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没本事的人就算搬块石头最后砸着的还是自己的脚,我不怕舆论,因为我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三人正说着话,就有记者过来了,来得是央视的记者,耿绍忠和任从峰看到又是摄像机又是记者,这么大阵仗的走进来,两人顿时就想到了离开,可张大官人没那么容易放他们走,笑道:“刚好有记者采访,咱们把事情当众说清楚。”
任从峰道:“我还有事得回去开会。”
耿绍忠道:“我们单位有规定不能随便接受记者的采访。”
张大官人却很亲切地拉住他们的手臂:“别急着走嘛,记者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人物,你们不是说存在误会吗?趁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央视著名记者闫熙首先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笑道:“三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吗?”
耿绍忠和任从峰要是知道今天会有记者来这里采访,打死他们都不会来,虽然闫熙看起来和张扬好像不认识,但是他们敢断定,眼前的场面是张扬事先安排的,可现在两人已经是进退不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接受采访。
闫熙道:“张扬同志,我可以询问你几个问题吗?”
张大官人乐呵呵点了点头道:“可以。”
“根据我们的了解,这座宅院曾经是书法界泰斗,天池先生的故居,请问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你和景区管理方发生了这么多的矛盾。”
张扬道:“很简单,就是我们的认识不一样,景区为了发展,想要拆掉这座宅院,而我想要保住这座宅院,所以产生了矛盾,至于为什么要拆除,你可以询问这两位领导,一位是景区管理处的耿绍忠主任,这位是西京区拆迁办的任从峰主任。”
闫熙向耿绍忠道:“耿主任,您好,根据我们的了解,景区制订的年度规划中本来并不包括香山别院周边的开发,请问景区在制订政策之后,可以随意更改吗?”
耿绍忠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件事涉及到景区的整体规划,如果你想了解,改天可以去我们的办公地点,我会出示相关决议文件。”耿绍忠的回答相当的老道,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搪塞过去,今天只要蒙混过去,以后记者再来找,老子可以不见。
闫熙又向任从峰道:“请问任主任,拆除香山别院是你们西京区拆迁办做出的决定,还是受到了上级的指令。”
任从峰心说你丫这不是坑我吗?我要是说我们自行决定,所有一切责任自然要我们来背,我要是说接到了上级指令,你肯定会追问是谁下得指令,搞不好就得得罪领导,任从峰道:“对不起,关于这件事我无可奉告。”不好回答,干脆就不答。
可闫熙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继续追问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们拆迁办聘用社会人员对房屋的产权所有人进行了滋扰和恐吓,这件事属实吗?”
任从峰还没回答,张大官人已经答道:“属实!”
任从峰看了张扬一眼,张大官人根本没把他当成一回事,继续道:“关于那些社会闲杂人员的作为,我已经写了一份材料回头会提供给你们。”
闫熙笑了笑,接着向任从峰发问道:“任主任,在香山别院附近被杀的那四名男子和西京区拆迁办是不是雇佣关系?”
任从峰摇了摇头断然道:“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四名男子,他们的行为和我们西京区拆迁办没有任何关系。”他推了个干干净净。
闫熙道:“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拆迁办曾经多次雇佣这帮人,而且曾经多次支付给他们报酬,他们对外也声称是西京区拆迁办的人。”
任从峰道:“记者同志,没证据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乱说,这会给我们造成不利影响的。”
闫熙笑道:“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也不会乱说,既然任主任坚持说没有,我们就暂且相信任主任的话,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发生这件事之后,你们对香山别院的政策会不会发生变化?还是不是坚持拆除这里?”
耿绍忠道:“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最近产生了很多不同的观点,有书法界的人士提出,香山别院是天池先生的故居,具有相当重要的纪念意义,他们也提议要将这里作为文物保护起来,目前我们正在对这里采取积极地评估和论证,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耿绍忠说完这番话,起身告辞,任从峰也跟着走了。
闫熙等他们走后,结束了采访,来到张扬面前笑道:“张书记,看来这件事有变化啊。”
张扬笑道:“多谢闫大记者倾力相助。”
闫熙道:“武意是我的好朋友,她提出让我帮忙,我当然尽力而为。”
张扬笑道:“有时间去滨海,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闫熙从地上捡起一张写有拆字的宣纸,赞道:“好字!”张大官人笑道:“我无聊时候写着玩的。”
闫熙道:“就把这张字送给我吧。”
张扬道:“好啊!”
闫熙道:“这件事我会做个系列专题,争取引起社会上对文化遗产的关注。”她已经将香山别院上升到文化遗产的高度了。如果香山别院真的被列为文化遗产,那么事情无疑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机和变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香山别院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天池先生基金会又出了问题,基金会的财务总监李启帆涉嫌多起商业犯罪而被批捕,可他不知怎么提前得到了消息,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已经携款外逃,天池先生基金会的资金账户暂时被冻结。
基金会是罗慧宁一手创立的,她是基金会的终身理事,但是罗慧宁并没有参与到基金会的具体管理之中,天池先生的这个基金会,启动之初是得益于天池先生的书法作品拍卖的善款,还有一部分是何长安提供,基金会的管理人员大都是兼职,主要人员构成来三部分,一是天池先生生前的友人和学生,二是罗慧宁的关系和朋友,三是热心公益事业的一些年轻人,管理层的构成是由前两部分组成,进入当今时代之后,慈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一个时髦的名词,人们不仅仅通过慈善来表达自己的爱心,同时慈善也将很多关系联系在一起,种种的慈善活动成为特定群体社会交往的舞台。
罗慧宁创立基金会完全是按照天池先生的意愿,在基金会的建立过程中,她个人的影响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是在基金会成立之后,罗慧宁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她将基金会的管理权委托给他人,尤其是基金会进入轨道之后,罗慧宁已经很少介入其中的工作,基金会虽然是以天池先生的名义而起,但是很多人加入基金会并不是为了天池先生,这其中不乏知名商人,何长安就是其中之一。
基金会还有不少理事,这些理事都很有些来头,她们也拥有和罗慧宁类似的身份,家人在官场的位置决定,她们必须要站在背后,所以她们就不得不将多余的精力倾注在其他的方面,加入基金会,从事慈善事业,一可以为家人博得一个好名声,二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从旁支渠道巩固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也算是为家人的政治事业出一份力。这一群体的加入,又带动了各自的圈子,所以天池先生基金会成立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发展却非常的迅速。在京城特定圈子里的影响力,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这次北港海啸,单单是通过这一渠道募集到的善款已经达到了近五千万,其中慈善晚宴当日就募集到两千四百万。
基金会的问题处在李启帆的身上,而李启帆的问题被调查出来却纯属巧合。
一切要从中纪委启动对何长安的彻底调查开始,因为何长安曾经给基金会提供了一笔启动资金,所以他们才留意到了天池先生基金会,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问题,天池先生基金会的固定会员不到五十人,这其中有三十多人都是知名商人和企业家,通过调查发现,这帮人的加入是有条件的,每人成为会员必须要缴纳五百万的善款,如今这一门槛已经提高到一千万,也就是说,单单是这三十多个特殊会员,就已经为基金会提供了超过两亿的资金。
定下这一规矩的,并不是罗慧宁,而是她最好的朋友姚红曦,姚红曦是陈安邦的母亲,她的丈夫陈旋是文国权的下属,两家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当初定下这一规矩的是姚红曦,但是姚红曦对罗慧宁所说的并非是强制性收取,而是给捐助五百万元以上的慈善家名誉理事的称号,李启帆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的基金会,因为他聪明能干,很快就取得了大家的信任,担任了基金会的财务总监,开始的时候基金会只是将善款用于扶贫和支援教育,可是后来随着善款的增多,如何更好的发挥善款的作用就成为了一个迫切地问题。
李启帆提议将募集得到的慈善款项用于投资,通过投资获利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资金可以利用,可以更好的做起慈善事业,应该说李启帆的提议是好的,可是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出现了偏差。
中纪委这次针对何长安的调查,没有查出何长安的太大问题,却将基金会财务上巨大的漏洞查了出来,李启帆因此而浮出水面。
罗慧宁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也吃惊不小,这件事的性质显然要比香山别院严重得多,她从未想过基金会方面会出问题,而且问题会这么大。
打给姚红曦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罗慧宁感到有些愤怒,她认为这位好友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竟然在基金会的事情上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制造了这么大的问题。
罗慧宁坐在客厅的沙发前,午后的阳光很好,可是她的心情却非常的压抑,最近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知道这一系列的麻烦并不是冲着自己,在丈夫努力走向仕途巅峰的时候,自己非但没能给他帮上忙,却为他增加了这么多的麻烦,罗慧宁感到自责感到难过。
文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母亲的身后,她轻声道:“妈!”
正处在沉思中的罗慧宁被她惊了一下,转身看着女儿,舒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来得?”
文玲绕过沙发,来到母亲身边坐下,主动拉住母亲的手,罗慧宁感到女儿手掌的温度有些凉,她记不起上次女儿主动对自己表示出关心是什么时候了,抓紧了女儿的手,似乎想帮她温暖冰冷的手掌。
文玲道:“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罗慧宁摇了摇头,可马上她有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她太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倾诉。
文玲道:“可不可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帮您分担一下。”
罗慧宁道:“你能多陪陪我就好,妈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