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硬汉 第184节

费柴看了笑了一下,回道:“怎么管同学叫疯子啊,不好。”

这次杨阳足有五六分钟没动静,开始费柴以为这次交谈已经结束了,谁知五六分钟后杨阳还是发了一条信息来:“她们都是大叔控!”

费柴差点笑喷了,这个孩子啊,比尤倩盯的都紧。于是就回道:“好的,我离她们远点就是。”

杨阳这次立刻就发了一个笑脸回来,交谈圆满结束。

多亏有这么个温馨的家庭氛围,不然费柴真的要被压力压垮了。从各方面来的数据一天比一天让人担忧,为此省部两级也有专门的专家论断,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负责任还是水平问题,所有的论断都是模凌两可基本没什么倾向性,唯一有倾向性意见的是省地质学院秦中教授的小组,他们的意见很奇特,说目前的频繁地质运动是能量持续释放的结果,是好事,连续的释放将减缓地壳的压力,从而不至于发生剧烈的地质运动。他们的这个观点很受官方的推崇,因为现在的主题是和谐与发展嘛,要和谐要发展,首先要脚下的大地‘稳定’,不然怎么发展?投资商都不敢来。

虽说秦中小组的论点听起来颇有道理,可费柴还是非常的担心,毕竟地底下的事从来都不是直观和主管的,只能推测和预防。谁又能保证地质运动的能量会一直平稳的释放,而不会一下达到爆发的临界点?可另费柴欣慰的事,地质界的泰斗韦凡前辈最近已经病愈,并答应亲自再来南泉一趟,做实地考察,而且南泉地区四个城市的领导层,对地质灾害预警工作也很上心,在费柴看来,尽管地质情况趋于恶化,但是在人事方面却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然而事与愿违,后续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费柴的意料之外。

南泉地区地质灾害监测站的批复终于下来了,四城市的行政长官们决定为此举行一个隆重的挂牌仪式,而韦凡教授也将在这天抵达南泉。南泉市作为东道主,准备了红绸剪刀,就等着吉时一到,剪彩鼓掌了。可韦凡教授的班机误点,到达时间拖延到了下午,大家也不好都等他一个人,于是就按时剪了彩,大家中午吃喝一顿,以示庆祝。

费柴不在乎什么剪彩不剪彩,他现在只想和韦凡前辈早些见面,好请教些问题,并希望他能支持自己论点,可好容易熬到下午又得到消息说韦凡前辈被省地质厅强留了做讲座,要第二天才能来了,不由得骂道:好事多磨!好在当晚和韦凡前辈通了电话,老爷子看来精神很好,夫人阮丹也有陪同,这才稍稍的安心。

第二天费柴起的很早,因为韦凡前辈答应了一大早无论如何都会赶过来,就算这样,费柴还是专门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得知他们一行人已经出发了。

余下的几个小时里,费柴坐立不安,什么都干不下去,简直就是一分一秒的在熬时间,每一次外面有车进院子,他都会以为是韦凡前辈到了,可每一次都是失望。不过失望的次数再多也不打紧,因为韦凡前辈终究是要到来的。

不过人世间的事真的有阴错阳差一说,费柴一大早就盼着能早一点见到韦凡前辈,可盼着盼着,韦凡不见影子,却先把自己独自给盼疼了,于是急匆匆的去厕所,等他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韦凡教授的车已经进了院子。

费柴才从厕所出来,就听见黄蕊在喊:“费局,韦老来啦。”

费柴慌忙洗了手下楼,只见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心喊了一声:“哎呀,晚了。”忙迎上去,分开人群,却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对劲,但当下也没顾得上,而是兴奋地喊了一声:前辈,可把您盼来了。

此言一出,回答的却是一片沉寂。汽车开着后门,韦凡前辈坐在车后座上,怀里抱着公文包,双目闭合着,面带微微的笑意,显得无比的端庄慈祥。

“怎么回事?”费柴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祥。

一个与韦凡相仿的老妇人,应该就是韦凡的夫人阮丹了,她的手刚从丈夫的脸颊上缓缓的拿下来,看见费柴俯下身正往车里看,居然还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语气悲凉地说:“你就是费局长吧,常听韦凡提起你,近些年他提及名字最多的人就是你。”

“不~”费柴低吼了一声,忙伸手去探韦凡的鼻息,没有!又去探他的颈部脉搏,也没有!再摸他的手腕,已经冰凉了……

“快!叫救护车!”费柴回头大声喊着,阮丹却依旧在一旁风轻云淡地说:“快到南泉时,他说他累了,想闭一会眼睛……”

费柴的右拳狠狠地捶在自己的左掌上,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半边。

虽然后来把韦凡送到了医院,但是医生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了——开死亡证明,整件事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韦凡的心愿也算是有所达成,他曾经说过,我不愿意像普通人一样死在床上,作为一个搞地质的,我应该死在路上。他做到了。

因为殡葬的有关规定,韦凡的遗体不能运回北京,只能就地火化,也就是说,韦凡的遗孀阮丹是陪着丈夫出来,却只能带着丈夫的骨灰回去了,也算人生的一种悲剧。不过这个老妇人十分的坚强,她对费柴说:“我嫁给他时,并不知道作为一个地质工作者的妻子将会承受什么,不过后来几十年我渐渐觉悟了,所以你不用内疚,更不用为我担心。”

在费柴的操持下,韦凡前辈的后事就在南泉办了,他的儿子也来到南泉,丧事办完后就陪着母亲回去了,费柴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于是也就陪他们一起回北京去了,算是出差。

关于韦凡的死,有些人觉得晦气,毕竟他是死在联合观测站挂牌的第二天,可是没人敢在费柴的面前表现出来,因为那几天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从来没人看到过他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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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求援

费柴陪同韦凡的遗孀阮丹和儿子送他的骨灰回北京,之后又盘桓了几日,韦凡的死是国家地质行业的一大损失,因此回到北京后费柴又参加了一次葬礼,这次规格很高,费柴也趁机认识了不少高层,主要是地质部的人.虽说费柴从内心讲是不愿意做这些事的,可是现在没办法,韦凡一死,费柴不但失去了一个很好的老师,同时也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理论支持者,他必须再认识一些人,好让高层也有支持自己的人,不然以后的工作会增加不少难度。不过结果很令费柴失望,几乎没什么人支持他,似乎大家都相信,或者愿意相信地质能量的逐渐泄露理论。

带着韦凡给他的遗物——一些研究资料,费柴浑身的郁闷回到南泉,本以为无论理论基础如何,至少南泉的地质灾害预防工作还是热火朝天的,可是也很令他失望,大家似乎把城里联合地质灾害监测站本身作为了终极目标,等监测站一挂牌,立刻就松懈了下来,这个监测站本身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机关单位,这和费柴想象中的监测站是由一群地质科学精英和强大的后勤保障机构组成的城市安全保障机构的构想完全不一样,这不等于又养了一群闲人嘛。其实要说闲人,也不全是,也都是机关里挑出来的人,热衷于搞软件,写信息,写总结什么的,一句话,全是水货!弄不出点儿实在的东西。

费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却无可奈何,他虽然顶个监测站副站长的头衔,可是,人、财、权,都不在他手里,按分工他只是个管技术的。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一大难,好容易做出饭来,别人不爱吃更是一难。为此费柴没少做工作,下力气,总算是把张市长和蔡梦琳等人说动了,可这是又偏偏发生了一次误报,一次费柴主持的预报4.7级的地震没有发生,反而连续发生了一连串的三级以下小震,反而印证了秦中教授的地质能量的逐渐释放理论,如此一来,费柴说话更不管用了。

其实地震误报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了,谁敢保证自己半分之百的预报成功?费柴的地质模型系统的准确率已经是很高了,这次误报也是他的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误报,只是这个误报来的太不是时候,在大多数人都相信秦中教授的地质能量逐渐释放理论的时候,费柴的理论和战略预测成了不主流的杂音。

此次误报,成了费柴的麦城,连回到家尤倩劝他的时候都说:“老公,你不要这么犟嘛,人家,那么多人的理论未必都比不上你啊,少数服从多数嘛。”

费柴不能和尤倩争论,她只是个有点傻乎乎的漂亮女子,殊不知科学上的事情,和少数多数没有关系,诚然,人数多的论点正确的概率要大些,可在科学史上少数人的真理颠覆大多数人的谬误可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说,正式少数人对大多数人的不断挑战,才推进了科学的不断进步。但是费柴不敢想象自己就是那么伟大的少数人,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其实就是一群鸵鸟,对着可能到来的危险故意视而不见,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还不算,还妄图把所有人的脑袋都埋进去。原本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以据理力争的,可这一次的误报,却让他元气大伤,说话的力道大减。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地质模型探测出的数据却让他越来越坐卧不宁。

或许……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费柴不能在指望张市长,张市长历来和他只有工作关系,而且其更喜欢做政绩工程,他也不能指望蔡梦琳,或许以前可以,至少春闺之内她对他是百依百顺的,可是她现在和省里的老黄恋爱,两人已经没有以前那种机会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没见过几面的金乌市副市长吴放歌。

此人虽然在地质学上也是个外行,但是费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别的官吏所没有的东西,虽然他没有在表面上支持费柴的理论,但是根据费柴的观察,金乌市的地质灾害预防工作搞的是最扎实的,这和吴放歌的亲历督促密不可分。于是费柴冒了一个险,他给吴放歌打了一个电话,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就劈头盖脸的连着牢骚带想法的都说了,然后闭住一口气,等着倒霉。

身为南泉市的官员,却向另一个城市的主要领导之一诉苦,求援,这要是传播开来,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吴放歌在电话里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沉吟良久,然后才说:“这样吧,你找个时间过来一趟,我们详细谈谈。来的时候低调点。”

费柴就像是快要淹死了的一个人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第二天就请了假,一个人驱车去了金乌。

到了金乌后,吴放歌把他安排住进喀秋莎酒店——有传说这里是吴放歌的私产——原来也是个大贪官。不过费柴现在顾不得这许多,只要能帮他,就是在挽救未来可能失去的无数条生命,只要能救人,就算和魔鬼做交易,费柴也会毫不犹豫的。尽管他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官僚,但是他骨子里就不是干这个的。

下午在酒店休息了一下,晚上吴放歌请他吃饭,费柴吃的很少,说的很多,后来喝了几杯,干脆直言不讳地说:“吴市长,我说未来短期内,南泉地区可能发生一次大地震,你信吗?我现在还拿不出百分之百的理论依据来!”

一般作为一个领导层,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是会敷衍过去,不说什么倾向性意见的,费柴在官场混了这些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某种支持,更多的只是一种心理压力的排遣罢了。可是结果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吴放歌长出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了两个字“我信。”

他说‘我信’?这倒让费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吴放歌,吴放歌知道他心里的迷惑不解,淡然一笑说:“你可能听说过,我当过兵,打过仗。说实话,我的军事素质很一般,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的直觉,我总能预感到危险。所以我活下来了。可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心神不定的,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按说这和平年代,个人无非也就是车祸,事故,遭遇犯罪等等。可这次的感觉实在太不好,总感觉会死很多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自然灾害。”

费柴看了吴放歌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失礼。吴放歌宽容地由着他笑,等他笑完了才说:“你是不是觉得,你满肚子的学问,到头来却要一个怪力乱神的家伙来支持很好笑啊。”

费柴抬头正色地看着他说:“是。”说完又笑。

吴放歌也笑道:“我喜欢你。”

费柴说:“别,我没那爱好。”说完两人都放肆似大笑了一番。

笑够了,费柴又问:“那吴市长,我的难处你也知道了,我想知道你怎么帮我。”

吴放歌说:“我当然有办法,但未必完美。”

费柴说:“愿闻其详。”

吴放歌说:“首先啦,当然是利用我在地质灾害预防领导小组里的影响啦,不过你也知道,这个影响有限。小组成员的官阶都和我一样的,我们是谁也管不了谁啊,所以我只能说说话,能起多大作用不知道。”

费柴说:“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吴放歌说:“所以啦,然后……你要是有兴趣,干脆离开南泉,过来帮我,先借调一下,要是大家合作不好,以后还可以好合好散,要是合作的好,干脆就留下。你的情况我了解,你妻子下岗在家多年了,这次也可以解决一下,机关里到处都是闲人,也不在乎多她一个。”

费柴被他这番话吓了一跳,这也太大手笔了。他楞了一会儿才说:“可是……可是你们金乌没有地监局这个编制啊。”

“是没有。”吴放歌说“我们目前只有一个临设机构,专门应对可能发生的地质灾害和自然灾害的,目前还缺个主任呐。地监局的编制项目也一直没有批下来,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你要什么都会有的。怎么样?考虑一下?”

费柴还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虽然最近在南泉官场又受了点挫折,可毕竟多年经营,房子车子儿子都安置的好好的,可这要是一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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