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广阳道:“这件事我都考虑过了,关键在药监局,只要这些部门搞定,那些经销商闹不出多大的风浪,你爸是前任省委书记,平海省内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顾明健道:“你说得轻巧,官场上是人一走茶就凉,现在这帮官员现实得很。”他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老爷子让我把管理权交出来,这药厂的事儿我不管了。”
柳广阳内心一惊,顾明健把药厂的管理权交出去就意味着,他在药厂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柳广阳道:“你是说,你爸要亲自管理厂子?”
顾明健点了点头。
柳广阳道:“更好,由他出面,这件事更好解决。”
张扬和顾养养来到制药厂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十多辆载满货物的大货车将药厂的大门堵住,姜亮开不进去,只能在外面把车停下了,向他们两人道:“看到了没有,那些车全都是来退货的,车上拉得都是假冒的抗病毒冲剂。”
张扬也没想到顾明健居然混蛋到了这种地步,看着顾佳彤耗费心血经营起来的药厂,短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不由得有些心痛,也因此而迁怒到了顾明健的身上。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顾养养也跟着下了车,姜亮落下车窗道:“我说哥们,你悠着点儿,劝劝顾明健赶紧把钱退给人家得了,事情真要是闹大了,不好收场。”
张扬点了点头,大步走向药厂的大门,他数了数一共是十二辆货车,货车司机都在车内等着呢,其实前来退货的只占药厂销售量的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已经流入市场,无法回收了,这次的事情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药厂大门紧闭,因为最近的假药事件,工厂的生产经营状况变得很不景气,多数车间已经停工,本月开工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周,顾明健仍然没有下发工人工资,工人怨气很大,仅有的几个正常生产的车间也以罢工示威。
张扬过去常来药厂,所以药厂的门卫都认识他,看到张扬过来,门卫赶紧把门打开了,张扬道:“你们顾厂长在吗?”
门卫道:“张主任,您是找老的还是小的?”
张扬道:“老的!”
“老的在厂里,小的刚出去了!”
顾允知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过去他指挥整个平海都游刃有余,可是现在一个江城制药厂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一筹莫展,他来到药厂找儿子要来管理权,可是发现厂子里账上没有钱了,过去的那帮中层管理人员都已经离开,现在厂里的管理人员都是顾明健重新聘用的,多数对厂里的业务不熟悉,这可谓是内忧,外面十多辆车等着退货,还有客商已经联名告到市里去了,江城制药厂用板蓝根冒充抗病毒口服液,这件事已经被揭发报道出来,这是外患,顾允知一来到江城就面临内忧外患的双重危机。
顾允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和两个女儿的合影,当他看到女儿佳彤如花笑靥的时候,内心不禁一阵隐痛,顾允知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儿的面孔,低声道:“佳彤……”如果佳彤还在,药厂的生意肯定红红火火,说不定此时已经准备上市了,让儿子过来管理药厂,是他所做的一个错误决定,事实证明,顾明健根本就不是这块料,顾允知在判断上出现了偏差,如果当时他不是让顾明健过来,而是让常海天继续管理药厂,让药厂维持原状,也不会闹到如今的窘境。
顾允知看重的并非是药厂本身,他所看重的是,药厂是女儿留下的事业,她生前的最大愿望是将药厂做大做强,在三年内将药厂上市,而如今药厂非但没有走上兴旺发达的道路,反而一泻千里,已经处于即将倒闭的边缘。
药厂的现状让顾允知心痛,可更让他心痛的是儿子的表现,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儿子不适合仕途,也不是经商的材料,虽然他对儿子的期许很高,事实却证明,他只是一个庸才,一个庸碌无为的家伙!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顾允知从沉思中醒来,他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气道:“进来,房门并没有关!”
张扬和顾养养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顾养养欢笑着跑了过去,搂住父亲的脖子:“爸!你想不到我会来看你吧?”
顾允知的唇角很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笑容:“想不到,我真是想不到,你这丫头,最近R型肺炎闹得这么凶,你到处跑什么?”
顾养养道:“没事儿,有我姐夫在,什么肺炎都不怕!”
顾允知向张扬点了点头。
张扬道:“爸,我从京城回南锡,刚巧在火车上遇到了养养,所以跟她一起来看您了!”张扬担心顾允知会误会,所以先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
顾允知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跟你商量!”
药厂的境况张扬已经有所了解,这次的事情充分证明守业要比创业艰难得多,顾佳彤花费这么久时间才让药厂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可到了顾明健手中,不到半年的光景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顾允知早就将张扬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苦笑道:“平海这么大的一个省给我管理我都不愁,可是一个药厂却真的让我为难了。”
张扬道:“爸,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顾允知道:“厂子里过去的那帮中层管理人员几乎都走了,任何集体一旦缺少了凝聚力,必将成为一盘散沙。官场上如此,企业也是如此。”
顾养养倒了杯茶给父亲,又将一杯泡好的茶交到张扬手中,她轻声道:“爸,门外好多货车都把大门给堵上了。”
顾允知道:“那是等着退货的车辆,这十二车只是开始,他们前一段时间,单单是抗病毒冲剂就销售了好几百万。”
张扬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得咋舌,要知道顾明健卖出去的全都是假药,卖出去的越多,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
顾允知道:“这几百万的药品大部分都是假药,他们用板蓝根冲剂重新包装之后,冒充抗病毒冲剂销售,价格翻了几番,就是想利用R型肺炎肆虐的时机赚一大笔钱,现在被人家发现了,药商们可不愿意,他们纷纷提出退货和赔偿,我看这次的事情没有一千万都搞不定。”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这些药商坚持追究责任,明健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
顾养养道:“我哥怎么会这样?爸,他是不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张扬道:“是啊,明健虽然有些糊涂,可是违法犯罪的事儿他应该不会干,这边的负责人是柳广阳,是不是他背着明健干的?”张扬之所以为顾明健开解,并不是他想帮顾明健,是因为他不想顾允知太失望,这样说可以让他的内心好受一些。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柳广阳再大胆,不经明健的同意也不敢擅自做主,我早就说过,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他们的行为不仅仅是制售假药,谋求暴利那么简单,这种时候这样做,根本是想发国难财,是没有良心!”顾允知越说越激动,气得重重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飞溅出来泼在桌面之上。
顾养养赶紧抓住父亲的手臂轻轻摇晃道:“爸,您别动气,气坏身体怎么办?回头我去找我哥,让他过来向您磕头赔罪!”
顾允知怒道:“别提那个混账,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他!”
张扬道:“爸,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就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应该怎样解决吧。赔偿这些药商的损失,挽回已经造成的恶劣影响。”
顾养养道:“那就赶紧把药款退给人家!我去给他们道歉。”她看问题毕竟简单。
顾允知道:“他用药款买了一块地,现在跟我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我真是想不到,这个儿子居然出息到了这种地步。”
顾养养也生气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对顾明健这样的表现张扬并不意外,顾明健经历那场牢狱之灾后,他的心胸和性情非但没有变的宽广,反而变得更加的偏激乖戾,张扬道:“爸,有句话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顾允知道:“你说!一家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顾忌!”
张扬道:“爸,你可以管理好一个省,可是你未必能管好一个企业,官场和商场是两回事。”
顾允知道:“我现在是没有选择,如果任由那个混账东西继续败下去,药厂用不了两天就要倒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药厂就这么垮掉。我来也不是为了当管理者,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张扬道:“药厂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好,可是还不至于落到倒闭的地步,江城制药厂发展的根本在于我们的产品,明健接手药厂之后,药厂管理混乱,生产效率低下,不是我们药厂的产品卖不出去,而是低下的管理水平拖累了生产水平,是别人拿钱等着,而药厂没有东西给人家。”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药厂的几个拳头产品都是你的独家秘方,就拿抗病毒冲剂来说,如果产量跟得上,这次肯定又是药厂的一次腾飞际遇,可惜这小子不走正路,不从根本上抓起,却一门心思搞起了歪门邪道。”
张扬道:“他也想赚钱,可是最近药厂管理出现了严重问题,产能跟不上,又不甘心到口的肥肉白白溜掉,所以才动了歪心邪念。”
顾允知道:“张扬,你帮我出个主意,怎么能让药厂平稳度过这次危机?”
张扬笑道:“我也不是企业管理方面的人才,不过我知道药厂的症结所在,当务之急我们先要恢复生产。”
顾允知道:“人心都散了,想要恢复生产可没那么容易。”
张扬道:“人我来解决,走了的人,我不敢说全部,可是其中一部分我能让他们回来。药厂现在账上没钱,想让池子鱼重新活起来,必须要先把水给引来。”
顾允知道:“钱方面我来解决,我应该可以贷来一笔钱,解决药厂目前资金困难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