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组长是公安部副部长胡安国亲自带的队,陆渐红跟他曾有过一面之缘,还是有一次在京城,在付熙麟的引领下见过一次面,谈的还算不错。
来了一个熟人,那感情的交流上就方便了很多,陆渐红握着胡安国的手大力摇动道:“胡部长,你到蒙城来,可是给了我们蒙城最大的支持啊。”
胡安国笑道:“陆书记,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首长在动员会上特别交待,到了蒙城,一切听从你的调遣。”
“不敢当,不敢当,破案我是门外汉,一切还要依仗胡部长。我只能为专案组提供最好的条件,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局长任克敌。”
胡安国笑着道:“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克敌同志可是个名人,想不认识都难,放到市局的位置上,是大材小用啊,像他这样的尖刀人物应该放在军营里,在这里是暴殄天物。”
任克敌笑道:“胡部长,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一次胡部长带领我们办案,正是我学习的大好机会。”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话了。”胡安国哈哈大笑道,“那我们事不宜迟,这样吧,克敌,你安排一下,我们先开个案情分析会,把案子梳理梳理。这一次我是带了不少人手的,首长指示,需要用人,就从公安部抽调,公安部人手不足,就从其他省市抽调,所以我的压力很大啊,首长给了这么好的条件,如果我们还破不了案,真的要提头去见了。”
陆渐红道:“行家出手,天下我有。克敌,你安排一下。”
当晚,专题的案情分析会召开,把案件分门别类,成了几个专项小组,分别负责邵阳东案、毒品案、胡子洞派出所受袭案以及纪方明案。
束明洗完了澡,泡了一壶浓茶,坐在电视机前看戏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陆渐红的手机上打过来:“束部长,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我现在在办公室,你马上过来。”
束明怔了一下,放下了手机,穿上了衬衫正要出去,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见到这个从网络上打过来的号码,束明呆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已经经过处理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谁:“你的事犯了,赶紧逃吧,现在立刻去乌江巷37号的五金店找一个叫万事通的人,记清楚了,接头暗号是,道可道,道亦道,道道通途,他会安排你离开。”
束明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低声吼道:“你是谁?”
“时间无多,再不走就迟了。”那端的电话已经挂了,束明一时间慌了神,陆渐红刚刚打电话找他,而这边又有神秘人示警,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
喝了一口浓茶,以往的醇香变成了苦涩,束明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个箱子,看了一眼里面一大摞的钞票,提起箱子匆匆下了楼。
打了辆出租车,报上了乌江巷37号,束明提心吊胆地不停看表,突然之间他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他并不知道,一张大网早已经无声无息地张开了。他更不知道,这个电话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很快到了乌江巷37号,付了一张大钞,束明提着箱子下了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敲着卷帘门道:“有人吗?”
“这一大晚上的,谁啊?”里面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
“我找万事通。道可道,道亦道,道道通途。”束明火烧火燎地报上了暗号。
随着一阵哗啦之响,卷帘门被推了上去,拉开玻璃门,束明闪身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室内原本昏黄的灯光忽然变得异常地明亮,束明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花了眼,下意识地遮了一下眼睛,忽然他看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赫然是陆渐红。
一呆之后,束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欲逃,当他冲出卷帘门的一瞬间,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了下来,原来门外站着黑着脸的任克敌,淡淡道:“束部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3189章反劝
“陆书记,你怎么会在这里?”束明强行镇定了一下心神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临时想买点钉子。”陆渐红淡淡地嘲讽道,“束部长,其实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很难过。”
“陆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束明还在作困兽之斗。
“不明白吗?跟我走吧,去了公安局就什么都明白了。”陆渐红走到束明的面前道。
“你阴我!”束明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凶光,他知道自己上了当,那个网络电话只不过是促使他逃跑而便于被抓现形而已,——如果心里没有鬼,在接到这样的电话之后,他又何必要逃?
束明提起手中的箱子砸向了陆渐红,人也扑了上去,企图制服陆渐红以他作为要挟的筹码,只是他忘记了,他不是武林高手,而陆渐红是。
所以在一脚踢飞那箱子使得箱子里的钞票漫天飞舞之后,陆渐红的一只手已经从迷人眼睛的钞票中伸出掐住了束明的喉咙,另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撞在了他的鼻梁之上,将束明打得鼻血长流。
“束明,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陆渐红冷冷地凝视着束明,“克敌,带走。”
“你们没有资格……”束明刚叫出一半,已经被任克敌劈脸一巴掌扇得不成人形,只听任克敌道:“有什么话到公安局再说吧。”
对束明的审讯是由专案组进行的,市公安局不够资格,但是以公安部副部长为首的专案组那就不一样了,审讯的过程如同想像中的一样艰难,束明百般抵赖,纪方明的死跟他没有关系,然而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当他打电话给纪方明引他出来的录音播放出来以后,束明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交代,纪方明确实是他引出去的,但是他只承认这些,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肯说出来。
束明说:“我做的事情我承担,但是你不要指望我供出别的人,你们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无欲则刚,束明这时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反而显得视死如归。在胡安国的授意下,上了些手段,但是此时的束明似乎一心求死,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严刑逼供本身就是违法的,胡安国也不敢乱来。
这个情况传递到陆渐红这边,让陆渐红一筹莫展。几个案子也并非全无线索,但是虽然抓到了人,但是一个个都不肯开口,这还是一个死循环。
陆渐红捶了一下桌子道:“我就不信,他的嘴是金子做的。”
任克敌道:“那再撬一撬?”
见任克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渐红苦笑道:“算了,他已经交代了一些,靠严刑逼供根本查不出背后的东西来,反而有可能引我们误入歧途。我去会会他。”
再见到束明的时候,束明头发散乱,留得很长的用于遮挡中间“溜冰场”的鬓发垂在额前,不过精神还算不错,脸上也没有伤痕,看不出被上过手段。
陆渐红摇了摇头,示意把门关上,房间里只留下了他和束明两个人。
“束明,你有没有觉得这不值得?”陆渐红拉了椅子坐到束明身前,点了一根烟塞到束明的嘴里道。
束明吸了一口烟,惨笑道:“没有什么不值得。陆书记,难道你感觉不到吗?蒙城没有希望,藏江更没有希望,我们这个国家也没有希望了。你看看这些当官的,多少贪官污吏?有几个是真心干事的?谋财谋色谋官位,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人事。”
陆渐红一针见血道:“那你呢?在说别人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箱子里的钱已经被清点过了,五百二十四万,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你的合法收入。”
“我……我……我也是被逼的。”束明理屈词穷,“个个都是贪官,众人皆醉我独醒是很痛苦的。”
陆渐红冷笑了一声道:“那邵阳东呢?他是不是个好领导好干部?还有纪方明,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没有杀他们。”束明下意识地辩白道,“我……只是……”
“你只是提供了让别人杀他们的机会是不是?”陆渐红逼问道,“他们两个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才让你们要致他们于死地?”
“陆书记,你是市委书记,又曾经担任过直辖市市委书记,论口才论雄辩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劝你一句,想要从我的嘴里掏出来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同时我也奉告你一句,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仅靠你一个正直的官员是没有用的,根本改变不了腐败溃烂的结局,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承认的。卸磨杀驴,这是执政党的惯用手段,你就等着那一天吧,其实,你的被降职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你还不觉醒吗?”
陆渐红没想到束明反而做起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不过从束明的话中陆渐红已经能够感觉到,束明应该是分裂主义者中的一员,微微冷笑道:“束明,你在东尹动这个组织里,担任了什么角色?”
“你自己猜吧。”束明笑了起来,“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觉得,我是死得其所,人嘛,总有个信仰的,是不是?”
“你这种人也配谈信任这两个字?”陆渐红冷笑道,“你想死,我可以满足你,不过我要让你被百姓的吐沫淹死,让那些破烂组织里的人知道,顽固不冥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跟国家、人民作对的人更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