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柴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虽然说两人现在关系不比以往,但是在‘避嫌’的情况下,蔡梦琳对他还是非常照顾的,有好事总想着他。但是话说出了口,又如何能收的回来?于是费柴干脆决定,一竿子捅到底了,就柔声说:“梦琳,我就再问你一件事。”
“你说呗。”蔡梦琳的回答有点冷。
费柴说:“现在我手上的证据不足,但仍在不断的增加中,我就想问问,如果有一天,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南泉市地区……比如说吧,三天之内将发生一起大地震,我把资料和报告放上你们的办公桌,你能支持我吗?”
蔡梦琳问:“支持你什么?”
费柴睁大眼睛说:“向全市***警啊。”
蔡梦琳立刻打了磕巴:“这个……这个肯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要从长计议,你也说过,地震这东西谁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预测,你不是也误报过的嘛,而且,这么大型的报警……”
费柴见她说话磕巴,立刻摆手说:“好吧,那咱们就退一步,不报警,但是全市机关单位,特别是要害部门进入紧急状态,这个总该可以吧。”
蔡梦琳想了一下说:“这个……如果情况紧急属实,当然是可以的。“费柴说:“那好,我准备了一个报告,我们必须修改各级部门的防灾紧急预案。我要谋这个差事。”
蔡梦琳一愣:“那些都是现成的,有必要修改吗?”
费柴说:“当然有必要,别的不说,咱们就说地震吧,如果地震真的忽然发生了,咱们市的紧急指挥部设在哪里?各部门该如何协调通讯和交通?万一出现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的时候怎么办?有没有备用措施?梦琳,我们居住的城市其实很脆弱的,禁不起几下折腾的。”
蔡梦琳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只是这么一来,上下左右的牵涉就大了,要是真把这事交给费柴来处理,他免不得又要大刀阔斧的一阵子砍,那不是等于把一派和谐景象又给破坏了嘛。
蔡梦琳正迟疑着该怎么和费柴说和,却听得费柴笑了一声说:“算啦,算啦,我随便说说的,你说的对,这个社会不是我能改变的。”
蔡梦琳见费柴这么一说,顿时很高兴,于是就接着说:“是啊是啊,你明白就好,其实我们只要找到一个规律,再顺着这个规律走还是能做成不少事的。你不也常说我们要顺应自然规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吗?”可她话一出口,却骤然发现费柴说那话的时候语气不对劲,于是她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和费柴的交情算是彻底完了,至少费柴以后不会再主动来找自己了。这么一想,又觉得很奇怪,她原本是觉得自己应该伤感一下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竟觉得非常的轻松,就好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
“那没什么事……”蔡梦琳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费柴朝她摆摆手,不语,蔡梦琳于是站起来说了声再见,就出了门,等出了门才想起,自己怎么也是个副市长啊,怎么就像是被男朋友甩了似的小女人一样,就这么出来了啊。可回头去又没这么必要,于是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迈步朝前走了。
在大堂遇到黄蕊,黄蕊问:“谈完了?”
蔡梦琳点点头,把她拉到一边说:“今晚他说不定要发发酒疯,看着他点儿,不行就把他老婆叫来,他这个人把家人看的最重,有家人在他不会咋地。”说着,停下来想了想又说“算了,还是让他发泄出来来,不然更不好。”说完这些话,再无留意,径自出门去了。
黄蕊听了蔡梦琳的话,心里有些担心,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于是她急慌慌进了包间,却见费柴端了茶碗,却跟端了酒杯一样,小口小口的品茶,亦跟品酒一样。于是心里赞道:不愧是老情人,知根知底。于是又上前问:“谈的怎么样?”
费柴苦笑了一下说:“还能怎么样?其实早料到的结果,只是我傻,明知结果还想试一试。”
黄蕊劝道:“别这么说,市领导还是很器重你的,就连我老爸有时说起你,也赞不绝口呢。”
费柴依旧苦笑,似乎没搭理黄蕊的话,只顾自己说:“我以为我也可以做个官僚,看来这也需要天赋,我不行的。我只是太天真,以为自己做了官僚就能掌控一些事,现在看来还是不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说着,抬起头忽然又问黄蕊:“小蕊,你是否有打算一直在南泉干下去?”
黄蕊说:“那还用问,我正在读地质学院的函授呢,干嘛?你烦我了?”
费柴笑了一下说:“跟你老爸说声,回省城去吧,龙头凤尾,都不及省城的千斤坠稳当啊。”
黄蕊一撅嘴说:“果然是赶我,那我怎么办,函授的学费我已经交了哇,又不能退……”
费柴说:“谁赶你了,我还想求你帮忙呢。”
黄蕊说:“要帮忙你就说话啊,咱俩谁跟谁啊。”
费柴说:“你先回省城,然后接着寒假的空闲帮我找两家好学校,我想让孩子转学。”
黄蕊一愣,说:“现在转什么学啊,杨阳翻年就高三了吧,换个环境未必好啊。”
费柴长叹一声,半晌才说了一句:“我觉得吧,我和这个地方缘分尽了,这里也不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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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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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致命一击
黄蕊虽说答应了下来,却只当费柴是随便说说出出气的,所以既没往心里去,也没真的去办,后来又过了几天,也不见费柴再提及此事,就越发了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干脆就把这事给忘了.
虽说费柴萌生去意,却是不好实施的一件事。他在南泉发展这几年,其实势头不错,这要是一走,一切又得从头开始,而且尤倩那关尤其过不去,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虽说是沈浩送的,做了个假买卖手续,尤倩却真当那就是自己的了,费柴却觉得自己若是走了,房子那是要归还的,这又如何跟妻子说的通?况且,怎么个走法?调动?往上上不去,平着不甘心,往下那岂不是要打回原形?辞职就更不行了,自己自负没有吴哲那样做生意的天分,若再不甘心和王俊似的佯作看风水骗人,那就没活路了。
左思右想,虽然真有撂挑子不干了的想法,却因为没有去处,也就只能想想,另外现在毕竟还能时刻查阅到动态数据,也算是的监测吧,先过一天是一天再说。
不过人若是到了倒霉处,那是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的。费柴现在只想混混日子,监测一下数据,免得真有大难来临之时连自己都没提放,却不成想那早一上班就被朱亚军叫到办公室,办公室却又坐着另外五六个人,有的看上去面熟,只有一个喊得出名字,好像是纪委的。
费柴看见纪委的人,心里就是一震,还以为是沈浩送他那套房子的事儿发了,那可一直是块心病。谁知人家一自我介绍,却发现除了纪委的,居然还有保密局的人。而朱亚军给他们介绍了之后,居然陪着笑就出了办公室,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如此一来,费柴越发的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儿发了。
人家开始问话,话语很随和,可问题却逐渐尖锐,先是问他在地监局主要负责哪些工作,平时上不上网,是不是喜欢在某某论坛发帖,在得到印证后忽然问:“王俊你认识嘛?”
费柴当然说认识,人家又问:“最近你们见过面吗?”
费柴又答见过。只见那帮人相互看了一眼说:“前天在某某论坛,王俊发了一篇帖子,说南泉地区半年内可能发生7级以上的大地震,还引用了大量数据。现在经证实,这些数据的来源都在你们局里……”
费柴一听就蒙了,这些数据其实都是保密的,一方面是因为这属于知识产权,二一个是因为害怕泄露被滥用。只是因为新的保密法施行后,保密等级的制定级别增高了,地监局本身再无对数据文件制定保密等级的权力,不过按照惯例的一套惯例措施却依然沿用着。现在这些数据被泄露了,而且王俊以此为依据向社会发布了地震预警信息,这责任一追究下来,自己还真脱不了干系,这么一想,背上冷汗直冒。
那帮人又问了些问题,费柴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任何抵抗意识,这时人家若是问他的房子或者其他什么问题,他肯定也就顺着说了,如果真是那样,他就算没完蛋也完蛋了,不过那帮人居然没问,只又问他关于地震预警方面的一些事,最后还问:凭你的专业知识,以现有的证据能证明未来半年内南泉地区会不会发生地震?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发出预警?
费柴老老实实地答道:有发生地震的可能性,但还不到想公众发出预警的程度,不过各级机关单位应该做一些措施了,比如物资储备,应急计划等,特别是医院、学校和军队预备役等部门。
那帮人一听,又问:“那你最近都做了那些工作。”
费柴说:“我按规定上报数据和文件,另外我自己也写了一些材料,一部分已经递交,一部分还没有完稿。”
那帮人又相视看了一眼,然后就让费柴把材料什么的,不管是写完的还是没写完的,文稿还是电子档,都打包让他们带走。
费柴一开始是吓着,这是逐渐清醒起来,就说:“我是做技术工作的,很多材料是有版权和专利的……”
那帮人其中一个说:“你放心啦,我们会帮你妥善保管的,这是我们的专业。”
费柴没辙,只得回办公室把东西都收拾了交给这些人,而这些人又说了些诸如:不要被思想包袱啦,继续认真工作啦的话,才走了。
这帮人走了以后,费柴就在自己办公室里发愣,手脚不断地瑟瑟发抖,并暗自寻思道:难怪吴放歌那种铁打的汉子都垮了,是够吓人的。想着又骂王俊,大家同学一场,你来来我热情款待,可你怎么还坑我呢?然后又想王俊是怎么把他的资料偷走的,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越想脑子越发热,眼前也直发黑,呆坐了半晌,才堪堪缓过来。
等他好了一点之后,却发现朱亚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他面前了,见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递给他一支烟。费柴虽说平时沾这东西少,可此时实在需要减减压,也就结过点上了。
“王俊这厮,害人不浅啊。”朱亚军叹道:“他也来找过我,我就请他吃了顿饭,不过害人害己,他自己也进去了,估计是要按造谣办,只是连累了你,连累了咱们地监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