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选择了悄悄离开,甘岭还是甘岭,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变化。
经过双皇时,孟子玉下车时问道:“陆书记,要不要到双皇去一下?”
孟子玉的意思陆渐红很明白,毕竟双皇是他的根据地,不过陆渐红并不打算去,无论潘顺利还买不买自己的账,都有悖于他低调的态度。尊重自己,那免不了又是一番隆重接待,不理会的话,自己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见陆渐红不说话,孟子玉知道他的意思,便道:“陆书记,那我先回了。”
车子重新上路,牛达突然道:“小孟真的不错。”
牛达的嘴里很少夸人,陆渐红微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能力方面没话说,只是性格上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牛达笑了笑,道:“这是个性问题,需要磨炼,有机会我会点一点他。”
陆渐红的第一站自然是洪山。离到江东上任有半个月的时间,难得有一个三不管的机会,陆渐红自然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没有压力的日子。
快到洪山的时候,居然接到了任克敌的电话。
任克敌在电话里问他现在在哪里,陆渐红说正在回洪山的路上,任克敌便挂上了电话。
没想到的是,此时的任克敌正陪着老爷子坐镇在陆渐红洪山的家里。
很快到了洪山,陆渐红便看到那辆熟悉的红旗停在楼下,心中猛地一热。调离甘岭回江东,陆渐红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老爷子曾经暗示过,这里面具体的情况老爷子没说,陆渐红也觉奇怪。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没有接到老爷子的电话,片言只语也没有,陆渐红真的想不到,老爷子会在他之前先一步到了洪山。
第1506章大局为重
陆渐红的脚步加快了,一推开门,便看到老爷子正在跟梁月兰聊天,任克敌乖得很,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小高则在阳台边上吹着风。
见陆渐红回来,任克敌起身嬉皮笑脸道:“陆哥,挺快啊。”
陆渐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向老爷子道:“您老什么时候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让牛达把箱子拿到房间去。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坐下说话吧。”
陆渐红跟老爷子接触久矣,早有家人的感觉,所以见到老爷子,陆渐红心头隐藏着的阴云立即散去了,坐到老爷子的身边道:“我还以为您老真的不管我了呢。”
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又卖乖。”
梁月兰道:“渐红,跟爷爷说话正经点。”
老爷子笑道:“我也习惯了他的这种个性,无妨无妨。”
跟老爷子聊了一番,原来老爷子想念高兰母子,就来了燕华,刚回来,估摸着陆渐红的第一站是回洪山,便先一步过来了。
陆渐红回来的时候走得很早,所以能赶得上中午吃午饭,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昨晚的宿醉他连晚饭带今早的早饭都没有吃,肚子咕咕地发着抗议,陆渐红笑道:“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妈,您也别忙活了,咱们奢侈一回,下馆子。”
任克敌不屑地咕噜了一声:“少来了,还奢侈一回,好像很穷的样子。”
陆渐红发现,家里只有梁月兰一个人,孟佳和三个孩子都不在,在去馆子的路上,陆渐红问了一下,原来孟佳带着三个孩子去参加夏令营去了。
陆渐红有些“怏怏不乐”,坐拥三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却在他轻松的这半个月里一个都不在身边,不郁闷还真不行。
大家都不是计较吃喝的人,简单地上了七八个菜,拿了啤酒,边喝边谈。
老爷子道:“重回江东,有什么打算?”
陆渐红笑道:“没去考虑,人生难得几回闲,我要等休息完了再去,具体的等去了再说吧。”
老爷子笑道:“你倒是懂得享受。”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还不是跟您老学的,现在还是很怀念您老的小屋,等我老了,也弄这么个小屋,摆弄花草,赏赏风月,吟诗作对。”
任克敌插了一句:“敢情陆哥还是个唐伯虎。”
陆渐红瞪了他一眼,道:“跟你这个粗人真没话说。”
老爷子笑道:“在你妈和我面前,你也敢提老啊。”
吃完了饭,重回住处,陆渐红问道:“您老不在这边多待几天?”
老爷子笑道:“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总是还要回去的。”
陆渐红知道老爷子虽然已经不在位,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很强的,有很多事还需要他这个老人去周旋,微微一叹道:“您老有空就歇歇吧,这样太累了。”
陆渐红说得情真意切,常言道,理解万岁,所以老爷子也是心中热乎乎的,嘴上却道:“这一届于国于民都作了很大的贡献,说一句贴金的话,帮助他们,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在有生之年能出上这份力,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陆渐红肃然道:“您老高风亮节,鞠躬尽瘁,是我一生学习的楷模。”
“这个马屁拍得不怎么样啊,太直白了。”老爷子开了句玩笑,忽然声音一低,道,“渐红,世事浊流之中,保持自己的一分本色,着实不易,这也是我看好你的原因。”
陆渐红笑道:“您老的夸奖也不怎么样啊。”
笑了一阵,老爷子道:“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虽然有龙翔天坐阵,不过目前他与骆宾王之间平分秋色,你过去之后,想安安生生地做些事,恐怕不大可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陆渐红淡淡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现在局势发展速度有点快,对手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改变大方向,但由于B省的事件中表现出来不俗的实力,还是有些超乎想像,所以,在换届之前,你还是保持低调的好,万一在江东也搞出了什么大事,迫使上面对江东也进行洗牌的话,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还真的不好说。”
陆渐红听得明白,老爷子是在告诉他,洗不洗牌并不关键,但这个时候,陆渐红的身份有些敏感,上面虽然对陆渐红谈不上有什么坏的感观,但是印象有所影响那是不用多说的,如果在这个影响上再撒一把盐,对陆渐红以后的进步自然影响甚大。
老爷子接着道:“渐红,你现在所需要的是‘稳’,以你的年纪,只有安稳地过渡几年,平稳一下上面的情绪,后面就水到渠成了。”
老爷子的意思清楚不过,以八个字来形容,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老爷子也知道陆渐红的个性绝非如此,如果他能做到这样的话,恐怕也没有今天的位置,所以老爷子提前点了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渐红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到他这个位置,以他的政治智慧和眼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这确实与他的个性不符,况且连老爷子也都说了,江东的水比甘岭还要混,陆渐红曾经作为“龙之队”的一员,尽管当时因为赵学鹏的关系,只是外围成员,但这也改变不了骆宾王对他的看法,况且陆渐红过去也是任省委副书记,很容易让骆宾王把他划入敌对的阵营中,狂风之下,树又岂能安稳?
陆渐红模棱两可地道:“我尽力吧。”
这句话也符合陆渐红的个性,他不是个太喜欢张扬和主动出击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有人攻击他他会若无其事。
这已经是陆渐红的最后底线了,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道:“总之一句话,以稳为先,不过谁要是想无理骑到你的头上,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在的。”
陆渐红笑道:“不希望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