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是,我还在日喀则遇到了乔鹏飞,他还帮我办了边防证。”
乔鹏举笑道:“我就是听他说的。”
乔天阔道:“鹏飞比起你们两个要稚嫩不少。”自从儿子入伍之后,乔天阔还没有见过。心中不想那是假的,可是这次送儿子去西藏当兵是老爷子的意思,乔天阔和妻子都有些不忍心,为此他们夫妇还专门去找乔老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去参军,乔老执意不许,用一句慈母多败儿回绝了他们。
乔天阔现在已经渐渐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些年来,他们夫妇俩的确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乔鹏飞自视甚高,混迹在京城这帮高干子弟的圈子里,沾染了不少的恶劣习气,想要让他改正就必须要让他跳出这个圈子。在这一点上乔老的决定无疑是英明正确的,乔天阔也知道造成儿子前往西藏参军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可他对张扬并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从心底产生了感激,从儿子目前的表现来看,高原的生活已经磨砺了他昔日的浮华性情,让他渐渐成熟起来。
乔天阔和史沧海很熟悉,乔鹏飞曾经是史沧海最钟爱的弟子,谈起乔鹏飞的近况,史沧海也不禁唏嘘,当初他一怒之下将乔鹏飞逐出门墙,可乔鹏飞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他这个师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过来,史沧海从来都不接他电话,乔鹏飞就改为写信。从他的信中,史沧海能够感受到他这次是真诚改过,也动了重新将他收入门下的心思。
几个人正在谈话的时候,又有十多人赶到了这里,这些人都是曹三炮的徒子徒孙,虽然他们很怕R型肺炎,可是终究耐不住良心的煎熬,所以过来坟前吊唁。
史沧海冷冷看着这帮嚎啕大哭的徒子徒孙,低声骂了一句:“装腔作势!虚伪之极!”
张扬道:“史老爷子,看开点儿,现在疫情闹得这么凶,谁心里都会感到害怕,他们能够克服恐惧感来到这里祭拜曹老爷子,也算是有些良心,咱们就不必太苛求了。”
史沧海叹了口气道:“也罢,人都死了,他们怎么做也不重要了。”
乔天阔和乔鹏举先行离去,史沧海和张扬也准备走的时候,一位矮胖的中年人找到了史沧海,他是曹三炮的大徒弟冼国名,冼国名先跟史沧海客气了两句,表示他们师兄弟都商量好了,要负担曹三炮的一切善后费用。
史沧海道:“没那个必要,我和你师父相交这么多年,这点钱我还出得起,过去我经常吃他的白饭,现在权当是我付给他的饭钱。”
冼国名道:“史老伯,有件事我想问您,我师父临终前是不是交给了您一本食谱?”
史沧海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儿!”
冼国名道:“麻烦史老伯将那本食谱交给我们!”
史沧海道:“凭什么?”
冼国名笑道:“史老爷子,我们都是师父的徒弟,师父当年就说过,要编写一本食谱传给我们,您老不是勤行中人,留着食谱也没用,还是给我们,让我们把师父的厨艺发扬光大。”
史沧海冷笑道:“我还真当你们这帮王八羔子良心发现,来坟前祭扫,搞了半天是为了那本食谱来的!”
冼国名这群人被骂的面红耳赤,冼国名道:“史老爷子,给师父守孝是我们的本分。”
史沧海怒道:“放屁,早干什么去了?你们师父生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群人有一个露头,他之前有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一个孤老头子发烧病重,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有一个及时赶到的吗?后来是他自己给120打电话叫得救护,你们怕被传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是你们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是你们的亲爹生病,你们也会弃之于不顾?”
冼国名尴尬道:“史老伯,您误会了,我们去了医院……”
“是去了医院,老曹的尸体都凉了你们才去,而且谁都不敢进去帮忙,操!现在居然厚着脸皮找我要食谱,一帮杂碎!老曹的眼神儿真是不好,居然教出了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我明白的告诉你们,食谱在我手里,可你们师父没让我交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有人道:“我们师父的东西,你凭什么霸着?你要是不交出来,我们跟你打官司。”
“对,上法院告他,侵占他人财产!”
史沧海怒道:“爱哪儿告,哪儿告去,我还怕你们这帮杂碎不成?”
张扬也听得火大,向史沧海道:“史老爷子,跟这帮混蛋废什么话,抡起您老的八卦掌,拍苍蝇一样将他们拍飞,让晚辈开开眼。”
史沧海果然抡起手掌。
曹三炮的那帮弟子都知道史沧海是八卦门掌门,看到老爷子当真动怒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谁也受不住他的掌力啊。
史沧海望着这帮不成器的东西仓皇逃窜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拧开了一瓶酒洒在墓前:“老曹啊老曹,你看清楚,你的这帮徒子徒孙没有一个争气的!”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本食谱递给了顾养养:“曹师傅让我给你的。”
顾养养接过那本食谱,心中生出无限感触,她通过张扬和曹三炮认识之后,常常去他家里学习一些厨艺,顾养养一直都在努力改变自己,她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孩儿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一些动力,顾养养的动力就来自于张扬,她知道张扬喜欢吃曹三炮做的菜,所以才动了去找他学习厨艺的心思,曹三炮也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儿,在厨艺方面毫无保留,而顾养养的悟性又让他感到惊奇,可以说顾养养在厨艺上的天赋要超过他任何一个弟子,所以曹三炮生前答应顾养养,要将自己最拿手的佛跳墙传给她,可惜这件事说过没多久,曹三炮就撒手人寰,不过曹三炮言出必行,他将荟萃一生精华的菜谱心得传给了顾养养。
史沧海道:“顾小姐,曹师傅能把这本菜谱给你,在某种意义上,等于他承认了你这个徒弟。”
顾养养点了点头,她双膝跪倒在曹三炮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史沧海流露出欣慰的神情,这女娃儿当真是冰雪聪明,自己无需多说,她就已经明白应该怎样去做。
为了谨慎起见,张扬还是分别为史沧海和顾养养检查了一下身体,确信他们的身体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返程的时候找了一家饭店吃饭,因为R型肺炎肆虐,现在饭店的生意都变得异常冷清,张扬点了几道菜,要了一瓶酒。
因为曹三炮的死,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史沧海只喝了一杯就喝不下去了,他低声嗟叹道:“老咯,这两年我身边的一些老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每次送他们,我这心里真的很难受。”
张扬道:“谁都有这一天,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
史沧海点了点头道:“看到老曹的今天,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张扬道:“什么道理?”
史沧海道:“也许我应该把压箱底的功夫赶紧传给我的那帮弟子,不然如果我哪天出了事情,这门武功岂不是要在我的手上大打折扣,万一失传,我就成了八卦门的罪人。”
张扬道:“咱们中华的门派观念的确是害死人,很多的绝技都因此而失传。”
史沧海道:“可是这些门派规矩又不能不要,如果不分对象,毫无保留的将本领传授给了他们,其中良莠不齐,他们中的一些人就会利用学会的东西去欺负人,到时候后悔就晚了。”他落下酒杯道:“等你将来到了我这种年纪你就会明白,想要挑选一个好徒弟,其实很难。”
张大官人还真没想过要收徒弟的事情,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安语晨应该算得上一个,可是自从他们两人在珠峰上那啥之后,彼此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史沧海道:“老曹心里还是有些回数的,他肯定看出这帮徒子徒孙全都指望不上,所以才没把食谱交给他们。”他看了顾养养一眼道:“顾小姐,以后一定要把曹师傅的这份菜谱发扬光大啊。”
张扬却道:“史老爷子,菜谱的事情除了咱们之外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
史沧海当然明白,张扬是在为顾养养着想,假如曹三炮的那帮徒子徒孙知道食谱落在了顾养养手里,十有八九会去找她的麻烦,史沧海道:“好,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扬和顾养养都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却不知史老爷子有什么条件?
史沧海道:“我最喜欢吃老曹亲手做的佛跳墙,他走后,以后就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出那么正宗的味道了,顾小姐,你得了菜谱,如果有一天学会了这道菜,一定要亲手做给我尝一次。”
顾养养用力点头,她轻声道:“史老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快学会这道菜,请您品鉴!”
他们和史沧海分手之后,张扬把顾养养送回了学校,吉普车来到校门口,顾养养抱着那本菜谱,小声道:“姐夫,你什么时候走?”
张扬道:“应该会过两天。”虽然他很想现在就返回南锡,可是罗慧宁提出要求,让他在京城多呆两天,文国权的病情还没有稳定,再加上文玲突然苏醒,让张扬产生了警惕之心,他必须要等一切安稳之后才能离开。
顾养养道:“前两天我往家里打电话,我爸说,他要去南锡接管药厂,姐夫,你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扬点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一些,自从明健接手药厂之后,经营管理上都存在一些问题,导致药厂的一部分骨干管理人员离开,现在药厂的效益直线下滑,你爸不忍心看到药厂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决定亲自接受药厂的管理。”
顾养养道:“我哥前些日子来过京城,他可能对你有些误解。”
张扬笑道:“他看问题总是有些偏激,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张扬又想起一件事:“养养,常海天离开药厂之后,组建了海天保健品厂,目前厂子的初步筹建已经完成,就快投产,其中有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