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友金虽然很馋酒,可酒量不怎么样,喝了三碗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周山虎好不容易才把他劝走,临走的时候,姜亮拿了瓶茅台让他带走,又将抽剩的那盒烟塞到他口袋里,周友金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山虎扶着周友金离开之后,他两个哥们都开始抱不平,周山松道:“没见过这样当大爷的,虎子就剩下这间破房子,他还想着讹走?还党支书呢。”
周山河道:“屁的党支书,就知道贪小便宜,不是因为老支书的威信摆在那儿,谁会选他。”
张扬笑道:“咱们喝酒,别提不开心的事情。”
当晚他们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周山松和周山河两个才摇摇晃晃的离开,外面的雪仍然未停,周山松把自己的大床让给张扬和姜亮,张大官人于是有了和姜亮一起同床共枕的经历。
山村的雪夜很冷,周山虎家的被子都很陈旧了,保暖性很差,姜亮盖好了被子又在上面盖上大衣,可还是觉着冷,向张扬身边挤了挤,张扬道:“我说你贴我这么近干吗?”
姜亮道:“挤挤暖和。”
张扬禁不住笑道:“你说咱俩同睡一张床,以后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说咱俩搞作风问题。”
姜亮听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这雪下个没完,山里面也没有手机信号,咱们明天是走还是留?”
张扬道:“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那个陈爱国脾气太古怪,不就是过去那点事儿,有啥不好说的?”
姜亮道:“我看这个人在过去受过刺激。”
张扬道:“我还是睡不着,要不,我们再去学校看看?”
姜亮道:“要去你去,大冷的天,我可不去。”
张扬坐起身。
姜亮看到他真的要去,提醒他道:“雪这么大,你还是别去了,这会儿人家早就睡了,你要是迷路,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儿找你去?”
张扬笑道:“我不是去学校,是去撒尿!”
“靠!懒驴上磨屎尿多。”
张扬道:“今儿不是上磨,是陪你姜局长上床。”
姜亮哈哈大笑起来。
张扬摸黑出了大门,来到外面,雪已经积了半尺多厚,他冲着大树刷了一泡,只觉着在这雪地之中撒尿也不失为一种乐事。山村的雪夜,寂静非常,只听到簌簌的落雪之声,张扬不觉想起了那个古怪的陈爱国,究竟该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呢?
第二天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开始,张扬睁开眼,窗外还黑漆漆的,姜亮裹着被子蜷曲成了一团,他可没有张扬的超强体质。听到堂屋里周山虎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这是!”
一个急促的声音道:“虎子,你出来,我得问你件事儿。”
周山虎愣了,他从声音听出外面竟然是石洼小学的校长陈爱国,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房门,陈爱国一身风雪的站在门外,眉毛胡子全都染上了雪花。
周山虎慌忙道:“陈校长,快请里面坐!”
张扬听到陈爱国来了,也从床上起来,走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保不齐这陈爱国突然转了性,来把过去那点事跟他说个明白,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陈爱国应该不会改变。
陈爱国没有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口道:“虎子,济善师父受伤了,躺在庙里面,情况很严重,我想你给我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周山虎马上想起下午在山路上和人撞车的事情来,他有些懊恼道:“我应该想到的,那些窃贼偷了这么多的东西,我该想到去庙里看看的。”
陈爱国惊奇道:“你知道这件事?”
周山虎道:“说来话长,陈校长,你等等我,我跟你去看看。”他转身去拿衣服。
陈爱国点了点头。
张扬也穿好了衣服:“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
陈爱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声道:“我们得抓紧点,山路难行,得走一个多小时。”
姜亮也听到了动静,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在里面无力道:“张扬,我不去了,我真走不动了。”
张扬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们三人去看看就行。”
陈爱国在前方带路,周山虎走在后面,他是害怕张扬道路不熟,途中出了问题,可他很快就发现张扬健步如飞,比起他这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人还要适应山路,周山虎笑道:“大哥,你也是山里人,经常走山路?”
张扬道:“在黑山子乡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在这座清台山,不过我是在山东,你们是在山西。”
周山虎道:“看你走路就知道,没有山里生活的经验,根本不可能走这么快。”
张大官人心中暗笑,他还没有展示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呢,如果施展出踏雪无痕的功夫,只怕要把这些人惊他个目瞪口呆。
陈爱国没说话,打着手电筒大步走在前面。
张扬有意和他拉近距离,紧跟他的脚步道:“陈校长,那位济善师父伤得重不重?”
陈爱国低声道:“头被砸了一下,流了很多血,反抗中从台阶上摔下来,右腿好像断了,我看今天必须要把他送往医院,我一个人弄不动他,只能找你们帮忙。”他想起刚才周山虎的话,转向周山虎道:“虎子,你刚才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山虎这才把下午遇到窃贼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后悔不已道:“我以为派出所的警察会去西山寺调查,没想到他们没去。”
张扬道:“一定是看到雪太大,他们的车没敢进山。”他对警察的办案效率早有了解。其实今天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们开车来到小石洼,一路之上都是依靠两个人轮流带路指挥,换成其他人还真不敢开进山来。
陈爱国愤愤然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去调查,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周山虎道:“陈校长怎么会去了西山寺?”
陈爱国道:“我拿了点白薯给他送过去,没想到看到他倒在血泊里,还好有口气在,我弄了床棉被给他盖上,又在他身边生了火堆,这才过来找你帮忙。”
他们边说边走,雪已经小了许多,从鹅毛大雪变成了细小的粉末,就像天上下起了白面,看来这场降雪持续不了太久时间了。
西山寺位于石洼小学正北的山峰上,山峰不高,可道路十分的难行,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西山寺的庙门前。
济善师父就躺在大殿内,身上裹着两床棉被,一旁陈爱国临走时给他生起一个火堆,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就快熄灭。
张扬看到济善师父的时候才明白陈爱国为什么没办法将他弄下山去,这老和尚身高体胖,至少得有一百八十多斤,真是想不通他吃斋念佛怎么还能长出这么多的脂肪。
济善师父的半边面孔都被血染红了,头上被人砸破了,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腿,看到陈爱国带着两名年轻人过来,济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了……庙里被偷了。”
周山虎上前扶住济善的肩膀道:“济善师父,你别担心,窃贼都被乡派出所的人抓住了,人赃并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失物送回来的。”
陈爱国道:“得赶紧把济善师父送到医院去,咱们用门板把他抬下去。”
张扬道:“让我先看看!”他来到济善身边,掀起棉被,看了看济善的右腿,张扬道:“虎子,帮我找点笔直的木棍和木板,我帮着济善师父复位,用不着去医院那么麻烦。”他捏着济善的右腿,微笑道:“大师,你的头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