众做些实事的基层带头人,他宁可捐出自己的积蓄和所有的工资收入来带头号召全镇干部群众集资修路!这意味着什么?……在现场,记者深深地感受到当地群众脱贫致富的迫切心情。一条不畅通的公路,堵住了当地群众走向富裕和小康的路,这样的堵路,让我们心堵……真心地希望有关部门能重视群众的呼声,能看到基层干部工作的难处,早日帮助资河镇群众修筑起一条发家致富奔向小康的道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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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安在涛回了县城。晚上,与刘彦和竹子一起上街吃完晚饭,在回来的路上,刘彦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安在涛,你们真的准备集资修路?”

安在涛一怔,突然笑了笑,“我那只是做一个姿态!我就是不相信,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下,资河镇的路还是修不起来?!我准备周一再去省里问问,请示一下我们的刘厅长,交通厅跟我们资河镇结成帮扶对子的事情还有没有影了!”

“当然,如果舆论倒逼的力量还是不够,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立即就集资修路!群众集资凑一点,让路兵公司捐一部分,我再去县财政争取一部分,这条路也就修起来了。”安在涛摆了摆手,“这是最后的下策。我还是希望能跟交通厅结成帮扶对子,这样对资河镇的长远发展非常有利!”

刘彦古怪地瞥了安在涛一眼,笑了笑,“安在涛,你很聪明,很擅长炒作自己。我看,就是你这条路修不起来,就算是路兵的投资最后不了了之,你也达到目的了,也出够了风头了!这样一来,恐怕全省乃至全国都知道资河镇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小安书记了!”

“谈不上出风头……官场如棋人生如戏,刘彦,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是有的人光唱戏不做实事,而我,即想唱戏也愿意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安在涛微微有些感叹,“刘彦,说句心里话,如果没有一些无谓的阻碍和人为的障碍,我有信心,用2年的时间甚至更短,就给资河镇带来崭新的变化!”

“最近,县里的动静如何?”安在涛突然话音一转,瞥向了刘彦。

刘彦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乌黑如云的长发用一个蝴蝶结束在脑后。清丽的面孔下,胸口露出一抹粉嫩地雪白,修长的美腿,挺翘的秀臀在裙摆的掩映中若隐若现,整个人妩媚秀丽之极。只是她嘴角那一丝淡漠的冷艳,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你这回,等于是让县里领导出了一个洋相。夏县长还好,据说孙谷回来后骂了你好几次。他们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弄了省里和中央的媒体记者过来……安在涛,我担心那孙谷以后会更加地排挤你——”刘彦冷艳的嘴角轻轻上翘了一下,旋即化为一抹温柔,落在了安在涛的身上。

“我顾不上那些了。不过,我做事面面俱到,也给他留出了很大的台阶,他也挑不出我什么毛病来——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上面直接任命的县委常委,省管干部,他虽然是县委一把手,但这归宁县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安在涛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来,“刘彦,你知道吗,夏县长这两天前前后后一共给我打了7个电话!他已经向我承诺,县政府可以批一部分资金给我!”

刘彦哦了一声,就不再多言。她本来就对这种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和尔虞我诈不感兴趣,要不是涉及安在涛,她连这些闲话都懒得说。不过,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这并不代表她的政治智慧低。

她能听得出安在涛话里的某种深意。她也看得出如今归宁的局势,孙谷固然霸道专权,但这归宁县委县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最起码,县长夏庚也不是一个善茬。夏庚找上了安在涛,主动向安在涛示好,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第174章 雨夜杀人案

灯火阑珊处,马路上涌动的车流让人眩晕。昏暗的路灯下,刘彦那张盈盈清丽的脸蛋上挂着只为一个人绽放的笑容和温柔,安在涛眼角的余光瞥了过去,有了瞬间的心旌摇荡。

身旁的竹子扫了两人一眼,突然嘻嘻一笑,向前面小跑了开去。沉沉的夜幕中,她那白色的校服短裙犹如一朵摇曳盛开的白莲。

安在涛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直视刘彦的眼神,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刚才的一朵弯月早已躲入云层,空气混浊,燥热的风仿佛人散步一步缓慢走着。

“似是要下雨了。”安在涛笑了笑,“我们赶紧走吧!”

刘彦温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瞬间的温柔又悄然回复了那持久的冷艳。

……

……

这是一个很寻常的夜晚。那天上的阴云,那街上的车流和人流,那燥热的风,都一如既往,归宁县人还是忙着在夜色中匆匆地出行或者回家,而那夜幕中渐渐浮现出的万家灯火也一如往常。

但这个夜晚,却又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县电力公司的职工小黄,将手放进口袋,紧紧地捏着一把匕首冰凉的刀刃,他用手指试了试刀锋,不禁有些战栗。自从那个歹毒的念头滋生出来,他就一刻都没有消停过。犹豫,恐惧,愤怒,冲动,再犹豫。

他不止一次想起电力公司经理张大民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庞,那个估计满是脂肪的啤酒肚子。他立即又想起自己老婆那张媚笑的脸蛋儿,想起这张脸蛋儿在那个胖子的身子底下娇喘吁吁,他就忍不住恶心,愤怒,想要呕吐。

这样的肚子不捅上两刀,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如花似玉的老婆!

这个恶毒而疯狂的念头再次浮现起来,他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大步走进了小区的大门。走在这个容纳了县里大多数权贵和有钱人的小区里,他心中的愤怒再一次被点燃起来。

夜幕沉沉,天上已经落下了雨点,周遭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几只野猫偶尔窜出来又逃入了黑漆漆的冬青丛中。

走到一幢楼前,他深吸了口气,走上楼去,敲开了2楼东户的房门。他知道,这个时候,那个胖子的老婆正在省里开会,而只有胖子一个人在家。而多数时候,只要这个胖子的老婆不在家,他如花似玉的老婆就会抽空来这里跟这胖子幽会。其实,他也知道,他的老婆对这胖子没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为了提一个中层干部的职位而已。

摁下门铃,电力公司张大民打开门,见是小黄,不由一怔,皱了皱眉,“小黄?有事吗?”

张大民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更加让小黄心里的歹毒升了级。他一把推开门,就挤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关紧。

张大民正要发怒,突然看见了小黄戴着白色线手套的手上的刀刃正在闪闪发亮,正对着他。“你,你要做什么?”张大民往后一缩,摇晃着双手,“你要做什么?”

听着张达明明显有些发颤的声音,小黄心里恶毒地想着,“原来这胖子也是一个纸老虎,不是很牛的嘛!”

这样恶毒地想着,小黄跳上一步,像是风魔了一般带着某种疯狂的节奏,刀子往张大民肚子上缓慢而又十分有力地送了进去,只有一刀。

张大民刚刚惨叫了一声,便被小黄死死捂住了嘴巴。

血花四溅,张大民瘫倒在地,无力抖颤的手抓住了小黄握刀的手,哀哀而求饶地望着小黄,身子剧烈地抽搐着。

如果张大民表现得跟往昔对小黄一样,还是那样绝对的居高临下,还是那样的傲慢专横,还是那样的横竖都有理,还是那样的喜欢训斥人,还是那样你不陪我上床我就不提拔你的嚣张……小黄的谋杀很可能功亏一篑。

甚至,甚至张大民脸上如果能有一种暴怒或者反抗的表情,小黄的最后抉择也一定是扔下匕首,像小偷一样地仓皇而逃。

但张大民的可怜和哀求却刺激了小黄疯狂的恶毒,他一手死死捂住张大民的嘴巴,另一只手疯狂地搅动着,任凭那种混杂了屎尿血水的粘糊糊的液体冒出来又沾染到他的身上。

一刀,两刀,三刀……无数刀!

血花飞舞,刀光四射。张大民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软了下去,一旁的墙壁上正好有一个挂衣服的钩子,钩子上挂着一个女士的背包,张大民的一只胳膊正好伸进了书包带里。

小黄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就像是在干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一样。他拔出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突然,他像是注视什么怪物一样,吃惊地望着自己眼前的杰作。一切都和他预谋的差不多,他是想来杀人,而且他已经做到了。

已经杀了这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胖子。

张大民的家里安静异常,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气。他不停地鼓励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没有人会发现自己会怀疑自己……因为自己现在正在班上上班……只要走出这个门去,用不了十分钟,我就会回到值班室,继续夜班工作。”

但是,他还是恐惧得浑身抖颤。房间里太安静了,静得像一潭平静的水面,而水面上又像老鹰在天空滑翔时留下的一道阴影,像夜间墓地里冰冷的墓碑,亦或还是那闪烁的鬼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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