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 第187节

孙良勇也不客气,只是说道:“好,好,麻烦你了,陈老弟。”

走出包间以后,陈庆东心想这个孙良勇只不过是一个乡镇的农信社主任而已,如果论级别,最多也就相当于个副科级,竟然这么挑剔,竟然连劣质一点的茶叶都不喝,什么对茶叶有特殊爱好,分明就是摆谱嘛,架子真是比魏海龙还大!

而且,你既然这么挑剔,又自带着茶叶,刚才怎么不拿出来,非得等到自己去下面泡了一壶茶,你喝了之后,才把自己的茶叶拿出来,还心安理得的让自己再跑一趟,这也是在明着热情谦虚,暗着摆谱吧!

联想到今天孙良勇说的这些话,以及他坚持按时下班,坚持不喝酒,还要坚持换茶这些事,陈庆东认为,要么孙良勇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怪人,要么就是孙良勇在这些不同寻常的行为语言下面,隐藏着什么更深的想法。

陈庆东的想法不由得更沉重起来,看来跟孙良勇的这个交道绝对不好打啊!

重新换了茶给孙良勇倒上以后,这一次孙良勇没有直接拿起来喝,而是说道:“陈老弟,你们也倒上,尝尝怎么样?”

陈红兵便又给陈红兵和自己倒上茶水,端起来还未尝,茶味就芬芳扑鼻,轻轻啜了一口,更是入口清香,馥郁持久,简直令人心醉神怡!

虽然今天喝的是铁观音,跟普洱的味道十分不同,但是那种感觉和韵味却和昨天晚上在春来居喝的极品普洱茶很有些相似,估计都是一个级别的茶叶了。

陈庆东在春来居的茶目标上看到了他喝的这壶极品普洱的价格超过了一千元,那么孙良勇喝的这包铁观音也绝对是价格不菲!

孙良勇一个双山镇信用社主任,而且还是刚刚被提拔起来信用社主任,竟然平时就喝这么贵的茶叶,如果只是凭他的工资,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一点,陈庆东不由得微笑了一下,看来这个孙良勇确实是在既装**又立牌坊啊!

陈红兵也根本不懂茶,喝了一口,只是白文一般赞叹道:“孙主任,你这茶真好,又香又醇!”

孙良勇呵呵笑道:“茶叶自然是好茶叶,只不过是水质差了一点,有点委屈了这茶叶,如果能收集一坛初冬的第二遍雪水,再烧一个红泥小火炉,煮这一壶铁观音,那才叫一个绝配啊!的妙玉就曾收集雪水煮茶,被曹翁写的神韵非常,真是令人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啊,哈哈……”

陈庆东听了不禁暗笑,他上大学的时候是读过的,也记得妙玉收集一坛雪水煮茶的故事,不过中的妙玉是带发修行的尼姑,而且极端美丽脱俗,同时又聪颖博学,性格孤傲,凡尘俗子根本不入眼中,端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女孩子收集雪水煮茶,自然是别有一番神韵。

而孙良勇只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凡夫俗子,现在做了信用社主任,手里有了一点放贷的权力而已,竟然还敢自比于妙玉,也真是有够自恋的了。

只是,陈庆东现在有求于他,便还是只好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说到:“原来孙主任还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刚才听了孙主任这番描述,我倒是想起了古人的一首小诗。”

孙良勇不知道是真的对古诗挺有兴趣,还是十分喜欢显摆自己的学识,听到陈庆东这句话,不由得眼神一亮,问道:“你是说……”

“白乐天的诗……”陈庆东看着孙良勇微笑道,“……”

等陈庆东刚刚说完,孙良勇果然顺着陈庆东的话就吟诵起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等孙良勇吟诵完,陈庆东立刻带头鼓起掌来,赞叹道:“孙主任果然博学多才啊!”

孙良勇高兴的红光满面,问道:“陈老弟原来也喜欢古诗?”

陈庆东投其所好的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古诗文是咱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所以我也是比较喜欢的。”

“那陈老弟还能不能吟诵一首与茶有关的诗歌?”孙良勇饶有兴趣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品茶论道(二)

陈庆东大学读的是中文系,自然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尤其是诗歌,十分的感兴趣。有一段时间,他还专门找了一个笔记本摘抄诗歌,晨早吟诵。

由于饮茶是备受中国文人雅客推崇的雅事,所以许多名人都留下了与茶有关的诗文,陈庆东曾经也读过不少,其中最爱的一首就是白乐天的这首,其中的语浅情深而又意味深长的意境,让陈庆东一直非常赞叹。

只不过,从大学三年级开始,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陈庆东便不怎么读诗了,现在除了这首著名的小诗之外,陈庆东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一首完整的与茶有关的诗文。

但是,这种场面,如果背不出来一首,实在不太好应付孙良勇。

陈庆东绞尽脑汁,还真的想出来了一首名诗,虽然这首诗的主旨并不是在吟诵茶叶的,但好在也有些关系,总比背不出来强,所以陈庆东便轻轻的清了下喉咙,做铺垫道:“孙主任,我才疏学浅,思维也没你那么敏捷,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太贴切的诗文,勉强想到一首,就献个丑?”

孙良勇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又不是在开什么评论会,什么诗,诵来听听?”

陈庆东便说道:“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孙良勇听完笑了起来:“这是陆放翁的,只不过陆放翁的这首诗主要是感叹世态炎凉和政治生涯的不顺利,并不是以茶为主题,但却也有涉及茶叶,算是勉强过关了。”

陈庆东便笑道:“多谢孙主任给过关。”

陈红兵便有些紧张,他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更是从没背过古诗文,就连这样的小学生都能出口而诵的名诗,他都不能完整的背诵出来,更不用说是以茶为题的古诗文了。

所以,他十分担心孙良勇心血来潮,也让他背诵一首什么以茶为主题的古诗文。

虽然这段时间,陈红兵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要改变自己,积极入世,也强迫自己学的厚黑一点,说一些场面话,但是由于自身实在缺乏知识,因此对没文化这方面十分的自卑,实在不想在这方面出丑。

不过,孙良勇却也并没有跟陈红兵谈茶论道的意思,而是很热心的跟陈庆东聊了起来:“庆东,要说与茶有关的古诗文,除了这首,还有一篇诗文,堪称是我的最爱。而且,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个世外僧人。”

孙良勇把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意思显然是让陈庆东给他铺垫铺垫,虽然陈庆东并没有多少兴趣谈论这个话题,但还是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哦,孙主任说来听听,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孙良勇便兴趣盎然的说道:“这个僧人叫做皎然,是唐代的一代名僧。”

对于淮海大学中文系的优秀毕业生陈庆东来说,皎然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此人是唐朝的一代名僧,更是一代奇人,而且他跟一代茶圣陆羽的关系密切,还有人说其实皎然在茶道上的造诣还要超过了陆羽,堪称是茶道之祖。

除了茶道之外,皎然在诗文上也著作颇丰,和另外两位著名诗僧贯休和齐已齐名,被称为三大诗僧之一。

虽然陈庆东对皎然颇为了解,但是为了突出孙良勇的见多识广,陈庆东还是说道:“说来真是惭愧,虽然我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但还真不知道皎然的名字。”

孙良勇哈哈笑道:“庆东,原来你还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如果你是读的其他专业也就罢了,但你读的是中文系,竟然还不知道皎然的大名,实在是不可原谅。”

陈庆东连说道:“惭愧!惭愧!”

孙良勇又说道:“说起来这个诗僧皎然,可也是唐朝最著名的诗人之一了,他在茶道上的成就丝毫不在茶圣陆羽之下,只不过皎然是个化外之人,不像陆羽那么积极入世,爱慕名声,所以现在的人一提起茶道之祖,就想到陆羽,实在是对皎然的一种不公。”

陈庆东便做出一副拜服的样子,说道:“孙主任果然学问高深啊。”

孙良勇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我最喜欢的那首诗就是这位僧皎然写的一首。”

听到这个名字,陈庆东想到自己也是曾经读到过这首诗的,只记得这首诗韵味独特,艺术风格鲜明,但是具体写的什么,却不记得了。

这一次,不等陈庆东给他做铺垫,孙良勇便自己吟诵起来:“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愁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这首诗有些长,而且用字比较拗口,孙良勇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吐字又不是特别清楚,陈庆东因为有不错的文学底蕴,而且曾经也读过这首诗,所以听来还不错,有些感受到了一代诗茶名僧的诙谐韵味。

不过,对于文化水平不高的陈红兵来说,听孙良勇吟诵这首诗,就十分的难受了,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还不得不和陈庆东一起对孙良勇恭维一番他的学识渊博、记忆出众、品质高雅等等虚情假意的好听话。

孙良勇听了两人的恭维,笑道:“两位老弟真是谬赞了!我喜欢茶也是有原因的。说起来,我也工作了大半辈子了,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成绩,长久以往,也就渐渐没有了锐气,所以才寄情于茶道,只求个心里清净啊。”

陈庆东听了孙良勇这番夹文带白的话,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说道:“孙主任实在是太自谦了,说起来孙主任才正当壮年,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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