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正要说在楼下,忽然他的耳朵里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说:“我在郦山呢,恰好今晚有空,就打电话给你了。”
安然笑着说:“我正在吃饭,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陆渐红的心慌了,赶紧说道:“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早点睡吧。”
挂上了电话之后,陆渐红的心在狂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但是他知道一点,在电话里听到高兰的声音之后,他的情绪忽然间变得很低落,这种情绪是绝不能带回家的,所以,他撒了谎。
陆渐红茫然地上车,将车子发动,他在想,是不是要回郦山。车子茫然地前行着,街灯渐渐暗了,那种昏暗让陆渐红的心情非常压抑,索性将车停了下来,关掉了车灯,一个人坐在车里。只有在这个时候,陆渐红才能够静静的思考他和高兰的过往种种,甜蜜中又带着一丝苦涩,回味无穷。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渐红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这时他意外地发现,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居然到了他曾经的租住处,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爱的小窝。
看着熟悉的一切,陆渐红的眼睛有些潮湿,可是这一切都已远去。
静静地坐了一会,不时有人走过,有单身的,也有成双结对的,有踽踽而行的,有搂抱恩爱的。陆渐红静静地看着近了又远了的人。这时远处又缓缓走过来一个人,裙下的步履微微摇晃,陆渐红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这个人竟然是高兰。
高兰渐渐走近了,陆渐红看着她越清晰的面容,心跳得更快,事实上她的面容从来都没有模糊过,只是陆渐红一直在强迫自己让她模糊,当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当高兰距离车只有几米远的时候,陆渐红忍不住打亮了车灯,高兰的眼睛有些花,伸手半掩着眼睛向车看了过来,忽然间,她呆住了。
这辆车是那么地熟悉,车牌更是铭记于心,那么车里的人呢,是不是也是那个自己铭记于心的人呢?
陆渐红摇下车窗,将头伸了出来,装出一副微笑说:“高兰。”
高兰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脚步却如有千钧之重,动也动不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人呢?”陆渐红猛然间发现自己虚伪极了。
高兰终于迈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向车子走了过来,陆渐红看到她的脸依然是那么清秀,可是却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高兰……”陆渐红只叫出了这个名字,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兰走近了,怔怔地看着陆渐红,呓语般说道:“渐红,真的是你吗?”
看着高兰失魂落魄的样子,陆渐红的心碎了,再也不去掩饰心中的情感,冲下了车,一把将高兰拥在了怀里,低声重复着:“是我,是我。”
高兰的泪涌得更欢,打湿了陆渐红的肩,陆渐红轻抚着她的柔丝,说:“高兰乖,高兰不哭。”
高兰的泪水终于流光了,陆渐红轻声问:“我们上去吗?”
“不,我不想上去,我要到你的车上坐坐。”高兰摇着头,她真的不想再上去,那里留给她的记忆实在太多,多到她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无法忘却。
为了避免被别人看见,他们坐到了后排,陆渐红闻到高兰身上略微的酒气,说:“你喝酒了?”
高兰没有回答,说:“明天,我要走了。”
陆渐红强忍心头的失落,说:“我听说了。”
高兰忽然抬起头:“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走?”
陆渐红的目光变得模糊:“我知道。”
高兰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她忘不了赵学鹏跟她说的话:“高兰,你是成年人,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你的人生不在准安,你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且,他不属于你。”
赵学鹏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地扎着她的心。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赵学鹏非常欣赏陆渐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副省长的女儿,赵学鹏是不会这么说的。她也知道,他们没有结果,更没有未来。她不愿意去想,只想珍惜他们在一起所拥有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可是这就是一个梦,无论这个梦有多美好,都有醒来的时候。
忽然,高兰紧紧拥住了陆渐红,将他压倒在座位上,狠狠地在陆渐红的肩头咬了一口,陆渐红明白这一口的含义,痛彻心扉,宛如他们的爱。
陆渐红不出声,高兰终于松开了口,却将唇印在了陆渐红的唇上,她的呼吸很沉重,用力吮吸着陆渐红的舌,一只手胡乱地扯开陆渐红的衬衫,舌尖下滑至陆渐红的胸膛,又到小腹。高兰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热烈过,陆渐红的心忽然间乱了,也散了,他什么都不愿去想,只要享受今晚。
高兰的头已埋在了他的股间,陆渐红几乎要爆炸了,抱起了高兰,分腿坐在自己的腿上。
“让我再爱你一次!”高兰的喉间发出了一丝轻哼。
车在摇动,在呼喊,在怒吼,在激情,在碰撞。
当车静止下来,只剩下两人粗沉的喘息。
陆渐红低声说:“高兰……”
“不要说话。”高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陆渐红,良久,当他们的呼吸恢复平静,高兰才说:“这一次我会永远记住。”
陆渐红终究还是没回那间小屋,终究还是离开了,高兰也没有挽留,因为已没有必要。
高兰忽然竟盼望陆渐红留在他体内的种子能够发芽,但是她知道这不现实。
第二天一早,高兰一个人拎着个箱子离开了准安,在离开的时候,她发了一条短信给陆渐红:“我,走了。”然后她便将手机扔到了路边的下水道里。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不是以我们的志愿为转移的,古龙说过,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无奈,无奈的相思,无奈的离别。
高兰扔掉了手机,以为便扔掉了一切,可是她真的扔掉了吗?为什么坐在开往燕华的车上,她还在回头看着,久久地看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陆渐红也没有回短信,他知道,他们的一切随着这一夜结束了。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他曾经也说过的话: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他给了高兰什么,高兰又带走了什么?
第0187章集中区雏形
新建郦山县工业集中区在赵学鹏的支持下很快得到了批准。赵学鹏向陆渐红说:“渐红,这是一个新的创举,也是一个大手笔,希望你能严肃对待,高质量地做好这项工作,打好你在郦山的第二场战役。”
陆渐红着眼于长远,请来了省设计院的专家,根据“高标准、高规划、高起点”的“三高”原则,对郦山集中区进行了规划设计。在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专家组答复陆渐红一个星期之内拿出效果图。陆渐红说:“我邀请你们来不仅仅是对工业集中区进行设计,还要对郦山的城市建设一同规划。”
一周后,研究过了效果图的陆渐红召开了常委会,要求全体干部在做好自身工作的同时,密切配合新建郦山县工业集中区的建设工作,所涉及到的部门单位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于这项中心工作。如果发现有推诿、扯皮甚至刁难等现象,一经发现,将严厉查处,绝不手软。陆渐红的一场反腐攻坚战,已经深入人心,给他树立了很高的威信。所以他的话一出,基本没有阻碍。县委县政府还专门成立了由陆渐红亲自挂帅,安加森县长任副组长,各部门一把手、各乡镇党委书记为成员的郦山县工业集中区领导工作小组,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新建工作中去。
一时之间,郦山县干劲如潮,集中区充满了机械作业的轰鸣声,几乎是24小时不间断作业。看着那片山体一天天变矮,陆渐红心中的兴奋无法形容,在他近乎严厉的督促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片山体化整为零,不仅创造了“百日奇迹”,还创造了整个建设中无一起伤亡事故,无一起阻挠施工事件的“双无”。之后,根据规划,陆渐红对本县的现有企业进行了划分归类,投入到水泥路、下水道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之中,这些本来要花不少钱,但赚在就地取材,所以很快便实现了“四通一平”。
在粗具雏形之后,陆渐红召开了县域范围内所有企业负责人会议,要求他们认清形势,响应县委县政府的号召,按照出台的政策,从快从速将企业搬迁至集中区。这是大势所趋,大多数企业负责人理解县委的意图,但也有少部分不配合,不行动,持观望的态度。
为了尽快促成此事,陆渐红综合了常委们的意见,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凡是在规定时间内在指定的地点新建厂房的企业,免除其一年税收,涉及到的相关费用也酌情打折,另外还享受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项政策的出台得到了很多企业的好评和支持,他们也知道这已经是县委县政府的底线,硬扛下去只是自找难看,无非是给县政府制造一些麻烦,于事无补,反而给陆渐红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他们早就想搬迁,缩在县城里,本难进,货难出,利润大打折扣。如果搬进了集中区,交通的问题便得到了解决,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迁入集中区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再加上县委出台的优惠政策,资金方面即便是多出也出不了多少。出于这些考虑,一些大中企业开始计划到集中区新建厂房。
在陆渐红抓这项工作的同时,陆渐红把郦山县新的城市总体规划交给了安加森,让他先拿到市里去评审。
当然,陆渐红并非是“胡子眉毛一把抓”,不是什么企业都能进入集中区。他对企业的进区设置了门槛,那就是固定资产投入(包括厂房等基础设施)不达到五百万元的一律免谈。三条路,第一,扩大规模,第二,搬到乡镇去,第三,关门。想继续留在原地,没门。这就是陆渐红的霸王条款。
陆渐红知道,不下猛药,不足以愈恶疾。他所采取的是拆迁法,根据新的郦山县的整体规划,很多企业都在拆迁的范围之内。陆渐红的方法很简单,对那些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的企业,请来经济专家分析其失败原因,拿出相应的对策,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前提是迁入集中区,没兴趣,好,关门,政府低价收购,总之,想“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请断了这门心思。
半年下来,工业集中区已粗具雏形,入区企业近百家,从燕准高速看过来,有了一些规模,由此可见,这项工作上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然而陆渐红并不满足于此,这几年,郦山的招商引资形同虚设,一方面是沈明海的精力没有放在这里,另一方面,也是郦山的条件和环境所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