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看到张扬信心满满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已经成竹在胸,低声请教道:“张主任,你说这件事应该怎样做?”
张扬道:“你只需要把水电的事情解决,至于新闻和公安方面我来负责!”
张大官人还是很有办法的,新闻方面没有任何的难度,那些记者只要听到有新闻,马上就会围拢过来,至于公安方面,张扬首先想到的就是荣鹏飞,可荣鹏飞未必肯帮着他瞎胡闹,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曲线救国,张扬给杜天野打了个电话,虽然他和杜天野与荣鹏飞的关系都差不多,可是杜天野在荣鹏飞心中的地位和自己不一样,荣鹏飞把张扬定义为一个整天没事找惹是非的麻烦小子,可杜天野却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杜天野要是有什么请求,荣鹏飞根本不会犹豫,更不会考虑杜天野是不是恶作剧。
就在梁孜和康成正在考虑应对张扬的办法的时候,慧源停电了,这种事情在国内很常见,几乎所有单位,所有人家都遭遇过,可是对慧源来说这件事太不寻常了,慧源不可能停电,所以梁孜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宾馆内部电路出问题了,请了电力抢修过来。
当天的怪事层出不穷,停电只是开始,电力抢修车到来没多久,东江市白沙区公安局过来检查酒店治安情况,这让酒店方面更加的想不通,就算要检查治安,也应该是西城区,白沙区公安局局长栾胜文亲自带队,几乎在同时市消防支队毫无征兆的前提下过来检查消防。
梁孜一边陪同这些职能部门进行检查,一边找到机会悄悄给康成打电话,她敏锐的觉察到风头不对,这么多职能部门,全都聚集在慧源宾馆,这应该不是巧合,联想起张扬之前说过要让慧源关门的事情来,梁孜意识到这件事正在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康成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外面,他听梁孜说完这件事,顿时就恼火起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张扬,这厮果然不简单,能够调动这么多的职能部门来查慧源,其能量不容小觑。不过康成并不害怕,公安查宾馆,无非是想查黄赌毒,这三样和慧源都没有关系,至于消防,他对酒店的消防有信心,消防方面的验收并没送礼,相关设施绝对过硬,至于电力方面更不用担心,直到现在康成还认为电力系统只是前来维修。
梁孜道:“康总,你最好亲自来一趟,我怕公安和消防系统的人会挑毛病。”
康成道:“不用担心,配合他们检查,我马上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康成结束和梁孜的通话之后,很快就往省组织部长孔源那里打了一个电话。
孔源听到有公安和消防去查慧源,也是一怔,在慧源开业之初,相关部门他都是打过招呼的,这些部门应该知道慧源的后台是自己,既然知道还敢明目张胆的去查,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孔源道:“小成,你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康成道:“姨夫,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守法经营,一点违法的事情都没做过。”
“那就好,那就好!”孔源说完又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康成道:“一定是张扬和祁山联手整我!”他这才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孔源。
孔源听他说完,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小成,张扬是个沾毛赖四两的人物,出奇的难搞,你惹他做什么?”张扬的难缠,他早就领教过,每每想起当年在静海的那一记耳光,孔源都是老脸发烧,怒从心生,这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康成道:“姨夫,不是我惹他,我都不认识他,是他找上门来的,把自己搞得跟国际警察似的,多管闲事,我都想抽他!”
孔源道:“算了啊!你别冒失,如果这些事是张扬搞出来的,那么他的目的就是触怒你,只要你没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他闹再大的动静也就是穷折腾,你别急,我马上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源放下电话,想了想,这件事白沙区的跨区去执法,据称是省厅直接下达的命令,他直接找了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让孔源没想到的是,高仲和对这件事竟然是一无所知。
高仲和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把荣鹏飞给叫了过来,荣鹏飞听他问起这件事,不由得笑了起来:“高厅,我们接到线报,说慧源宾馆内可能有人藏有毒品,所以才决定突击检查。”这个理由是荣鹏飞编造出来的,不过理由很充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杜天野想找慧源的晦气。
高仲和道:“你掌握确实的证据了没有?慧源是一家涉外五星酒店,你派出公安去查本身影响已经很不好,还出动消防支队……”
荣鹏飞道:“消防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是查有没有私藏毒品的事情。”
高仲和道:“慧源自从开业之后,其口碑在行业内一直都不错,你让人去查,也要考虑到人家宾馆的感受,这么大张旗鼓,搞得住客惶恐不安,慧源方面已经提出抗议了。”
荣鹏飞道:“高厅,现在毒品案已经陷入了困境,有线索我总不能放过。”
高仲和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让你们查,我的意思是凡事要低调,要顾及周围同志的感受,慧源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荣鹏飞道:“你是说孔部长。”
高仲和道:“慧源的老板康成是他外甥,刚才他打电话过来找我,你倒好,派人查慧源,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搞得我相当被动,孔部长那边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让我以后和他见面很尴尬啊。”
荣鹏飞道:“高厅,那我现在就下令收队。”
高仲和道:“查都查了,你以为收队就能把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全都消除?”
荣鹏飞不解地望着高仲和。
高仲和道:“既然查,就干脆查清楚,万一真的有人藏毒,决不能放过。”
栾胜文带人在慧源查房,搞得住客怨声载道,例行检查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正当栾胜文准备收队的时候,他接到报警,报警的是前来检修电路的工人,他们发现慧源的电路有问题,存在着严重的偷电改表的行为。
栾胜文来到现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向那几名工人道:“你们发现了问题应该上报电力系统,我们是公安局,不是电力局,我们不负责管理电力系统的事儿。”
此时一个女孩的声音道:“栾局,请问盗割电缆属于刑事犯罪吗?”
栾胜文愣了一下,转身望去,却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朝他走了过来,那女孩来到他面前,身边还跟着几名记者,围着现场噼里啪啦的一通拍摄,年轻女孩自我介绍道:“栾局,我是东南日报的记者武意,偷电和盗割电缆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同的,数额巨大一样是触犯刑法,难道不属于你们管辖的范围吗?”
栾胜文何其的老道,他微笑道:“记者同志,具体的性质认定还要视情况而定,我们不负责管理电力系统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我们面对违法行为坐视不理,如有需要,我们会配合电力部门的工作。”
谁都没有料到怎么会突然涌入了这么多的记者,而且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电台、电视台、报社、杂志,平海有影响力的新闻媒体几乎全都出现在慧源宾馆内。
如果在平时,慧源宾馆可以派出保安进行干预,谢绝这帮记者的采访,可是公安的介入让这件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梁孜的脸色变了,她可以断定这件事的背后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慧源的阴谋,公安系统查房是假,他们根本是为了这帮记者保驾护航的。
有公安局的人在,慧源宾馆方面保安不敢妄动,前来检修电路的电力员工,隶属于东江市电力局,是他们把慧源宾馆偷电私改电表的事情捅了出来,对梁孜来说,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姐夫刘晓忠是省电力局局长,这些年来,她经营的地方,无论酒吧、夜总会还是宾馆,在用电方面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问题,谁敢查她?即便是朋友关系通过她搞定的电力方面的事情数都数不清,现在这几个普普通通的电力局员工就敢曝光她的事情,这些人是不想干了?
康成迟迟不到,所有记者的矛头自然指向了梁孜,有人拿着话筒采访梁孜:“梁小姐,请问慧源是从什么时候私改电表的?”
“在情况没有搞清楚之前,我无可奉告!”
有记者问:“梁小姐,国家能源紧张,最近省电力局在全省范围内严打偷电行为,为什么慧源要顶风作案?”
“梁小姐,据我们所知省电力局局长刘晓忠是你的姐夫,请问慧源的偷电行为,他知道吗?”
梁孜被一个接一个的提问,压迫的就快喘不过气来,她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清楚……”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推开记者,从新闻工作者的包围圈中冲了出去,梁孜的性情当然没有那么软弱,在这时候哭出来,绝不是因为她的情绪失去了控制,而是她发现除了用这种方法才能解围,女人是天生的弱者,就算是当众流泪也无可厚非。
梁孜将眼前的烂摊子扔给了宗文俊,她逃也似的跑回了总经理室,让保安守住了大门口,让梁孜愤怒地是,康成早就已经抵达了慧源宾馆,他肯定看到了外面乱糟糟的情形,可是这厮却不出面,这会儿躲在办公室里,正站在落地窗前,满脸郁闷地看着外面的情景。
听到梁孜失去节奏的脚步声,康成这才回过头来,他看到了梁孜脸上的屈辱和愤怒,梁孜已经擦干了泪水,眼圈儿却仍然有些发红,她看着康成,胸口剧烈起伏着,素来冷静镇定的梁孜此时的情绪也不禁激动起来,让她生气的不仅仅是外面发生的一切,还有康成,在刚才她被那帮记者围攻的时候,康成肯定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却龟缩在这里不敢出面,这混账东西一点担当都没有。
梁孜强忍住愤怒:“你看到了?”
康成点了点头,他低声道:“看来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
梁孜听他这样说,差点没把肺给气炸,怒道:“康总,你什么意思?”
康成道:“他们怎么会这么熟悉内情,改电表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梁孜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康成察觉到了梁孜的愤怒,他笑道:“梁姐,你消消气,你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可能不仅仅是冲着咱们慧源宾馆来的,他们是想借着偷电的事情做文章,公安、记者都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目的就是制造影响,如果这件事被报道出去,肯定有人会联想到刘局的身上。”
梁孜道:“康总,你以为他们闹出这件事的目的指向的是刘局吗?你以为慧源的声誉不会受到影响?你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撇开责任?”梁孜已经明白,康成看到事情不妙,已经有了撇清自身干系的念头,梁孜明白的告诉他,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这种时候,你想逃走,门儿都没有。
康成道:“梁姐,你误会了,我是就事论事,你看是不是让刘局出面把这件事压下去?”
梁孜咬了咬嘴唇,这康成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既然知道对方的矛头指向刘晓忠,居然还提议让刘晓忠出面,这种时候,刘晓忠躲都来不及,又怎能表现出太多的关注?梁孜道:“康总,对服务行业来说,声誉是至关重要的,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声誉甚至关乎到慧源的生死存亡,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找出谁在捣鬼,而是要尽快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消除恶劣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