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有个交警和几个红袖套的女中学生正在忙和着,却不见赵梅的影子,曹龙和费柴下车询问,才得知,赵梅听说前面有段路因为余震滑坡堵了,带着所有男生上去支援了。
“胡闹!”费柴骂了一声,拽了曹龙就又上了车,一路颠簸着到,正逢着前面的一群人发出欢呼来,原来是道路再度得以恢复,费柴赶紧让曹龙把车在路边停了,然后两人下了车去寻找赵梅,因为人群中既有认识曹龙的,也有认识费柴的,特别是费柴,这几天他在云山的名声很响,一有人认出他,就连不认识他的人也聚拢了过来要一睹风采,费柴只得陪着笑,要求大家尽快疏散开,好让救援的车队过去,有问赵梅在哪里,立刻有个学生说:“看见你们来了,躲那边去了。”
费柴笑着说:“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了。”于是就和曹龙一起过去,赵梅果然在一块大石头后头坐着,见二人找了过来,居然顽皮的一笑,还吐了吐舌头,全不似她平时恬静文雅的性格。
曹龙于是正色道:“梅梅,费县长这么忙也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赵梅只管低了头,眼睛却偷偷的往上瞟,有几个学生从未见过赵老师被人训过,于是就站在不远处嘻嘻哈哈的偷看,被赵梅看到了,借题发挥地吼道:“滚一边儿去,闲的无聊啊。”
那几个学生于是发一声笑,轰然而散。
费柴于是对赵梅说:“梅梅,听话,咱们回去,只要干点力所能及的工作,都是为救灾做贡献。”
赵梅期期艾艾的扬起手腕,眼睛里充满乞求,可怜巴巴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完全好了呢,这几天了,它一次也没响过,就又过几次黄灯,我歇歇也就过去了。”
曹龙说:“梅梅,你的病是先天的……”
“先天的怎么了?!”她瞪了曹龙一眼,把他的后半截话堵了回去,曹龙没辙,只得求助地看着费柴。
费柴于是对曹龙说:“老曹啊,商量个事儿呗。”
曹龙说:“有事你直接下命令就好了,还商量个啥?”
费柴说:“我呀,想调赵老师去我那里,我那缺人手啊。”
曹龙当即会意,笑着说:“那好啊,我当然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了。”
赵梅一看这俩人一唱一和地跟双簧一样,急了,忙说:“你们可别把主都做完了啊,怎么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
费柴转过头笑着说:“这个嘛,我们是上级,你是下属,你只管服从命令就是。”
赵梅嘟了个嘴说:“那我不管,反正我在这儿干的好好的,我哪儿也不去。”说着,扭身换了个地方,找块石头一坐,把后背留给了这两位。
曹龙对着费柴一个苦笑说:“你看,就这样,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费柴笑了一下,对曹龙说:“老曹,你去开车去。”
曹龙开始还没弄明白费柴想干嘛,就这么一愣,看见费柴大步走过去,一弯腰就把赵梅娇小的身子抱了起来,他只觉得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
赵梅立刻尖叫着手脚踢腾着说:“哎呀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她这么挣扎导游一大半是因为害羞,她有生以来还从未这样被男人抱过,还且周围还这么多人,只觉得脸上**辣的,耳朵里灌满的全是众人的笑声。大家辛苦了这么几天,也难得遇到件有意思的事,就权当看戏了。
费柴当然不想她这么挣扎,对心脏也不好呢,心里一急,就贴了她的耳朵说:“我妻子地震死了,你不能再出事。”
这句话果然管用,赵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眼睛瞪的老大,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于是费柴又说:“真的,你就乖乖听话吧。”
赵梅这时才惊愕过去,问:“我怎么不知道?”
费柴说:“只有县里的几个人知道,这是私事,先放一放吧,你就跟我回去吧。”
他俩说话的声音小,旁人听不见,曹龙只见费柴抱了赵梅就走,这才慌张张去开车,心说还是费柴有办法。
原本费柴来时是坐的副驾,这下他先把赵梅放进后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曹龙开始也没在意,可后来一开车却发现赵梅居然就那么倒进费柴怀里去了,开始也吓了一跳,虽说他早就知道赵梅对费柴颇有情怀,可是一则费柴家有娇妻,外有‘美妾’,赵梅又是个素有洁癖的,容不得这些,更何况早有医嘱,虽然没直接说赵梅不能恋爱结婚,却也说了‘要慎重’。所以曹龙早就打算把赵梅当个老姑婆养了,却没想到就这么一抱,就到了费柴怀里去了,开始时是习惯使然还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反正费柴现在也死了老婆,这人的一生又是何其的短暂脆弱,只要开心就好啊,而且从赵梅这几天的表现来看,身体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奇迹呢。
赵梅不知道怎么安慰费柴才好,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她知道,尽管费柴在外面有情人,但和妻子尤倩是非常恩爱的,中年丧妻,又承担了这么大的责任,心理上的压力难以想象,所以她只能像只柔顺的小猫一样,任由费柴把她搂在怀里,说真的,感觉真好,甚至连路都感到不怎么颠簸了。唯一一点不好的是,费柴太忙,总有电话打进来问这问那,她仰望费柴面庞,觉得他十分的憔悴,然后居然心疼起来,手腕上的报警器黄灯直闪,她忙把手腕报警器给关了,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觉得自己没事了才又把报警器打开,不是因为希望它开着,而是怕费柴发现她又关了报警器,少不得要骂她几声。
回到城里,费柴让曹龙直接把车开到医院的临设帐篷那里去,下车拉着赵梅直接找到院长说:“立刻给赵老师安排一次体检。”
费柴主管文教卫,医院院长自然立刻安排下去,赵梅却一直说:“我没事啊,我好好的。”
费柴不容商量地说:“你好不好医生说了算!”然后又对她说:“你可别给我耍花样,体检完了之后来指挥部找我,从此之后你的工作由我直接安排,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什么时候做你就什么时候做。”
赵梅见他虽然语言霸道,却都是为了自己好,芳心欢喜,旁边曹龙又说:“对呀对呀,你就听费县长的吧。”
赵梅其实忙了这几天,虽然正处于亢-奋之中,但也感觉到累了,费柴又这么说,虽然表情还是一脸的不乐意,但心里已经投降了。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在那里体检,费柴和曹龙则走了出来。
到了外边,费柴又叮嘱了曹龙几句,特别关照他一定要保证执勤学生志愿者的安全,曹龙当然是满口答应。
正说着话,远远的又过来一辆三轮车,骑车的居然也是老熟人——河鲜馆的老板,他骑着车,旁边有几个小工帮衬着,车上有两个不锈钢的连盖大桶,另外还有一个竹筲箕,堆尖的摆了馒头,车头上还插了一杆小旗,上写着河鲜馆的名称,于是就上前打招呼道:“哎哟,怎么?改做小吃生意了?”
那老板笑道:“费县长,可别把我说的那么没觉悟,我那店也塌了,河鲜也养不活,我干脆全给熬了鱼汤,又蒸了这些馒头,听说南泉过来了不少伤员,我这是给他们补补身子。”
费柴揭开盖子一看,果然是浓浓的好汤,就说:“好啊,不过也不能让你太亏,你要是倒闭了,我以后哪儿请客去?我看这些馒头就算了,你把这些河鲜就按成本核了,找些票据,等这场灾过去我想办法给你报。”
原本这老板也是真心真意来贡献的,没想挣钱,可遇到费柴却做回了成本,越发的满心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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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屋破偏逢连夜雨
[正文]第七十八章屋破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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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很多伤员被送到医院后举目无亲,心理和生理上的伤痛叠加在一起,折磨着他们的**和心灵,若不是有无数的志愿者贴身的照顾,无数平日里被城管撵的毛毛飞的小商小贩送来饭食,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恐怕又是要被填写在死亡名单上了。生命的尊重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没有人去做思想政治工作,一切都是人们自发的。
很多大商家也慷慨解囊,开始还真是不计名利,但是后来多少有点变味,不是要求广告扬名就是承诺的捐款屡屡不到位,不过费柴总是笑着说:由他们去吧,原本就都是自觉自愿的行为,怎么做人是他们自己的事,搞道德捆绑就是我们的不道德了。
费柴安排了赵梅体检,自己又回指挥部,走在路上觉得有雨点落在自己脸上,再往天上一看,灰蒙蒙的,看那气象云层比阴天薄一点,却又比多云厚重。大凡地震过后气象也有点乱也属正常现象,但是费柴还是很担心,因为尽管事先有准备,但至少还有差不多一半的居民住的是简易的自制帐篷,又能挡多少风雨?而且就算是商品帐篷野营帐篷,那防雨也是有等级标准的啊,更何况这次地震很多山体都松了,一场大雨下来,引发的次生灾害,更是难以预测的。费柴暗骂自己疏忽,回到指挥部赶紧跟县府一帮领导商量,并叫来了气象局等部门负责人,无论如何,起码也不能让全县居民被一场大雨浇个落汤鸡啊。开完会,又紧接着联系周军,让他再把堰塞湖的爆破事宜好好的重新计算下,要加入最新的天气因素,然后又给个乡镇打电话联系,这一忙,又到天黑了。食堂送了饭来,也没顾得上吃,反复热了几遍,最后大家都说:饭菜热多了也有好处,煮的烂熟了,既入味又好消化。可小刘主任却说:以后还是该什么时候开伙就什么时候开伙吧,不然还浪费燃料。大家一听果真如此,现在虽然有援助陆续进来了,但各方面的资源还是有些紧巴的。
才在吃饭,医院院长又来了,大家忙招呼了他一起吃,他却摆手说不了,有事找费县长。万涛就笑道:“现在老费一个人加起来比我们全部都忙啊。”
医院院长赶紧说:“私事私事,我找费县长是私事。”
万涛于是又说:“那你惨了,谁都知道咱们老费是大公无私的。”
范一燕见万涛玩笑开的拙劣,特别是尤倩还没出七呢,就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也一下就明白了,赶紧呵呵干笑两声,低头吃饭并小声嘟囔着:最近怎么了,脑子总是不够用。
费柴于是端了碗跟医院院长出来,那院长就说:“费县长,赵主任的情况很差啊……”
费柴听了有些怕,忙问:“我见她这几天精神都特好,还以为……”
医院院长叹道:“在医学上,奇迹这玩意儿也不是说没有,但是哪儿就那么多啊,又不是拍电影儿的。其实赵主任就是凭着一股精神头撑着,她的体能严重透支,心脏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了,还好你及时把她弄回来,不然啊……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病啊,注定是不能长寿的。”
费柴又急问:“那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