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剑气冲击在门框之上,留下两道清晰地印记,烟尘和木屑乱飞。
文玲手握饮血剑走入书房内,却见张扬利用逃入房内的喘息之机已经将浴袍撕烂扎在了身上,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动作。
张大官人咧嘴笑道:“玲姐,看来你今天是不顾忌咱们的姐弟之情了。”
文玲冷冷道:“姐弟之情?你还想骗我?交出大乘决和生死印的秘密,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张扬啧啧有声道:“你真是死不悔改,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不找个男人老老实实的嫁了,整天打打杀杀舞刀弄剑,难怪三十多岁了都没人娶你。”
文玲缓缓举起饮血剑,黑发无风而动,飘飞而起。
张扬不敢怠慢,藏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手上却多了一柄古朴的长刀,刀挡呈菱形,半截刀身雕刻着两条精美的青龙,前半截刀身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间突出的脊线,刀刃极薄,宛如蝉翼,刀身在靠近手柄的部分最厚,然后均匀递减到刀尖。刀尖弧形自然和刀刃结合。刀挡为菱形双龙抢珠的图案,不过刀挡极小。刀柄为鲨鱼皮缠绕金丝,造型古朴,看得出年月久远,但是刀身的锋芒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这把刀正是他在地下发现的仪刀。
文玲的双眸似乎被凛冽的刀光刺痛,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她低声道:“这刀,你从何处得来?”
张扬故意道:“你认识这把刀?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一把古代的兵器?考古学家?还是你根本就是个古代的怪物?”
文玲一声厉喝,黑发一根根飞起,手中饮血剑一扬,宛如一道疾电,向张扬的心口射去。
张扬不慌不忙,手中仪刀展开了一个封字决,将饮血剑挡住,双方这一招都是拼尽全力,刀剑相撞,两股骇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气浪以他们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辐射而去,周围的一排排书架接连倒了下去,书籍散乱了一地。
张扬道:“文玲,有种的跟我来,不要破坏了天池先生的遗物。”他足下一顿,脚下的木质地面喀嚓一声断裂开来,接着下层的水泥地面也被他震得寸寸而裂,一个黑的洞口出现在书房之中,张扬的身体倏然消失在文玲的面前。
文玲怒喝道:“哪里走?”
张大官人压根没想走,文玲的武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甚至更胜往昔,让张扬产生了莫名的危机,如果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文玲的武功将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如果不尽早将她制住,这女人以后还不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麻烦。张扬几乎在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今晚是除去文玲的最好机会,绝不能放任她逃走,所以他才将文玲引入香山别院的地下世界,不惜牺牲这个秘密来将文玲置于死地。
文玲果然追踪而至,沿着张扬的足迹来到了地下石室,一眼就发现了墙面上的洞口,进入洞口不久,文玲就听到了小溪的水流声,黑暗中一点点荧光升起,千万只萤火虫照亮了这美丽的地下世界,几条蜿蜒的小溪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河。
张扬就站在河岸边,手握仪刀,静静望着文玲道:“我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洞,这地洞是隋朝时候,高句丽剑客金戊养伤之所,金戊行刺隋炀帝未果,被隋宫四大高手追踪到这里,后来拼死一战,同归于尽,金戊、丘怨、楚子童全都死在这里,这把刀就是我在金戊的遗骨旁发现的。”
文玲的表情冷酷依旧,但是她的双目却流露出一丝无法控制的悲伤。
张扬道:“金戊有个女儿叫金文玲,真是巧得很,跟你似乎有着某种关系啊。”
文玲盯住张扬的双目:“你是谁?”
张扬道:“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穿越千年而灵魂不灭,如果我没猜错,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别人都以为你是文玲,而你无非是借用了文玲的躯壳而已,一个沉睡十多年的女人不可能醒来就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功,更不可能把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忘得干干净净,过去我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可是在我发现这个地下洞穴之后,一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你不是文玲,你根本就是金戊的女儿!”
文玲冷冷道:“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你不该去当官,真应该去写推理小说。”
张扬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想回去,你想返回你过去生活的时代,所以你才会积极地寻找一切和过去相关的东西,逆转乾坤的拓片、生死印、大乘决,这一切并非仅仅是武功那么简单,也许其中包含着可以穿梭时空返回过去的秘密。”
文玲斥道:“荒唐!”
张扬道:“我的确认为很荒唐,但是你却深信不疑。”
文玲点了点头道:“张扬,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看来你也很不简单,或许你才是从隋朝穿越至今的古人。”
张扬道:“我不是古人,我是张扬,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当我的芝麻官,过我的小日子。”
文玲道:“那好,你把生死印和大乘决的秘密交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是个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的女人,就算我真的拥有这些东西,我也不能给你。”
文玲的目光变得越发阴森可怕。
张扬的表情却依然淡定自若:“如果你返回大隋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隋炀帝,那么历史会被你完全改写,或许隋朝会覆灭依旧,或许不会再有唐宋,或许以后神州大地都成了你们高丽棒子的天下,我张扬的格调虽然不高,但是我还是很爱国的,无论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国家干部,我都不能允许你这么做。”
文玲呵呵笑道:“张扬,看来我还是把你想得太简单了,对你也太仁慈了!”
张扬道:“那是因为你身体内的意识还有善良的一面,虽然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你,但是你却摆脱不了她对你的控制,正如你对杜天野的感情,你身体内的她仍然执着的爱着杜天野,这种爱感染了你甚至改变了你。”
文玲怒道:“你住口!”
张扬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处,微笑道:“我不知是该叫你文玲还是应该叫你金文玲,有句话我本想劝你,既来之则安之,不过看起来你应该是永远也无法做到了!”
文玲咬牙切齿道:“本来我还想留下你的性命,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到底是姐弟,咱们想到一起去了,玲姐,你以为今天我会放你离开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文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举剑向张扬冲去。
张扬手中仪刀向上反挑,挑动文玲手中剑改变方向,身体借着文玲的力量向地下河中倒飞而去。
文玲也追逐过去。
却见张扬足尖踏在水面之上,身体倏然腾空跃起,贴着水面飞掠十多丈,惊得那团聚在水面上的萤火虫一哄而散。
文玲虽然武功惊人,已经达到了登萍渡水的地步,但是如果不凭借外物,想要做到像张扬这样在水面如履平地的境界还不能够,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内力比不上张扬,而是因为她不懂大乘决,无法自如的将周围一切为自己所用。
文玲将饮血剑的剑鞘投入水中,双足踩在剑鞘之上,内力催动剑鞘,沿着地下河飞速行进,剑鞘破浪飞驰,后方形成一道白色的水痕。
张大官人的每一步都实实在在的踏在水面之上,因为在浴室中受袭,所以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上,可不穿鞋也有不穿鞋的好处,如果张大官人穿着鞋子踩在水面上肯定达不到现在的惊人效果,大乘决讲究天人合一,大官人的这双赤脚和水面直接接触,更能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水至柔,柔中带刚,可以磨平岩石的棱角,可以水滴石穿,地下河内水流湍急,张大官人一蹬一踏,利用了水流的力量,即使是在暗潮涌动的水面上,他仍然将节奏控制的很好,大乘决最大的奥妙在于天人合一,可以将外力转为自身所用。
文玲踩在剑鞘之上,破浪飞驰,速度奇快,她和张扬同在水面上奔行,事实上两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文玲必须以内力催动剑鞘,行进的途中必须不停消耗内力,而张扬则是利用大乘决,顺应水流潜在的力量,他的奔行利用水流自身的动力,而且足底和水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利用涌泉穴吸收外力,迅速恢复着刚刚损耗的内力。
前方水流骤然变得湍急,张扬对地下河的环境非常熟悉,知道前方有一座落差约五米左右的瀑布,他的左脚踏在前方凸出水面的一块岩石之上,旋即身体腾空飞出。
文玲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他,娇叱一声,身体脱离剑鞘飞起,手中一点寒星射向张扬的后心,正是她事先收藏在掌心的毒针。
张大官人手中仪刀向后反挡,毒针正中刀身,发出‘叮!’地一声锐响,黑暗之中火光四溅,张扬的身体向前笔直飞出五丈有余手中仪刀平伸,在右侧岩壁上一点,身体逆向飞向左方。
文玲突袭失手之后,也扑向另外一侧的石壁,单手抓住石壁上的孔洞,目光炯炯直视对面的张扬。张扬已经站立在对面的巨岩之上,笑眯眯望着文玲道:“当年金戊曾经在这里力战隋宫两大高手,天下第一枪丘怨,穿云箭楚子童,这岩石上的累累创痕都是当年他们留下的痕迹,我发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骨骸仍在。”
文玲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张扬道:“没什么,只有这把刀,还有丘怨的枪头,楚子童的镞尖,我可怜他们在又冷又湿的地下躺了一千多年,所以选地方把他们埋葬了,怎么?是不是心中有些难过?你不必难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你去见他们!”
文玲目光中寒芒闪现,她阴测测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手臂发力,整个人脱离石壁飞出,在空中双手举剑,以一式力劈华山向张扬全力斩去。
剑气弥散到方圆三丈的范围,地下河水被剑气所逼,宛如水雷爆炸般激起冲天水柱。张大官人叫了声好,文玲看来是被自己挑起了真怒,倾尽全力完成这次攻击。
目睹文玲如此骇人声势,张扬已经确信她的武功完全恢复,饮血剑和仪刀都是金戊生前用过的兵器,既然仪刀之中藏着大乘决的秘密,可能饮血剑中也藏着其他的武功秘籍。
文玲的攻击已到面前,张扬根本没有和她硬碰硬拼杀的打算,身体向右侧逃窜而去。饮血剑劈砍在张扬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坚硬的岩石被从中劈开一条长达两米的裂缝,石屑灰尘漫天飞舞,张扬却已经和文玲来了个巧妙换位,逃到了对面的岩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