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江东笑得也很甜蜜,道:“陆市长,让您见笑了。”
陆渐红的身体微微向后倚了倚,道:“你还跟我提起另一件事,是关于卓小司的。”
费江东心头微微一沉,虽然已经不记得都说起了什么,但是当时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有可能真的什么都说出来了。卓小司的事情,他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而且他与卓月之间之所以有不自在,也是因为卓小司。
费江东对卓小司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人家毕竟是给了你实实在在的好处,但是在医院的那一段时间里,费江东闲暇的时候也会考虑,如果仅仅从卓小司跟卓月是堂兄妹的角度去看,可以理解成为是在解决自己结婚中的住房难题,但是抛开这层关系,从政治角度来考虑的话,费江东就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了。
卓小司是什么人?市委书记的秘书,政治意识是非常强的,这也注定了这一类人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在与自己仅仅接触了两次还不是太了解的情形下,就送这么一份大礼过来,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卓月陪着费江东的时候,费江东也从侧面打听过她与卓小司的感情,据卓月说,他们虽然关系不错,但是有好些年不曾联系,而且一些感觉也只停留在学生时代。这一点让费江东更加确信,卓小司不是从亲情的角度出发,而是另有所图。
费江东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仅仅是市长陆渐红的秘书而已,从自己的身上,卓小司不可能得到什么。根据费江东自己的猜测,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卓小司另寻依靠。这个判断有一点根据。王道勇曾经有一阵子神不守舍,患得患失,虽然表现不明显,但是几次开会的时候,费江东都曾陪同陆渐红到会议室门口,把杯子和笔记本递给陆渐红。所以他也遇到过几次。由于秘书职业的特殊性,费江东提醒自己要根据领导的神情举止时刻注意揣摩人的心理,所以他觉得王道勇有心事。能够让市委书记这么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有心思,除了关乎他的命运前程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所以费江东认为,可能是王道勇的政治前途不明朗,所以卓小司想通过自己来拉近与陆渐长之间的距离,从而达到另择靠山的目的。第二,这是卓小司想拉自己下水。当然,自己跟他无冤无仇,拉自己下水的意义不大,那么就有可能是冲着陆渐红去的了。他跟随陆渐红很长时间,虽然陆渐红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动,但是费江东知道,那只是表象,没有哪个人能真正做得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不过是每个人的掩饰功夫不一样而已。陆渐红到康平的这一段时间,算不上强势,但也与软弱无缘,相比之下,王道勇略逊一筹,很难保证,这是不是先行腐化他身边的人,从而达到攻击陆渐红的目的。第三,卓小司是拉拢自己,获得陆渐红的信息。这一点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也并非没有可能。陆渐红在康平的这几个月里,就遭受过陷害,隐形的敌人就藏在暗中,在没有弄清之前,谁都有嫌疑。卓小司在康平经营很深,关系网非同一般,说不准就是陆渐红无意中做了些什么从而侵害到了他的利益,使得他暗中使诡计。
这几种可能,让费江东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所以当陆渐红提到卓小司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颇不宁静的。
略作了一下犹豫,费江东道:“他曾让人送给我一套房子。”
费江东既然开诚布公,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出来,道:“陆市长,我是不是有点弓杯蛇影了?”
“保持必须的警惕性还是需要的,江东,你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是正确的,我很欣慰你作出的决定。”
陆渐红的思路比费江东要开阔多了,一听卓小司曾让人送他房子,很快便作出了假设,当然,这里面并没有王道勇指使的可能,因为他跟王道勇之间的事情,并无外人知道,唯一一个曾被王道勇点过的人已经“病重”了。
陆渐红对卓小司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不过是一个秘书,这个身份和这个级别跟陆渐红不是同一级的对手,差了好几个档次,虽然他在康平经营很深,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无济于事。之所以问起费江东这件事,是裘明让在昨晚酒后跟他提到的一个情况。
——这一阵子,市委常委、副市长韩晓栋跟卓小司走得很近。而两人走得很近的原因或者说是替他们拉近关系的有一个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就是住建局局长杜家华。
韩晓栋是分管城建这一块的,住建局是分管单位,这两人走得很近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卓小司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却与他打得火热,这一点是不符合官场规律的。
第2607章大礼
虽然说,与谁交往是各人的自由,但是在官场之中,秘书有着非常强烈的特殊性,这个特殊性便表现在政治立场上。不要说卓小司与韩晓栋之间的走动,就是卓小司与市委副书记张扬之间有所密切,那也是个大忌,那么卓小司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韩晓栋想干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有的时候,害人之心也是要有的,鉴于从马骏和韩青那里所知道的韩晓栋的情况,陆渐红必须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哪怕草木皆兵一些也无妨,他宁愿与王道勇针锋相对,也不愿意后院起火,如果在自己的家里埋了颗钉子,那后患是很大的,而且陆渐红还不清楚卓小司与韩晓栋眉来眼去,是哪一方面的旨意。
从费江东介绍的情况来看,卓小司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政治方面陆渐红还无从去判断,但是经济上面肯定不干净。陆渐红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打倒一切腐败分子的反腐愤青了,加上卓小司身份的特殊性,随意动作有可能招致王道勇的强烈不满,所以陆渐红并不打算向卓小司采取动作,但是不动并不代表沉默。
“江东,这件事情跟谁都不要再说起。”陆渐红叮嘱道。
“陆市长您放心,我明白。”
“嗯,国庆打算结婚了,筹备得怎么样了?”陆渐红直接岔开了话题。
谈到个人事情,费江东挠了挠头,道:“一片混乱,正在找房子。”
“买新房?一个月的时间,能装修得好吗?”陆渐红问道。
“暂时没打算买新房,一来是经济实力不够,二来正如您所说,时间不够。我的打算是先租一套装修好的房子用来结婚,后面再谈买房子的事情。”说到这里,费江东觉得自己挺对不住卓月的。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方法,这样吧,我让明让给你留意一下,这一块你就不要操心了,最近事情不是太多,就当你腿伤还没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筹备一下婚礼方面的事情。”
费江东道:“婚礼也没有什么好筹备的,卓月的意思也是一切从简,其实,我的意思是回老家结婚。”
“卓月怎么说?”
“她没同意,说是到老家结婚完全是铺张浪费,就放在康平,到时候请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就算完事了,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就是不办婚礼,拿了结婚证,谁还能不承认咱们是夫妻?”
陆渐红倒是觉得意外得很,想不到卓月如此豁达,要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除了从少女变成少妇是一件神圣可贵的事情以外,结婚便是另一件更加重大的事情了,而卓月居然如此低调,不得不说,费江东真的找了一位好妻子。
费江东又道:“其实我知道,卓月不是不喜欢排场,可是考虑到工作性质,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免得给自己给领导都带来麻烦。”
陆渐红肃然起敬,道:“江东,将来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卓月,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费江东这个时候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地笑了起来:“陆市长,我要是把您对卓月的评价告诉她,她非乐坏了不可,还是不能说,免得仗着您的威风压迫我。”
陆渐红也被费江东闹得笑了起来,道:“再低调结婚也是人生大事,摆上几桌也是很正常的,你既然执意上班,我也不强求,利用业余时间筹备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明让也可以帮帮你。你先出去吧,通知一下明让,让他过来。”
裘明让过来的时候,跟费江东打了一个照面,向费江东笑了笑,径直进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明让,江东国庆节要结婚,房子来不及装修,你给他找一个条件比较不错的房子租给他们结婚,等新房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裘明让心领神会,道:“这个没问题,恭喜小费了。”
“明让,我考虑送份大礼给他,你觉得送什么好呢?”
裘明让微微怔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难住了,见陆渐红看着自己,心中一动,便道:“我觉得吧,不管送什么,都是个消耗品,钱,太俗,少了体现不出诚意,多了也不可能,物品吧,有用的总会消耗掉,没用的就是个摆设,我琢磨着是不是要送一样既特超所值,又经久耐用的东西。”
陆渐红笑着道:“看样子,你是有想法了?”
裘明让微笑道:“陆市长,我口出厥词,您可别怪我乱说话。”
“恕你无罪。”这一阵子,陆渐红对裘明让很满意,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方面都久经考验,有一次裘明让还很巧妙地点出了那一次泄露他为什么要泄露陆渐红和铁松岭考察工作时的行踪的原因,是因为他略知一些青江的情况,怕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惹得领导不开心。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但是事过境迁,陆渐红是一个向前看的人,裘明让的表现放在这里,所以陆渐红一笑置之。
“我觉得吧。”裘明让也被陆渐红的玩笑放松了情绪,道,“小费现在兼着秘书一处的处长,却还是跟苏诚平级的副处,这有些不大妥当,小费的工作能力、待人处事都有过人之处,我想陆市长不会一直放在身边,我觉得他的级别可以提一提。”
陆渐红不得不承认,裘明让的洞察力还是很强的,这么快便揣摩到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嘴上却是道:“他提的副处还不满一年,这么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裘明让没有被陆渐红坚决拒绝,便知道陆渐红有这个想法,笑了笑道:“规矩也是人定的,偌大一个康平市,提个正处也惊动不了谁,这事我来办。”
陆渐红笑了笑道:“注意低调。”
裘明让也笑了笑,却是没表态,道:“陆市长,那我先出去了。”
第2608章兴师问罪
回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这原本是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对于陆渐红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一天的工作再累,回家看到老婆孩子,那种感觉是非常棒的。
为了尽量让这个家庭变得完整,安然把安氏企业的日常工作全部交给了副董处理,自己只做幕后老板,带带孩子,逛逛街,做一个居家女人的感觉也很不错。
曾几何时,两人能过上一阵真正的夫妻生活呢?
不过这一次陆渐红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陆渐红心头略有些不快,与大多数人一样,陆渐红很在乎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不想在工作了一整天之后,难得早回家一趟,还被别人打扰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发现一辆轿车停在门边,里面除了一个司机以外,在后排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陆哥,要不要我去问问?”小高警惕地问了一句。
“没那个必要。”陆渐红推门下了车,小高将车停好,紧跟几步,扫了四周一眼,这才护着陆渐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