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飞忙说‘沒事沒事’,但心里不满是肯定的,却又不敢埋怨栾云娇,只得记在了卢英健身上。
下午和周日,费柴和栾云娇都沒闲着,因为他俩來岳峰的事情通过昨晚的接风宴和局里的口口相传,已经在岳峰市官场传开了,虽说现在地监局升格直管,和地方上的隶属关系已经脱尽,但毕竟沒脱离官场,所以有几个有些业务联系的单位就上门请客,吃饭喝茶的都有,为了以后开展工作方便,也是为了顺便多认识些人,所以尽管不喜欢,费柴也只能來者不拒。
如此到了周一,栾云娇就提前对费柴说:“差不多了,咱们得去拜会一下岳峰的父母官了,但是咱们好歹也是地区级的业务单位,在行政上不必他们低,你是正职,所以你去上门不合适,我去就差不多,我先去打个前站,然后选个酒楼再正式见面。”
费柴说:“好,全靠你。”
栾云娇笑着说:“瞧你客气的。我可能整天不在局里,你记得下午训吉娃娃。”
于是费柴就把这事整日在脑海里唠叨,生怕忘了,谁知岑飞送了人事档案过來,一路看下去居然真的忘了,最后还是吉娃娃发來短信提醒,这才记得,一看时间都快下午四点了。于是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來,走上四楼,果然才上楼就听见几个八婆咯咯的笑声,循着声音走进一间办公室一看,果然吉娃娃和两个八婆聊的正欢,有意思的是靠窗办公桌那儿居然坐了一个男子,端着茶杯,居然也听的津津有味。
一见费柴进來,大家立刻停止了八卦,从座位上站了起來,向着费柴恭恭敬敬的打招呼,费柴也都客气地回应了,然后对着仍然嬉皮笑脸的吉娃娃说:“小吉,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语气颇为严厉。
“……呃”吉娃娃慌的忙去手袋里找手机,费柴又说:“别找了,來我办公室!”说完转身就走了,吉娃娃‘哦’了一声,提了手袋赶紧跟在后面。
估计他们走的远了,一个八婆才松了一口气扶着胸口说:“真吓人,开始的时候看着挺和善一人嘛。”
窗边的男子说:“当官的哪里有和善的,都是表象而已,看着吧,以后再沒清净日子过喽。”
另一女子笑了笑,不吭声,好像对付领导很有心得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有人行贿
费柴把吉娃娃叫道办公室,哪里舍得沒由來的训?好在门口也沒人听墙根儿,就让吉娃娃喝了二十來分钟的茶,然后对她说:“差不多了吧。”
吉娃娃也看了一下时间说:“嗯。”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个小塑料袋來,里面装了几片洋葱。费柴见了就劝道:“别呀,多难受啊。”
吉娃娃说:“沒事儿,以前我逼着老沈买东西给钱都是用的这招儿。”说着就那洋葱片儿熏眼睛,果然一下子就泪流满面,又酝酿了一下子情绪,这才抽抽嗒嗒的往外走。费柴暗道:“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这丫头训的多狠呢。”
吉娃娃出了费柴的办公室,觉得眼泪有点多了,反而不真实,于是就先去洗了手,眼泪也擦了些,却把眼睛揉的更红了,然后按着科室找中层回收会议纪要,收了两个科室,别人虽然见她眼圈红红,却也沒怎么问她,直到上了四楼回到刚才那间八婆办公室时,才有一女子问她:“你怎么了?转眼儿就这样了?”
吉娃娃这才说了一声‘沒事’,然后又是一副沒來得及转过身的样子,小声的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來,大家一看,当然是过來劝她,又问为什么,吉娃娃也是开始不愿意说的样子,后來才说了,有一女子就说:“既然有栾局的签字,那就是领导的事了,训你干什么?真是沒道理。”
吉娃娃说:“我不知道啊。”
窗边的男子说:“领导之间嘛,自然是不好公开撕破脸的,更何况是才來的。”
这句话提醒了这边两个女子,虽然还是接着劝吉娃娃,但有些话却不再说了。
如此,吉娃娃就在单位里走了一圈儿,最后回到卢英健办公室,又被卢英健看出來,又问,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卢英健劝道:“既然有栾局的签字,等栾局回來你就跟栾局说说吧,我看你做的也是办公室的工作,做办公室工作不容易啊。”
吉娃娃于是又像遇到了知心人一样,梨花带雨了一回,卢英健也一直劝,趁机也问了几句话,以便探一下她的底,谁知她的底虽然沒探出來,却因为她趴在桌上哭,夏天领口又低,其中春光到被他看去不少,于是就有点迷离,原本想趁机问的话也问不出來了。
栾云娇去岳峰市府拜访,受到的接待规格相当不错,并定下了正式见面的日期,当晚也沒落了空,一位副市长专门推开的其他的应酬陪她吃饭,也给费柴打了电话,要來个非正式的‘会晤’,费柴满口答应了,却故意等稍晚了一点才过去,吉娃娃却沒跟着,据说是挨了训,耍脾气呢。
费柴和栾云娇又喝的薰薰的回來,费柴就发愁道:“若是以后日日如此,能有多少精力放在正式的工作上啊。”他的愁并非沒有原因,看了一天的人事档案,才发现局里的情况真是不怎么样,局里总共就四五十人,可完全沒专业技能的就站了一半儿,另一半儿科班出身的也不足三分之二,真要靠这帮人挑大梁,还真是头发丝儿系秤砣----悬吊吊啊。
栾云娇见他愁眉苦脸的,就笑着说:“你呀,都说了,就是开始这点儿人情世故你不出马,人家就觉得你慢待人家,以后我再去办事也就不好办了,你只管坚持过这段时间就好。”
费柴想了想,也只能如此,只得长叹认命。
第二天回局里上班,吉娃娃被训的事情开始发酵了,栾云娇在外人面前也开始不怎么主动搭理费柴的,遇有文件什么的需要签字的,也签,然签后总会说:“还是再请费局审核一下吧,毕竟他是一把手。”说的时候语气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于是渐渐的,最近找领导谈心的人也分成了两拨,有找费柴的,也有找栾云娇的,因为他们办公室门对门,但酒店房间却相隔较远,于是來酒店‘汇报思想‘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当然也有骑墙派,白天找费柴,晚上却悄悄的去找栾云娇。
终于有一天,费柴在送走一个属下后,在茶杯垫下面发现一个信封,里面有两千块。费柴就打电话把这事儿跟栾云娇说了,栾云娇笑道:“真是的啊,凭什么我就只有一千,少你一半儿呢。”
费柴问:“什么时候的事?”
栾云娇说:“昨天,我觉得太少,打算攒多了再告诉你。”
费柴笑道:“岳峰到底是个小地方,一两千居然也拿得出手。”
栾云娇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投石问路。”
费柴问:“这个怎么说?”
栾云娇笑着说:“慢慢你就知道了啊,不过你打算怎么办?”
费柴说:“看來咱们得把岳峰局的纪检部门先重建起來了。”
栾云娇说:“先建起來是对的,不过具体操作还是有方法的。”
费柴就问:“那你來我房里,细细的跟我说。”
栾云娇笑道:“行啊,不过在外人眼里咱们正闹别扭呢,我让小吉陪我一起來,但要晚点儿,等会儿可能还有人來,你那儿也是。”
结果栾云娇这回沒说对,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沒有人來了。于是栾云娇就约了吉娃娃,两人一起到费柴房间开会。
吉娃娃一听说费、栾两人都收到了钱时,笑着说:“还是做领导的好,我就收到了一套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味道挺香,可我一直沒敢用。”
栾云娇就笑道:“真不错啊,小吉都有灰色收入了。”
吉娃娃说:“跟着你们俩个穷官到了穷地方,也就这点儿了,想想,真划不來。”
栾云娇说:“别急,这只是开始。”
费柴却说:“不开玩笑了,还是说正事吧,怎么操作?”
栾云娇说:“看來岳峰局的纪检监察是要成立起來了,平时上下班打考勤,开会什么的都需要有人盯着强化纪律。不过咱们事要看人。”
费柴问:“怎么看人。”
栾云娇说:“简单,钱交到纪检上去,但不要说名字,说明时间地点让大家明个心就成了。”
吉娃娃惋惜的说:“上交啊,那可是钱啊。”
栾云娇不屑地说:“这才几个钱,为了这点钱坏了名头不值。”然后又对费柴说:“还要注意某些人是以后可以用的,某些人是沒啥用的,以后谈话时也区别对待,各有策略不同。”
费柴说:“太头疼了。”
栾云娇说:“这也是沒办法的事,为了咱们凤城局搭台子啊,就算是矮子群里拔高个儿,我们也得从本地局里提拔一批,重用一批。等基础架子好了,这儿的人心也安稳了,你就可以从南泉弄一批心腹过來,再以后什么遴选啊什么的就都简单了。”
费柴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对了云娇,有件事我一直沒问你,你当初也是当地监局长的,这次怎么不弄些人來啊。”
栾云娇一下像是被触及到了伤心事,半晌才说:“不想提了,总之上回我算是被人暗算了,开始只是以为是你那个金焰从背后捅了我一刀,后來我才发现她不过是借力打力顺水推舟而已。不怪她,墙倒众人推嘛。今天我就在这儿撂下一句实话:要不是你当初说我可以來你这儿啊,我还真是沒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