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伟童道:“爸,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了?”
薛世纶道:“过去我一直以为,人必须要努力,才能有所成就,可是我突然发现,人太努力,就会失去生活的乐趣,我这辈子过得很累,所以不想你像我一样。”
薛伟童仿佛重新认识他一样起身看了看他:“爸,这不像是您说的话,怎么?失恋了?”
薛世纶呵呵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还会恋爱吗?没有恋情哪来的失恋?”
薛伟童道:“你的那个邵明妃呢?”
薛世纶道:“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我也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薛伟童道:“真的?”
“骗你干什么?”
薛伟童眼睛转了转,心中却是无比开心:“爸,她该不是赚够了您的银子,然后跟着哪个小白脸携款逃走了吧?”
“胡说八道!”薛世纶感觉到有些悲哀,现在任何事情都似乎激不起他的兴趣,女儿这样说,他居然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嫉妒,真要是这样又能怎样,邵明妃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薛伟童打了个哈欠道:“爸,我去睡了!”
薛世纶点了点头,此时却又有客人造访。
深夜造访,若非朋友有急事,就是不速之客,此次前来薛家的正是后者。
两名国安工作人员向薛世纶出示了他们的身份证明,然后很客气地说道:“薛先生,我们想请您回去协助调查。”
薛伟童怒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爸?”
薛世纶却表现得极为镇定,他微笑拍了拍女儿的肩头道:“童童,你叫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他们找我也只是调查情况,又不是要拘捕我,没事,我跟他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就是。”
他转向那两名国安工作人员道:“你们柳主任知道这件事吗?”
其中一名国安工作人员道:“薛先生到了就知道了。”
赵国强道:“于强华带走耿千秋是谁的意思?”
张扬道:“拜托,你别老是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我行不行?好像一切坏事都是我干的,我跟耿千秋又没仇,人间宫阙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她窝藏管诚而起,管诚是国安追查的重犯,单单是窝藏包庇这个罪名就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至于于强华,我承认当时我是找他帮忙堵住出口,可于强华没有正面出现,他带走耿千秋我还真不知道。”
“装,你就给我装吧!”
张扬道:“真不是我装,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耿千秋闹到这种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抛开窝藏管诚的事情不谈,咱们就说人间宫阙的事儿,对外宣称是什么高档娱乐场所,其实呢,就是一高级妓院,这耿千秋说白了就是一老鸨。”
赵国强感觉到面孔发热,毕竟耿千秋和他老爷子关系密切,张扬的这番话让他感觉到臊得慌,他咳嗽了一声道:“我说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张扬知道又在不经意中触痛了赵国强的敏感神经,他咧嘴笑道:“得,我不说她,可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今天我追踪管诚进了密道,你肯定想不到,人间宫阙的五楼包间里藏有一个密道,里面还有密码门,进去之后,看到一对男女,剥光猪一样被捆在一起,管诚还在他们身上放了颗定时炸弹。”
赵国强虽然感到难以接受,可现在他也认为耿千秋一定有问题。
张扬道:“女的就是人间宫阙的小姐,不过你一定想不到那男的是谁。”
赵国强嘞了一口肉串:“少卖关子。”
张大官人的确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他笑道:“谢坤举!京城常务副市长赵天岳的女婿谢坤举!”
赵国强明显愣了一下,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警察会带走耿千秋,如果赵天岳因为这件事而大动肝火,他决心对付人间宫阙的话,这些警察绝对不敢不听,更何况公安系统本身就是在他的分管范围内,赵天岳虽然是常务副市长,可是他当选京城市委书记的呼声很高,而且他的能力也得到了上层和老百姓的双重肯定,绝对是京城最有实权的人物之一。
赵国强还是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谢坤举的事情怎么会传到赵天岳耳朵里?”
张大官人得意洋洋道:“我说的,我把谢坤举的事儿捅到了他老婆那里,这狗日的过去得罪过我。”
赵国强已经完全明白了,张扬这小子真是机关算尽啊,他将谢坤举的丑事捅给赵家,借着赵天岳的手不但要报复谢坤举,而且顺便连耿千秋一道给收拾了,这叫一箭双雕,在赵国强看来,耿千秋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同情地看地方。但是想到父亲,赵国强的内心又开始有些不安了,耿千秋这次惹下的祸端的确不小,如果父亲放不下对她的感情,出手相助的话,只怕会遇到很大的压力,能否帮她解脱未必可知,还可能毁掉父亲的一世英名。
张扬也看出了赵国强的纠结,意味深长道:“国强,如果我是你,我就和这个耿千秋彻底划清界限,这就叫大义灭亲。”
薛世纶透过单向透视的玻璃窗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管诚,耿志超在他身边道:“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他?”
薛世纶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他。”
耿志超道:“薛先生,他叫管诚,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和他自己的口供,他和最近发生的多起爆炸案有关,前两天老东门汽车爆炸案就是他所为,在那场爆炸中……”
薛世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耿志超的话:“邢朝晖那件案子?你们这么晚找我过来,无非是想证明一件事,你们想证明管诚是我派去的,我才是炸死邢朝晖的幕后真凶!”
耿志超没说话,静静望着薛世纶。
薛世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杀死邢朝晖,我也不会找任何人去杀他,没有理由,你们国安办案的思路的确有些问题,你们因为我和章碧君的关系而断定我要为她报仇,又因为章碧君和邢朝晖的恩怨,推断出我要杀死邢朝晖为她报仇,可是你们有没有动过脑子,我是一个守法的商人,我有良好的家世,我不是罪犯,我也从未做过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这个人我不认识,我发誓我从未见过他。”
耿志超道:“可是他却承认是你雇用了他。”
薛世纶道:“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说我雇用他,我用什么雇用他?金钱?你们可以查我的账目,我和他之间又没有金钱上的往来?真是笑话,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把我找来调查,如果他说克林顿雇用了他,你们会不会去美国把克林顿给叫过来?”
耿志超被薛世纶问得哑口无言,事实上单凭管诚的一面之词,的确无法断定这件事和薛世纶有关联。
薛世纶道:“我和章碧君算得上是知己好友,但是我从未想过要替她去报仇,她死了这么久,到现在你们都没有查清楚她被杀的真相,却把精力投入到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指望你们这些人破案根本是痴心妄想。”
耿志超道:“用怎样的方法去查案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薛世纶张开手臂,撇了撇嘴:“如果你们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有些事已经摆在面上了,如果你们看不透,我不妨教你们点东西,管诚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炸死邢朝晖的目的就是想把矛头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个人很阴险,他对你们这帮人的思维琢磨得很透,你有没有发现,你们多数时候都是被他在牵着鼻子走?”
耿志超道:“可管诚的口供上写的是你。”
薛世纶微笑着站起身来:“拿出事实,他是个罪犯,他的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如果他的话可以成为法庭证供,那么你们可以逮捕我,我薛世纶绝无怨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该走了,我之所以来配合你们调查,第一我问心无愧,第二我不想惊扰我的家人,还有,我想我没必要这么晚了还把我的律师叫来吧?”
耿志超点了点头。
薛世纶道:“你们柳主任真是个老滑头,我来这么久他都不露面,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这个老朋友?”
耿志超道:“这件事柳主任并不知道。”
薛世纶呵呵笑了一声,他环视四周道:“他不点头,你们敢上门把我请到这里?老柳啊老柳,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你也不相信我的为人,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我见面,算了,知道你喜欢装孙子,我先走了。”
两名国安工作人员赶紧上前一步,耿志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去。
薛世纶微笑道:“耿先生,没其他的事情我回去休息了。”
耿志超低声道:“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