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张琪从浴室出來,穿了浴袍,脸色也比刚才好了很多,费柴忙招呼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把热茶递给她说:“刚才很烫,现在刚好可以入口,你多喝点,开始你冻的太狠了,多喝点热茶,让热从里面发出來,这样才不会落下病!”
张琪点点头,抱着茶杯,一口口的喝,费柴又说:“你们这辈年轻人啊,沒啥经验,以后你注意了,若是冻的久了,不要一下子烤火,不然外热往里,寒气就逼到骨髓里了,年轻时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上点年纪就什么毛病都出來了。
张琪又点点头。
费柴才张口,可声音还沒有出來,忽然就听见隔壁哎哟一声,紧跟着又开始呼天抢地的叫起來,费柴笑道:“我晕啊,我还以为今天他们要休息一下呢,原來还得來啊!”
张琪听到了那声音,身子一震,偷眼看费柴,费柴就说:“你先睡下吧,我还想看会儿电视!”
张琪就听话地放下茶杯,整个儿地钻进被窝里去,然后在里面脱了浴袍,拿了出來,费柴也不看她,只看着电视,是个抗战片,也是枪声四起,合着隔壁的枪炮声形成了一曲不那么和谐的交响乐,不过事实证明还是抗日比较持久,隔壁随着一声男低音的低吼偃旗息鼓之时,这边的日本兵还沒死光。
费柴笑着关了电视,再看张琪显然还沒睡着,却把被子裹的紧紧的,于是费柴又笑了一下,打开壁柜另取出一套被褥來铺好了脱衣躺了进去,并自言自语地说:“干爹……一个女孩子的干爹可能就是另一个女孩子的亲爹呀,这世道……啧啧啧……”
第六十七章送别
其实张琪既然进了费柴的门,那也是有了觉悟的,而且费柴又并非是糟老头子,相反还颇有魅力,所以即便是做了什么,那也是一闭眼就过去了,并不算什么,谁知费柴却自顾睡了,即便是隔壁的莺歌燕语也不能诱他半分,却不知道他连听了几天,已经习惯了。
当夜无语,第二天费柴为张琪买了新泳衣,陪他游泳玩乐,更是好菜好饭的款待,但就是不提资助她学费的事,也不和她同床共枕,如此过了两天,杨阳又打來电话说她已经到家了,让他早点回來,费柴此时对杨阳的话是无有不依,即刻收拾行囊准备返家,张琪见费柴要走,心中颇有不甘,却又不便主动提出要求來,毕竟两人之间并沒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而这几天吃用也都是费柴的。
张琪不说,费柴也不说,直到收拾妥了,费柴才对张琪说:“琪琪啊,通过这几天和你的相处,觉得你还是那种比较单纯的女孩子,我就想问问啊,你來找我,是沈总派的,还是吴总派的!”
张琪一愣,随即心砰砰的直跳,原來自己早被识破,难怪人家这些年都不碰自己,但嘴上却仍说:“沒……沒人派我來,我确实……”
费柴摆手道:“知道知道,你以为我这几天都在吃喝玩乐嘛,你说的话,也不全然是假,你家中遭遇变故,才上了一学期大学就再也承担不起,所以才想來此地打工,然而又心有不甘,恰好我最近也遇到了点事,所以就有人请你安慰安慰我喽,价码还不低,为你承担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是这么回事吧!”
张琪低头不语,肩膀耸动,看來又开始哭泣了。
费柴叹道:“想读书上进是好事,但是用这种污秽的钱就有问題了,而且这一学期结束了又该怎么办,继续像这几天这样吗,还是去天上人间打工啊!”
张琪依旧不语,但泪水已经流下,她用手背去擦,费柴就把纸巾盒推了过去说:“你放心吧,我好歹也被你叫了几声干爹,也不能不管你,我给你在大堂留了些押金,供你这几日食宿和路费一点问題也沒有,不管是什么沈总还是吴总派的你,你就跟他们说该做的都做了,拿着他们的钱上学去吧,反正他们的钱來的容易,不拿白不拿。”他说着又笑了笑说:“你若真的想读书上进,过几个月,五一前后就來找我吧,我有个养女,估计那时就跟着亲爹回去了,在认个干女儿也好。”他说完就提着包开门走了,张琪愣了一晌才追出门外,却已经不见踪影,又追至大堂门口远远的刚好看见费柴上车,这才缓缓的转身回來,却又遇到餐厅经理,问:“走了不管你了!”
张琪摇头说:“沒,他是好人!”
餐厅经理不知原委,就说:“无所谓了,反正你运气不错,这世道,恩客难寻啊!”
费柴下山到了县城,却见长途车站人山人海的,根本不好买票,才一皱眉就有一人上前问:“要车嘛!”
费柴以为是遇到了票贩子,就说:“不要!”
那人又说:“私家车,凑四个人,不必车票贵多少!”
费柴一听,觉得这是条路,就说:“是你的车!”
那人说:“我朋友的,就在前面!”
费柴就让他带着去,看了车,询问了司机,三头六面的都说清楚了,就一个人包了车,返回云山,果然快捷,看來黑车是黑车,但黑车未必都是黑心。
回到家,费柴才知道原來除了杨阳,大家都以为自己这几天是在海滨,却不知道自己在海滨都沒过了夜,杨阳还特地拉了他到了自己房里跟他说:“爸,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
费柴强自笑着说:“沒事,我自己也想四处玩玩!”
杨阳还有话却沒敢说,只是对小米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让他日后多孝顺、照顾父亲。
又在云山待了两日,已到归期,杨阳此次一走,也不知何年才回來,因此跟大家也是依依不舍,但无论如何的是一步三回头,云山却最终消失在视野里了。
费柴带杨阳又回到省城,和沈浩、吴哲和王钰再聚了一回,这才乘机回京和卡洛和贝克先生会合,之后费柴自己回培训基地,留下杨阳和贝克先生一起办理相关的手续,准备出国。
因为已证明杨阳是卡洛先生的亲生女,因此各类手续办的比想象的还要快,未出一月,就都已经齐备,最后的离别已经到來,费柴就向培训基地请了几天假,又陪了杨阳几天,然后又送他们去机场,即将出发时,栾云娇忽然也來了,费柴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说:“为了我的私事,害你耽误学业,真是不好意思!”
栾云娇笑道:“啥耽误了,反正我也学不进去,还有啊,我开车來的,免得你几个人走,一个人回,既不方便,又是孤单,就当我吃点亏吧!”
费柴笑道:“你才不会吃亏呢,还不是想在结业论文上占我的便宜!”
栾云娇说:“知道就好!”
从酒店去机场,费柴一直谈笑风生,令原本离别的沉闷空气消散了不少,可到了机场,杨阳终于还是熬不住了,眼泪又是扑扑啦啦的往下掉,哄了好一阵子才好了,可一直阴着脸,然而到了即将进登机口时忽然又忽然笑了起來,转身把费柴抱着,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找到亲爹也挺好的,你就别再急着结婚续弦了,等我回來吧。”说完在他脸上吻了一口,扭身跑了,帮卡洛先生推了轮椅,居然沒有再回头。
费柴挥着手,一直到杨阳消失在登机口了,回头时把栾云娇吓了一跳:“我的哥啊,你脸怎么这么白啊,沒事吧!”
费柴说:“我沒事,你帮我个忙吧!”
栾云娇说:“你尽管说!”
费柴说:“开车带我去机场外头,我要……”
栾云娇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说着就和费柴一起去停车场取了车,兜了一个大圈子,偏偏又遇到了堵车,等赶到费柴要去的地方时,刚好有一家班机刚刚起飞,正在拉升从他们的头顶掠过,栾云娇问:“是这个吗!”
费柴说:“从时间上看,是。”他一边说一边爬到了车顶上,迎着阳光,手搭着凉棚,只看着那班航班越飞越高直至消失在云层里。
栾云娇也随着费柴看着那航班,心中也颇为唏嘘,再回头时,却看见费柴已经坐在了车顶上,手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忙也爬上去问:“你怎么了,心疼吗!”
费柴摇头说:“不是疼,说不出來的难受,怪了,我沒心脏病啊。”说着话,人已经软了,吓的栾云娇慌张张连拖带拽的把他弄回车里,开了车就往医院跑,费柴却说:“知道你要去医院,不必,我这不是病,去医院也沒用!”
栾云娇说:“不去医院又去哪里,我好心來帮你,你可别让我摊上人命!”
费柴说:“放心吧,我死不了的,你赶紧找个酒店,让我好好睡一睡!”
栾云娇一愣,差点沒方向盘打滑,说:“睡谁,我!”
费柴被她说的忍不住一笑说:“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是我想睡一睡,不是想睡你,你个色女,最近沒去工体吗!”
栾云娇脸一红说:“是你沒说清楚……话说你真的沒事吗!”
费柴说:“我是心里难受,可不是心脏病,你让我睡一睡就好!”
栾云娇笑着说:“还是乱说话,什么叫‘你让我睡一睡’啊!”
费柴惨然道:“云娇,别逗我,我此刻真笑不出來,赶紧找酒店!”
栾云娇忙驱车往回,好在机场附近,酒店是不缺的,栾云娇也不论好歹,随便找了一家,急火火的开了房,请人帮忙把费柴扶进了房里,又亲自帮他拖鞋褪衣,伺候着床上躺下了。
费柴这一躺就躺了差不多两天,栾云娇虽然心里担忧,但见他呼吸均匀,又沒有发烧,不过是昏睡着,时醒时眠,也就只得精心照顾着,作为朋友实在算得上是仗义。
待到费柴醒的时候,先是直呼肚饿,栾云娇又跑出去给他找稀粥,买回两大碗來,费柴一口气都喝了,然后肚子里就咕噜咕噜的只叫,于是就逃也似的跑到洗手间,清了一下肠胃,然后又洗了一个澡,在出來时居然精神抖擞的,又恢复到了寻常的样子,先对栾云娇到了谢,又说:“最近这些年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扛不住倒下,算这回都好几回了!”
栾云娇抚胸说:“我不管你有多少回,反正你以后别再给我來一回了,顶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