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萌萌咬了咬樱唇道:“哥,我能怎么办?我爸被查晋北害死,证据确凿,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逍遥而无动于衷吗?”
张扬道:“何先生被害的疑点很多,查晋北对你手中的两座金矿觊觎已久,这件事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我前两天和查晋北见了面,他不是傻子,他当面向我坦诚,并不知道何先生被害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何先生被害,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接下非洲金矿,在这件事上他很可能是被于东川设计了。”
秦萌萌道:“可金矿最终是落在他的手中,查晋北为人阴险,他做的坏事当然不会承认。”
张扬道:“本来我以为何先生的死只是一个偶然事件,可是现在却发现事情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最近有些人围绕他做文章的目的并不是想查何先生本身,而是指向文家。”
秦萌萌道:“我爸说过,他和文家之间一直都分得很清楚,他是商人,文伯伯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他们之间的交往只限于友情往来,没有任何的经济关系。”
张扬道:“我也相信这一点,但是有人就是想利用他们之间的友情做文章,他们不停地查何先生,希望查出问题,查出的问题越多,就可能对我干爹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秦萌萌道:“明明没有影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搬弄是非?”
张扬道:“政治从不讲究手段。”他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傅正声虽然是你爸生前的好友,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商人,商人永远都会把利益摆在第一位。”
秦萌萌道:“傅伯伯对我的帮助不少,如果不是他,我无法顺利回到国内,他对我的安全也非常上心。”
张扬道:“我并不了解他,所以无权做出评论,但是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傅正声和世纪安泰的安达文走得很近,我对安达文是相当了解的,此人虽然年轻,但是性情阴险,冷酷无情,他是现在安家的掌舵人,他的父亲安德渊是台湾信义社的领袖,安德渊目前正在利用他手头的黑金介入那边的大选,他和洪恩正关系很好,在幕后帮助洪恩正清除了不少的政治对手,据说洪恩正当选下届总统的呼声很高。”
秦萌萌道:“这件事和傅伯伯又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洪恩正最大的对手是,邱作梁。而邱作梁来自台湾邱氏家族,他哥哥邱作栋是钻石王朝的现任总裁,父亲邱作栋在商界和政界都曾经风光无限,而钻石王朝和查晋北的星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秦萌萌道:“你是说傅伯伯在利用我狙击钻石王朝的股票,名为报仇,事实上却是想通过我来打击邱氏家族,从而为洪恩正帮忙?”
张扬道:“他的真正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所挑起的这场商战,正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秦萌萌道:“没有这场商战就不会找到那个有心人!”
张扬目光一亮,秦萌萌原来并非无所觉察,或许她一早就已经意识到查晋北并不是害死父亲的真凶,也觉察到傅正声这群人帮助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她仍然义无反顾的掀起这场商战,其目的就是要诱使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张扬却知道,秦萌萌这样做所承担的风险会很大。他低声道:“与虎谋皮的事情并不适合你,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查晋北认为你一心想要对付他,如果钻石王朝的状况因为你们的收购而变得恶劣,他或许会做出不利你的事情,傅正声那帮人的用心和目的并不明朗,如果他们仅仅是想从中渔利倒还不算什么,可如果他们的背后另外有人指使,你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在国内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如果这件事透露出去,可能又会增加很多的风险。”
秦萌萌道:“我都已经考虑过。”
张扬道:“我并不是想劝你放弃报仇,可是小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位亲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没有想过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如果何先生仍在人世,我相信他也不会赞成你复仇的想法,他曾经和我谈过,在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你们母子平安,萌萌,我可以答应你,我帮你找出杀害何先生的真凶,我为他讨还这个公道,你要做的只是尽快回到小欢的身边。”
秦萌萌的双眸中荡漾着泪光,她的心中因为张扬的这番话而感动。她摇了摇头道:“扬哥,你帮我实在已经太多,而且这件事是我的家事,我不能让你代劳。”
张扬道:“别忘了,你是我的干妹妹,小欢又是我的干儿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这件事必须要我自己去做。”
在外人眼中,文家最近被负面事件缠身,文国权也在最关键的时刻,陷入了最不该遭遇的麻烦之中,直到现在,文家都没有做任何的表态,难道文国权真的要因此而一蹶不振吗?
津海市新区,文国权和静海市委书记乔振梁并肩走在沿海大堤之上,黄昏的时候突然阴云密布,乌云低垂紧贴着海面,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压抑,海面上的风很大,风吹浪起,深蓝色的海浪层层叠叠地推向海岸线,不小的波浪捶打在沿海大堤上,碎裂成细碎的白色水珠。水汽随着海风弥散在空气之中,呼吸中带着潮湿和海风特有的腥味儿。
文国权在大堤上站定,望着无边无际的海,轻声道:“津海新区的建设初见规模,振梁,你来到这里之后真的给这里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乔振梁笑了起来:“我来这边时间尚短,目前还是属于一个熟悉情况的过程,我对津海并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其实我去津海之前,津海方方面面的工作一直都进行的不错,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沿袭过去的方针政策,保证津海那些好的政策规划能够得以实现。这可不是我谦虚,而是我的确没什么功劳。”
文国权道:“低调做事一直都是你的风格,现在像你这种干部已经越来越少了。”
乔振梁道:“低调分两种,一种是失意时低调,还有一种是得意时低调,前者是不得已而为之,后者才是真真正正的难得,我之所以低调,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高调的资本。”
文国权呵呵笑了一声,他负起双手,眯起双目,极目远眺,试图看到海天的尽头。
乔振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声道:“永远看不到头,每个人的视线都有极限。”
文国权道:“所以想要看到更远的地方,就不能停下我们的脚步,如果我们止步不前,我们的视线就会停滞不前。”
乔振梁道:“总有一天会走不动。”
文国权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只要还走得动,就必须要走下去。”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双目转向乔振梁道:“谢谢!”
乔振梁微笑道:“不用谢我,天池先生一直都是我最敬佩的书法家,他的为人风范一直都让我景仰,虽然先生生前和我的关系一般,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现在先生驾鹤西去,有人要给他抹黑,我自然不能认同。我只是出于一个书法爱好者的身份,为先生求一份公道,没有其他的想法。”
文国权却道:“我明白!”
乔振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何尝又不明白?文国权突然来到津海视察,绝不是例行公事那么简单,自己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又怎能瞒得住文国权的眼睛。
文国权道:“为官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两个字,也唯有这两个字才能支撑我们挺直了脊梁。”
乔振梁笑了起来:“可世上充满了太多混淆黑白的人,他们见不得阳光,所以清白对他们来说如临大敌,他们会不惜一切的手段去诋毁别人,去混淆别人的视听。”
文国权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走在前头,我们必须要挺起胸膛,因为国家需要的是一些堂堂正正的人,是一群清清白白的人!必须要我们来做共和国的脊梁!”
乔振梁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依旧,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因为文国权的这番话而汹涌澎湃,文国权不仅仅表达了他的信念,也将他超强的信心表露无遗,乔振梁道:“在我决定从政之初,我的父亲曾经问过我,你当官是为了什么?你猜我当时是怎样回答他的?”
文国权用微笑和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乔振梁道:“我说,当官是为了继承他的事业,为了证明我有一天可以超过他。我仍然记得当初他所说的那番话,做官不是为了继承什么,也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当官是一种责任,权力有多重,责任就有多重,做党的干部,首先要具有坚定的信念。”他抬起头望着文国权道:“我们中的多数人都在口口声声要实现共产主义,可是很多人的心中甚至没有一个最起码的概念,我始终认为信仰是驱动行动的主要因素。”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看得出你对信仰明确而坚持,在这方面,我们拥有共同的地方。”
文国权也笑了,他前来津海就是为了寻求这种共同点。
乔振梁道:“在体制中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敌人,无论你做得多小心,无论你多么的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总有人会找你的麻烦,挑你的毛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官场上,就演变为另外一种法则,一旦有人看中了你所处的位置,那么他就会视你为障碍,为了沿着这条道路顺利地走下去,他就会想方设法清除掉这个障碍。”
文国权叹了口气道:“古往今来官场上的权力纷争无可避免,虽然说发展和斗争往往密不可分,可是很多官场斗争带来的却是一种内耗,却是一种退步,我们之中的很多官员将过多的精力倾注于这种权力纷争上面,却忽略了他们应当用手中的权力为社会做点什么?为老百姓谋求什么?眼中只是看到了权力,而忽略了和权力同样重要的责任。”
乔振梁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道:“权力越大,责任越重,高处不胜寒,记得之前我遭遇了一次危机,那次危机让我心灰意冷,几乎想要放弃我的政治生涯。”
文国权微笑道:“让三分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并非是针对彻底退场的人说的,官场中的让和退都是相对而言,代表着一种技巧,而不是彻底弃权,弃权就是认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振梁一眼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人,事实证明,你果然渡过了仕途中最为艰难地一段。”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忍让绝不代表认输,认输和逃避不仅仅牺牲的是自己的权力,同时牺牲掉的还有老百姓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坚守原则。”
文国权仰起头闭上双目,倾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他声音低沉道:“在官场上走了这么久,有些时候我的心中也会生出疲态,到了我的位置,其实人生不需要太多的证明了,我甚至也想过退出,可是我在产生这个念头之后,马上问我自己,如果我放弃,那么还有什么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还有什么人可以比我做得更好?”文国权摇了摇头:“我找不到!”他睁开双目,海上的风似乎又大了许多,一排排黑色的海浪卷着白色的浪花轮番迫近他们的脚下,拍击着海岸,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咆哮。
文国权的表情坚毅非常:“或许有人会说我自大,我并非自大,而是自信,我敢于说出这番话,是建立在对自己充分了解的基础上,我清楚地知道未来应该做什么!”文国权的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天空中的阴霾。
乔振梁从文国权的目光中找到了那份信心,他在顷刻间读懂了文国权的信念,低声道:“我相信!”
文国权微笑道:“你也是个充满自信的人,我们拥有相同的目标共同的信念。”
黄豆大小的雨点儿随着暴风倏然而至,乔振梁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不但拥有相同的信念,还共同经历了一场风雨!”
一道闪电撕裂了密布的阴云,同时照亮了文国权和乔振梁的面孔,他们此时的表情充满了欣慰。
陈安邦驾驶着一辆黑色皇冠离开了宏宇科技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他很少这样低调出行,单单是这辆停车场内就停着他的一辆法拉利,一辆保时捷,可是他仍然选择了低调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