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呵呵’的笑了,对黄县长这带着威胁的口吻,他根本都没有在乎,他也知道,就算黄县长不说这个话,但只要自己在工作中出现一丁点的问题,黄县长也同样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自己也用不着回避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来还是黄县长厉害啊,这一个通知下去,夏文博回到办公室没一会的时间,他所分管的哪些单位领导都挨个赶来了,什么档案局的局长,农业局,水利局,气象局等等,一个不差的云集在了夏文博办公室外面,冷清了几天的地方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这连夏文博都有点没有想到,更别说那个第一次当县长秘书的小王了。
他房子里坐满了局长,平常这些人看他都不用正眼的,这会却态度和蔼,有的坐沙发,有的坐椅子,实在椅子不够,小王就到隔壁的办公室又搬来了许多,干干净净的办公室里,顿时烟雾腾腾,局长们一面等候着挨个进去汇报,一面嘻嘻哈哈的闲聊着。
这个局长说那个局长和儿媳妇关系好。
那个局长说这个局长爱带女属下跑。
还有的局长就乐呵呵的在旁边煽风点火看热闹,好一片和谐的景象。
夏文博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取着分管单位领导的汇报,这时候的夏文博,才有了一点点副县长的样子,他翘着二郎腿,脸色淡然,不温不笑,低垂着眼帘,默默的听取,让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死沉,单调和压抑。
这是他特意展示出的一种姿态,也是他刻意制造出的一种气氛,夏文博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面对这些多年在基层厮混的老官油子,他理解他们的狡诈和手段,他知道这些人在饱经宦海的历练中,早都具有了欺上瞒下,两面三刀,不择手段的能力。
他们是谨慎的,但也是狂妄的,这要看是对谁,今天他们整齐的到来,无非是因为黄县长的指示,是给黄县长一个面子而已,他们并不是因为我夏文博手里这点微薄的权力,从内心讲,他们根本都没有必要害怕自己,当然,他们也肯定没有害怕过自己,他们对权力的认知度和敏感度要比很多同龄人更强。
除非自己能真正的带给他们在利益和权力上的制约,压力。
但显然,以现在的自己,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准,自己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副县长而已,既没有掌管人事,也没有管辖钱财,每个局长的升迁,财务,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们不怕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夏文博却要让他们感到自己的难以猜测和捉摸不定,还要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巨大潜力,让他们担心在关键时候自己有可能成为坏他们好事的那个人,还要让他们感到自己虽然不能直接的对他们升迁和利益形成决断,但自己可以间接的完成这些动作。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内心有所畏惧,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的颜面和尊重。
仅此而已,再多也无法强求。
在粮食局的局长汇报完之后,夏文博这才抬起了眼皮,客气的递给对方了一支烟:“肖局长,你说的情况很清楚,改天我到局里去看看!”
肖局长大概不到五十岁的样子,两鬓有点斑白,头顶中间光秃秃的,像个小球场,周围是稀稀的几根头发,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连夏文博都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
从资料上现实,这是一个十八岁上班,从基层粮站的库管员做起,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一路劈荆斩刺,走到现在位置的局长,他没有新派年轻局长们的潇洒,也没有他们的狂妄,但是,他却有这些人没有过的经验和狡猾,从给他配备的副手就能看出,短短的五年之间,他手下的六七个副局长都栽了,但他依然傲立在粮中央。
“欢迎夏县长随时光临指导!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呵呵,客气,客气,我哪敢随便指挥老前辈,真有事情了,让你的副手过来说说就成,对了,你的副手今天没来吧!”
“啊,没来,没来,上午通知的说一把手过来!”
“奥,这样啊,那行,你请先回,刚才你说的粮油议价公司主任的事情,我一会就给欧阳书记说说,争取今天先把人放出来,不能让工作停顿,至于真有问题了,再抓进去也不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肖局长心中一动,自己刚才故意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说粮油议价公司的经理因为一件经济纠纷案子,被县公安局的经警队给弄进去了,让议价公司陷入混乱,希望夏文博能过问一下此事,看能不能把人捞出来。
其实肖局长真实的意图,就是探一探夏文博的底,看看这个夏文博能不能办实事,他在县里的关系到底有多硬。
在肖局长的阅历中,这样的难题,一般领导都不会给与直接的答复,通常会说自己抽时间问问,或者说改天再议,也或者什么都不说,到以后根据情况见机行事。
但是夏文博却当场拍板,说今天就能放出来,这口气也太大了吧,他就算是欧阳明的嫡系,也不至于让欧阳书记言听计从吧?可他就敢答应,实在让肖局长感到惊讶,就这件事情,粮食局也和公安局有过几次协商,一直都没有解决,夏文博真能完全左右欧阳明?
带着这个疑问,肖局长很客气,很恭敬的离开了,他要看看这件事情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这很重要,关系着自己在以后的时间里,怎么和夏文博相处的问题。
夏文博在粮食局的肖局长离开之后,拿起了电话:“张副局长啊,哈哈你好,你好,我抽时间吧,最近真的太忙,是这样的,你们经警队扣了一个我们粮油议价公司的经理,我想问下,能不能先放出来,你们慢慢的查,真有问题再弄进去也成。”
“奥,夏县长,你说的这事情我知道,问题是有点,他们签订了三车皮的大米,但一直不给人家发货,让他们退款赔偿,他们说钱在货上,说是车皮最近紧,没批下来,这不,对方把他们告了。”
“这样啊,那是不是车站车皮真的很紧?”
“这个嘛,正在调查,你也知道,车站这块难缠的很,也不归我们清流县管!”
“那你看能不能今天先把人放了!”
张副局长在那面迟疑了片刻:“成,我安排一下,先放人,让他们双方再协商解决。不成了再说吧!”
夏文博千恩万谢的说了一堆好话,他很清楚,这是肖局长的一次试探和摸底,只要今天人一放,想必这个肖局长短期内是不敢给自己弄出幺蛾子了。
他有拿起了电话:“小王,让水利局的局长进来!”
深深的吸一口气,夏文博也做好的准备,从资料显示,这个局长是有些后台的,听说平常咋咋呼呼,我行我素,可不要被他给喧宾夺主了......
就这样,夏文博一个上午都在听取汇报,前来汇报的领导们,神态各异,性格不同,有的刺头,有的温驯,有的狡猾,有的憨厚,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样子,夏文博都在从容面对。
显然,今天的第一次见面,夏文博做得挺好,至少在表面上他们都没敢露出丝毫的轻视和不屑,这已经很难能可贵。
正文卷 第六百六十四章:一点愧疚
吃过午饭,天气有些闷热起来,政府大院里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按说天气也该热了,夏文博本想睡个午觉,却被一个电话闹的全无睡意。
电话是汪翠兰打来了,他带给了夏文博一个震撼的消息。
“夏县长,你知道吗,张大川的女人出事了!”
“出事了?”夏文博心中一惊,他首先联想到的是不是张大川和丽珍的事情被张大川的老婆知道了。
从这件事情上来说,夏文博心里还是有点惭愧的,虽然他目的是要惩罚张大川,但假如因为丽珍的事情带给了张大川女人什么伤害,夏文博心里也不会那么好过,毕竟,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政客。
“是啊,都有十来天了,听说张大川的女人有一次和孙副书记一起出去喝酒,半夜回来醉倒在小区的外面,被一个疯子给糟蹋了!”
“啊,怎么会这样!”
夏文博的心不由的升起了一阵苍凉,事情和丽珍没有什么关系,但夏文博还是感到心里一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翠兰说她今天上午刚刚听说张大川和老婆离婚了,据说是张大川向女人提出的离婚,并要求由他来抚养孩子,理由是,现在清流县已经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了风言风语,将来女人在外界名声看的会很差,可能对孩子将来的成长造成严重影响,所以为了孩子,还是离婚算了。
女人在张大川面前哭了无数次,张大川都坚持离婚。
今天他们两人协议离了婚。
离婚后,女人在外面自己租房,一个人住,单位领导知道她的情况,去看望她一次,告诉她暂时如果不想上班,就先在家休息着,哪天想上了,再上。单位的其他同事也去看望她,劝她回去上班,说单位人多,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心里也不会太难受。
其实,大家都担心她想不开出什么事儿。
“这个张大川真是太可恶了,就算是老婆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不能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