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暧昧地龇着牙笑:“下次我养精蓄锐,一定补上。”
自从燕准高速修好之后,从准安到郦山的时间缩短了不少,陆渐红很快便到了县政府,安加森正好下班出来,看到陆渐红的车,不由一愣说:“陆书记,你还开你自己的车?”
陆渐红笑道:“私人活动,就开自己的车了。”
“呃,我不是说公车还是私车,只是你这车也太那个什么了。”安加森忍不住又瞥了陆渐红的普桑一眼。
这普桑跟了陆渐红好几年了,风里来雨里去饱受折磨,基本不成车样。陆渐红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莞尔:“虽然寒碜了点,不过还能开。”
安加森笑道:“我有个侄儿是做汽车美容的,有时间去弄弄。”
“安县长,下午有个客商要到郦山来,你早点过来,跟我一起去接待。”
“行,陆书记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尝尝你老嫂子的手艺。”
陆渐红婉拒,到县政府的招待所简单吃了一顿,这是陆渐红第一次单独去招待所吃饭,把几个厨师紧张得做了好些菜。
吃完饭,陆渐红照例去办公室小憩,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付出让他有些疲惫,没看几份文件就开始打盹了。
没睡到十分钟,孟佳的电话吵醒了他,陆渐红睡意朦胧地说:“孟总,你好。”
孟佳道:“陆书记,您在办公室吗?有些话我想当面跟您谈谈。”
陆渐红看了看时间,才一点多些,便说:“好,你过来吧。”
十几分钟后,孟佳便到了。这一次她穿的是一件紧身T恤,下身配一条迷你短裙,让她小巧玲珑的身姿显得充满活力。
陆渐红道:“孟总,请坐。”
孟佳坐在陆渐红的对面,双腿交叉的刹那间闪过一道白色,陆渐红看得清楚,不禁想起那晚孟佳的纯棉白色内裤下的饱满,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孟总,找我什么事?”
“我想知道如果柳悦娜坚决不整改,你会采取什么措施。”
“你认为呢?”孟佳没有称呼“柳董”,而是直呼其名,让陆渐红有一丝的诧异,他察觉到孟佳和柳悦娜之间似乎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融洽。
孟佳这时向门外看了看,起身将门关上了,陆渐红见状忙道:“孟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向你说一个秘密。”孟佳的神情很凝重,有豁出去的感觉。
陆渐红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他还以为孟佳是想施展美人计呢。
“秘密?什么秘密?”陆渐红侧头问道。
“在说这个秘密之前,我想问一下陆书记,您是不是个好官?”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好,还是不好,不是我自己定的,而是由百姓定的,我说了也不管用。你认为我是不是个好官呢?”
孟佳静静地看着陆渐红,半晌才说:“你那晚没有占我的便宜,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官。”
“那就说说你的秘密吧。”陆渐红被孟佳那么一提,不由有些心热,心想,那晚如果再多喝一点酒,可能就不敢保证了。
“悦娜钢铁厂的前身是郦钢,那个时候的厂长叫孟凡清,他……是我的父亲。由于经营不善,郦钢眼见要破产。县政府决定对郦钢进行改制,被柳悦娜以六千万的价格收购。我父亲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是厂长,对企业的资产是很清楚的,当时的郦钢至少价值五个亿。他是个老党员,不忍心看到国家资产就这么白白流失了,便写了检举信。随着这封检举信寄出去,他的祸事就来了。先是被不明身份的人殴打,后来又被控贪污罪,虽然经过查证,罪名不成立,可是他身体一向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没多久就去世了。那个时候我才十一岁。”孟佳说到这里,双眼已经湿了。
第0210章内情(2)
陆渐红想不到悦娜钢铁厂还有这样的背景,更没想到孟佳会有这样的身世,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静静听孟佳继续说下去。
“父亲带着这样的屈辱去世之后,母亲便带我离开了这里。高三的时候,母亲也因病去世,那一年我是忍着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的痛楚考上大学的。我选修了冶炼专业,我一边打工攒取学费,一边拼命地学习,终于熬到了毕业。毕业之后,我回到了郦山,进入了悦娜钢铁厂,凭借着我良好的专业知识,升到了总经理的职位。我知道,柳悦娜肯定有问题,只有接近她我才能找到证据为我的父母报仇。”孟佳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显然,你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陆渐红微微叹道,“孟佳,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郦钢的改制是大势所趋,柳悦娜只是收购了郦钢,虽然其中有问题,但这并不能说你父亲的死是柳悦娜所为。换言之,没有柳悦娜,还会有其他人收购郦钢,只要有人收购,你父亲的遭遇是一样的,这不是跟哪个人的私仇,这与当时不健全的体制有关。”
孟佳的目光有些诧异:“陆书记,你在维护柳悦娜?难道你不知道,那一千八百万资金的流失是她干的好事?”
“孟佳,这种事不要信口乱说。”陆渐红的神情忽然间严肃了起来。
孟佳并没有被威慑住,笑了笑说:“陆书记,恐怕你不知道,那个签名就是我在柳悦娜的指使下做出来的,是不是逼真到笔迹鉴定也鉴定不出来?”
陆渐红面如沉水,道:“孟佳,你要考虑到你所说出来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孟佳白洁的面颊上浮过一抹凄艳的笑:“陆书记,只要你答应我,帮我报这个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陆渐红淡然一笑道:“孟佳,你的招式太拙劣了。如果你真如你所说,你完全可以向检察机关举报。”
孟佳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检举不行,她的势力太大。”
陆渐红淡淡道:“那你有根据什么可以断定我能检举就有用?”
孟佳看着陆渐红的眼睛说:“因为你是个好官。”
陆渐红沉默了,他一直在为那一千八百万的事而耿耿于怀,原以为随着沈明海的落网,这件事会很快水落石出,没想到沈明海在接受审讯时,压根就没提到这件事。这一直是陆渐红的一个心病。现在听孟佳提起,知道这事算是有了眉目,可是帮孟佳报仇这事,有麻烦。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可以快意恩仇,况且仇人是谁都无法断定,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无从再去查证。当然,陆渐红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便说:“好吧。那么你告诉我,怎么报?向谁报?”
“柳悦娜!我知道是她。”孟佳咬牙切齿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亲眼看到,是柳悦娜指使的人殴打我父亲的。如果不是被人看见,说不定那天晚上我父亲就被打死了。”
陆渐红本来想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告发,但是他沉默了。先别说在那种环境下告发有没有效果,有谁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所说的话?
“陆书记,我没有过份的要求,我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置她于死地,况且她的背景很复杂,市里省里都有后台。我只希望能把她赶出郦钢,赶出郦山。”孟佳叹了一口气说。
陆渐红道:“孟佳,人不能一直在生活在仇恨里。要向后看,你还很年轻……”
孟佳猛地打断了陆渐红的话:“陆书记,你不会是惧怕她的后台吧?”
对于孟佳的激将,陆渐红不接招,微笑道:“那我又何必去关停工厂?”
孟佳的眼睛亮了:“哦,我明白了,陆书记,你放心,我会尽量让她不配合你的。”
陆渐红会心一笑,这个孟娜很聪明,柳悦娜如果真的整改了,那又怎么赶她走?那块地皮又怎么收回?
“陆书记,三个月的时间很快,我会根据你到时的态度决定是否配合你揭露柳悦娜作假冒领的事。”孟佳娓娓笑道。
陆渐红也笑了,心里却在感叹,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果这个女子也是个小人,那就更难养了。
孟佳已经走到了门前,忽然又停了下来,巧笑倩兮,说:“陆书记,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故事?”陆渐红愣了一下。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不得已同住一家旅馆,不得已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前,女的在床的中间划了一条线,并对男的说,‘今晚你要是过了这条线,你就是禽兽!’天亮了,男的真的没过那条线。女的醒来之后,给了男的一个耳光,说,‘你连禽兽都不如!’”孟佳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觉得你就是那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