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东,进来。”汪含韵忽然叫道。
梁恩东进了来,道:“领导。”
汪含韵从转椅上转过身来,道:“你觉得对陆渐红是拉拢还是打压?”
梁恩东沉吟了一下,道:“无论是拉拢还是打压都需要理由。”
汪含韵暗自了一下头,当初梁恩东被推荐过来任秘书,他还是有点不情愿的,如果不是沾点亲戚关系,他不可能带过来。
这个社会是人际社会,梁恩东的老婆叫姜芹,她有个姑父就姓汪,所以梁恩东才会成为他的秘书。
梁恩东的意见还是很中肯很切合实际的,内斗谁都知道,但总需要一个理由。
“那么你觉得什么理由才是最好的呢?”汪含韵淡淡问道。
梁恩东笑了笑,颇有些邪恶,道:“据我所知,陆渐红这个人是个很敬业的人,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自从他到双皇之后,虽然升迁得快,但确实有升迁的理由,双皇在他的手中发展得很迅速,从经济等各类指标看,仅次于省会庆东,假以时日,庆东极有可能保不住领头羊的位置。不过优点也会转化为缺点,他爱干事,那就不让他干事。”
汪含韵对梁恩东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办法很有建设性。看来,梁恩东对陆渐红没有少做功课。
省委常委的名字都写在纸上,一共写了三排。
第一排的名字是陆渐红、关阳春、高福海、林玉清、林万玉和韦思豪。
第二排写着鲁寒星、蒋德林、仇三立、王维,同一排的肖仁君的名字则已被划去。
第三排写的是汤闻天和方向。
这正是决定双皇市市委书记人选的常委会记录,从这个记录来看,陆渐红在常委会上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虽然现在省委秘书长由关阳春兼职,但是手握六票,这已经是个比较吓人的结果了。
再看鲁寒星,加上自己只有四票,另两人则保持中立。
那么自己来,应该怎么把常委会控制在手中呢?
官场斗争虽然错综复杂,手段多样,但是总结起来,归根结底,只有两种:要么拉拢,要么打压。拉,就要拉人的心,对你死心塌地;打,就要一棍子打死,让其永不翻身。
汪含韵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况且刚刚到甘岭来,一切都要建立在稳固根基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所以,他并没有着急打压,反而采取了怀柔政策。虽然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也就谁都不得罪了,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只是省委书记,上面还有很多座大山压着,也由不得他胡来,正如梁恩东所说,一切都需要正当的理由,首先在理上要站得住脚,然后才会有接下来的动作。
陆渐红在办公室里,也在沉思着。
孟子玉进来倒水的时候,见陆渐红双眉紧锁,也没敢多吱声,默默地出去。
陆渐红实在没想到,梁恩东会是新省委书记的秘书,他的出现让陆渐红意识到,汪含韵的到来恐怕另有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矛头的指向恐怕就不是鲁寒星了。不过陆渐红回头想了想,也不大可能,省委书记一职至关重要,绝非儿戏,不可能是针对自己搞这么一出,况且上面也不可能无视汪含韵的立场便让他任职,再说了,梁恩东只不过是个秘书,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吧。
但是陆渐红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觉得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汪含韵这个人。目前政局多变,这个人事陆渐红有点看不懂,他必须要知道汪含韵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这样才有助于他的判断。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任老爷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事调整,可是任老爷子至今也没有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陆渐红立即否定了,接着他便想到了另一个人。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陆渐红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想到的不是组织部长林玉清,也不是已经调离的省委秘书长景珊,而是惠英红。
是的,正是中宣部副秘书长惠英红。
理由很怪异,却很充分,因为她是在京城工作的,汪含韵也是在京城,加上惠氏家族的处境,她没有理由不知道汪含韵的来路。可是她在自己这儿碰了钉子,找她极有可能自取其辱啊。
心烦意乱地想了一阵,陆渐红有些举棋不定,只得先放一放,既然汪含韵暂时没有什么动作,还是先维持眼前的局面再说。
正这么想着,便听得外孟子玉道:“汪书记,您好。”
陆渐红微微一愣,立即起身,门已经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汪含韵那张黝黑的脸,只是脸色似乎已经不那么板了,显得颇有些柔和,只是这个柔和的神情出现这张脸上,不是那么太协调,反而别扭得很。
陆渐红走出办公桌,笑道:“汪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汪含韵微微一笑,道:“刚到甘岭,先到各个办公室摸摸门,陆书记的办公室离得最近,所以先来了,没有打扰工作吧?”
“没有,没有。”陆渐红笑道,“汪书记请坐。”
这时孟子玉已经泡了茶,泡了好茶过来,然后便退了出去,梁恩东也不进来,坐在外面跟孟子玉闲聊。
第1403章不情之请
汪含韵淡淡道:“我以前在B省组织部,后来又到中组部,没搞过经济。在中组部的时候,一直便听说,甘岭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经济能手,我刚刚看了一下资料,工业在甘岭省的经济总量中占了20%,虽然不多,不过我知道甘岭省的工业发展也才刚刚起步,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此成绩,不一般啊。”
陆渐红有些不明白汪含韵的来意,笑着道:“汪书记过奖了,甘岭的工业发展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与各届同仁的努力也分不开,况且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敢稍有懈怠。”
汪含韵点头道:“陆书记的担子很重啊。”
陆渐红更看不懂汪含韵的意思了,只得借散烟过去先打个岔,这个烟自然是特供,汪含韵接过来的时候,有些淡淡的惊讶。在中组部里混迹,自然知道这烟的来路,正所谓有价无市,并非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抽得了这个烟,便是身份的象征。难道关于他的传言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汪含韵的脸上多了一份不同,只是藏在那黑脸上并不容易看得出,笑道:“这个烟太淡了,抽着没劲,渐红书记,抽抽我这个。”
这么一打岔,刚刚关于工作上的话题便被一些无关的事给搅了,聊了一阵子,汪含韵便起身离开,说是再到别的办公室去走走。
送到门口,看到汪含韵去了组织部的楼层,陆渐红这才回到办公室,这个汪含韵真的令他看不透,既按套路出牌,可牌路子又不一样。
一周很快过去,这一周里,汪含韵没有开会,也没有作什么指示,就是在各个办公室、各个部门转了一圈,其他的一切按部就班,不少人为此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只是略松,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到现在一把火还没烧,谁都不认为汪含韵这个省委书记就没有火,因为在上任的头一天,接车的时候,汪含韵便有着强硬的姿态,有理由相信不是不烧,而是还没到时候,谁也不想这把火先烧到自己的院子里。
周末,阴。专家说,今年出现倒春寒的机率很高,天气预报也预报了近几日有可能迎接一场降雪过程,不过不会大。
天虽阴,却不冷,不怎么冷。
陆渐红只能坐在客厅,因为书房已经被章悦给占去了,他只能搬着笔记本坐到客厅,戴上耳塞。
牛达正坐在陆渐红的对面,桌子上也摆着一台笔记本,同样的他也戴着耳塞,眼睛紧盯在电脑屏幕上,过不多时,猛地摘下耳塞,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这不是虐人嘛。”
陆渐红哈哈大笑,摘掉耳塞,道:“达子,不许耍赖,说好打满十局的。”
孟子玉正在书房辅导章悦,听得外面声音,不由出来察看,一看之下,不由乐了,原来这两人开了个房间,正在打CS,别看牛达功夫了得,可是到了电脑上,被陆渐红虐得很惨,刚刚那一盘,他端着AK47还被陆渐红用匕首给剁了,也难怪他义愤填膺。
“陆书记,这是章悦新写的,您看看。”孟子玉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稿子交到陆渐红手上。
陆渐红看了看,笑道:“嗯,进步很快,小章很努力啊,将来的大记者就要出现这个房间里了。”
得到陆渐红的赞扬,章悦兴奋地红了脸,说:“这跟孟秘书手把手的教导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