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群小鱼都聚拢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远远望去如同双腿之间生出了一团黑毛,张大官人这个尴尬啊,慌忙驱散了小鱼,起身道:“这水有点凉,我去那边泡泡。”
张扬来到了人参池内,顾养养也披上浴巾随着他走了过去。
张大官人真心感觉到顾养养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如果过去她是一朵藏在深闺人未识的蓓蕾,如今的顾养养已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美得如此诱人,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青春魅力。
张扬和顾养养一个在池子这边,一个在对面,彼此遥望着,水汽让他们看起来,对方都显得有些模糊。顾养养不喜欢这种距离感,她意识到张扬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这种距离让张大官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自己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这在他的人生历程中还是第一次。
顾养养鼓足勇气道:“张扬你好像故意在躲着我!”自从她不再称呼张扬为姐夫,改成直呼其名,心中的一个念头就变得逐渐坚定起来。
张大官人发现顾养养绝不像她表面上那么柔弱,在某些事情上的坚定和执着是远超常人的,这并不意外,她的父亲是顾允知,她秉承了顾允知果敢的基因。
张扬笑道:“没有,对了,前阵子我去东江的时候遇到了明健。”他成功岔开了话题。
顾养养道:“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他还请我吃饭,想不到吧!”
顾养养道:“有没有发现我哥改变了许多?”
张扬道:“好像比过去务实了一些,可是他过去劣迹太多,我对他还是不够放心。”
顾养养道:“我爸根本不肯给他机会。”
张扬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相信只要他真心改过,顾书记一定会原谅他,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顾养养轻轻点了点头。
张扬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在东江遇到了一个叫元和幸子的日本女人,她长得和你姐一模一样?”
顾养养惊声道:“真的?”她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元和幸子和我在汉城景福宫所见的是同一个人,她长得和佳彤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
顾养养道:“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更何况我姐是中国人,她是日本人?”
张扬道:“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佳彤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姐妹?”
顾养养道:“没有,我从未听我爸提过。”
张扬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向他提起,好不容易他才淡忘了佳彤的事情,如果再提起这件事,肯定对他是个不小的刺激,这也是我和明健的一致看法。”
顾养养道:“我听你的。”
张大官人对乖巧的顾养养还是颇为头痛的,顾养养对他感情由来已久,自从他帮助顾养养治好了双腿,恢复了正常生活,他就已经成为顾养养心目中的英雄,早在顾佳彤在世的时候,就看出养养对张扬的感情非同一般,甚至将张扬视为梦中情人,曾经提醒过张扬,一定要处理好和养养的关系,这正是张扬一直以来逃避顾养养的真正原因。
顾养养是个执着的女孩子,这些年来她的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江光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顾养养始终不为所动,从她认识张扬的那一天,张扬的影子就已经深深烙在她的心里,对顾养养而言其他男子都无法和张扬相比,正是因为这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情节,顾养养的感情始终纯洁如纸,一片空白。她也知道张扬如今已经有了未婚妻,可是她仍然无法理智的控制住自己,对张扬她是全心全意的喜欢。顾养养当然能够看出张扬在逃避和自己独处,张扬的态度让她有些伤心,可是却不足以让她放弃心中的那份深爱。
张扬道:“我该去和你爸打个招呼了,泡了一下午,再泡恐怕就要脱皮了。”他起身离开了温泉池,穿上浴袍匆匆离开。
顾养养望着张扬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螓首枕在池边,闭上美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姐姐的面容,她心中默默道,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虽然你离开了这么久,可是张扬始终把你放在心中,没有一刻可以忘记,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照顾他,疼爱他……想到这里顾养养的一双美眸不觉有些发热,一颗清泪顺着皎洁的俏脸缓缓滑落。
张大官人去和顾允知打了个招呼,这厮甚至连饭都没敢留下来吃,借口家里有事,必须要马上赶回去。
除了顾养养之外,其他人都猜想不到张扬离开的真正原因,离开温泉山庄,张扬并没有返回春阳县城的家中,母亲身在东江,这个家对他而言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忽然想起了陈崇山和老道士李信义,说起来自己也有很久没去山上看看了,决定去青云峰看看两位前辈。
现在的清台山游客比起过去多了很多,在奔龙瀑附近还修建了度假村,张扬前往青云峰的路上遇到不少下山的游人,直到青云峰下,看到前方竖起道路施工游客止步的牌子,张扬越过拦住小路的绳索继续向前,没走几步被人叫住:“喂!干啥的?”
张扬抬起头看到一名老者抽着旱烟朝他走了过来,竟然是上清河村的老支书刘传魁。
刘传魁也没有想到会是张扬,惊喜万分道:“张扬!”
张扬笑道:“老支书,您老怎么在这儿啊!”他记得通过自己的介绍,刘传魁去了温泉度假村当了保安顾问,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刘传魁笑道:“温泉村那边俺不干了,又不干啥活,整天白拿人家的工钱,俺这心里不安稳,回村组织了个施工队,带着几个小伙子承包了景区道路维护工程,这不,前两天下大雨,把通往青云峰的多处山路给冲坏了。这不我带着他们过来维修,顺便看护这条路,以免有游客上山遇到危险。你这是……”
张扬将他想要前往青云峰探望陈崇山的目的说了,刘传魁道:“道路不好走,过去那条路断了,得绕行,要不还是我带你过去。”
张扬本不想麻烦他,可是看到刘传魁如此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当下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刘支书了。”
刘传魁向手下工人交代了一声,带着张扬往青云峰而来,走了没多远果然在狼跳涧看到桥梁中断了,也幸亏张扬遇到了刘传魁,不然他真不知怎样绕行到青云峰去,刘传魁带着他多绕了三里山路,老支书一边走,途中一边采摘了不少的蘑菇,这边都称之为山蛾子,采摘蘑菇的同时,老支书也不忘记顺手拾起地上的纸屑和塑料瓶,他感叹道:“自从清台山开发之后,村民的收入是比过去提高了,可是这山水总感觉不如过去那般明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回到过去的那种时候。”
张扬从老支书的感叹中悟到了什么,他随手帮忙捡起一个饮料瓶,刘传魁随身带着两个口袋,一个用来采摘蘑菇,一个用来收拾垃圾,张扬道:“旅游市场发展起来了,游客的素质良莠不齐,在初始阶段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也是难免的。”
走进青云峰,这边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加上最近道路冲毁的缘故,游人很少来到这里,垃圾自然少了很多。
刘传魁直起身子,指着远处的影视基地道:“影视基地那边也停了快一年了。”
张扬道:“怎么会?不是一直都很红火吗?”
刘传魁道:“前两年的确红火了一阵子,可听说后来港台那边不流行武侠剧了,这些仿古布景自然派不上用场,作孽啊,这么多钱投在里面,现在成了一座空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毕竟这座影视基地还是当年他牵头建设起来的。张扬去青云竹海拜祭安志远老先生的时候,顺便去影视基地的大门前看了看,房门紧闭,里面果然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刘传魁道:“县里说明年会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度假村,呵呵,俺是不看好,过去没搞旅游那会儿,谁也不知道什么叫旅游度假村,现在搞起了旅游,几乎每个村子都在建设旅游度假村,别的不说,从上清河村到青云峰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度假村农家乐得有四十多个,开始的时候,我觉着是好事儿,可现在看,钱是赚到了,可是把祖宗留给我们的这份家业给糟践了,每次看到好好的山坡上建起了那么多的房子,我气得就想骂娘,看到有人满处扔垃圾,我他妈恨不能拾起来塞到他们嘴里去,有到人家做客还满地丢垃圾的吗?”
从刘传魁的这番牢骚张扬就能知道,清台山旅游开发的进展虽然不慢,可是在旅游管理上很不规范,这就造成了很多的弊端和缺陷,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清台山人,刘传魁看到眼前的现状自然感到心痛,他对大山是有感情的,在清台山开发之初,他的确因为旅游开发带来的经济效益而狂喜过,可是短暂的喜悦过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故土在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家园正在被一些不文明的旅游者践踏着,刘传魁的悲哀和愤怒代表着清台山一部分老人的心理,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这样想。
刘传魁说起了他的儿子刘大柱,刘大柱在江城开羊肉馆发了一笔小财,如今也回到清台山开起了农家乐,因为他的厨艺很好,现在挂起了刘氏全羊宴的牌子,生意火爆,已经成了清台山民俗饮食的一块金字招牌。提起儿子,刘传魁忍不住骂道:“这混账东西现在有钱了,得瑟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张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刘传魁过去是上清河村党支书,在任之时说一不二,他儿子刘大柱对这位老爹那是敬畏如虎,现在刘传魁退了下来,刘大柱又有钱了,自然说话比原来底气要足。
刘传魁看他笑自己,板着脸道:“你笑个毛啊?”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刘支书,不服老不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
刘传魁笑骂道:“屁!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吧,知道你们在后面推,也可不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拍死在沙滩上吧?”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紫霞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晚霞将整个青云峰染得金光灿烂,修葺一新的紫霞观显得金碧辉煌,途径紫霞观,当然要去拜访一下老道士李信义,两人走入紫霞观,方才听道童说李信义生病了。
张扬跟着道童来到后院,闻到厨房内飘来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张扬知道李信义也懂些医术,这些草药想必是他自己开得方子。
道童引着他们来到李信义的房间前,敲了敲房门,前来开门的是陈崇山,听说老友生病,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紫霞观中照顾,张扬来之前,他正劝说李信义下山去县医院看病呢。看到张扬,陈崇山真是又惊又喜,他对张扬的医术还是深有了解的。激动道:“你来了就太好了!”
张扬顾不上和陈崇山寒暄,来到床头,却见李信义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