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会呢,我可不是奉承人,我实话实说嘛,对了,听说昨晚上张老板下来了,请你们喝酒咋就没叫上我?”
“我让他叫你的,他说没打通你的电话!”
汪翠兰恨恨的哼了一声:“屁话,他根本都没给我打电话!奥,对不起啊夏乡长,我不是骂你,我是骂他!”
夏文博一笑,心里知道张老板和汪翠兰两人有些扯不清的纠葛,也就不想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了,便摆摆手,说:“你看看这个资料!”
说完,拿起桌上刚刚看完的那份资料,递给了汪翠兰。
这是一份东岭乡国土资源所和乡政府联合调查的报告,上面写着关于黄沙村和南岗村一带采石场的若干问题。
报告已经出来大半年了,但夏文博一直都没有看到,这次是从高明德审阅处理的文件中无意间看到了,对黄沙村和南岗村一带的采石场,夏文博只是听说过,有几次本来想看看,但一个是过去他没有分管这块工作,不便于插手,在一个,最近实在太忙,根本没时间过去。
“汪乡长,从资料上显示,黄沙村、南岗村一带采石场共有八家个,其中村办的占三个,村民自发合伙办的占两个,外来商户承包荒山开采的占三个,累计年产石材六万余方,产值几百万元,为乡里增加税收二十余万元。你了解这个情况吗!”
汪翠兰点点头:“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觉得他们上交的少了?还是?”
“少,真的很少,很少,但我觉得还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总资料上看,那里疯狂滥采的情况很严重,尤其是严重破坏山林、破坏生态平衡,正如这份报告中写的那样,如此下去,两个山村在那里的采石业已搞了几年了,而且往后还得搞好多年呀,这样一年一年累计起来,岂不要产出一百余万方石材?到那时,黄沙村、南岗村一带的山头岂不挖平了?”
“这倒也是,但这两个村的大部分收入就是靠这个啊,乡里曾经也研究过想要保护山林,保护环境,但考虑到这两个村的具体情况,最后也只好听之任之。”
“汪乡长,我听说黄沙村、南岗村一带的采石场挺赚钱的,你对那里了解吗?你去过几回?”
汪翠兰很谨慎答道:“黄沙、南岗一带确实盛产石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里的村民自筹资金自己开采,这几年确实赚了一点钱。那里离镇上很远,有七八十公里的路,我只去过两次,一次是随卢书记去的,另一次是随高明德去的。其实呀,那一带真是大山大岭,交通很不方便,直到去年夏天乡里把水泥公路修到黄沙、南岗,那里的经济水平才有了较大的提高。”
“这几年县里的领导去过黄沙、南岗一带吗?是哪位领导?”
“大概三年前吧,黄县长去过一次,去年段书记去了一次,听说途中坏了车子,在山村里整整了干等了大半天,搞到很晚才回县里。好象就这两位领导去看过,反正今年还没哪位领导要去那个地方。”
夏文博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哦?夏乡长你想去看,那行吧,你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干脆现在就去!”
“啊?现在就去?夏乡长,你不是开玩笑吧,昨晚的露气很大,这会估计山里路面都是湿的!”
“怕它个啥?我决定要去,你安排一个熟悉路况的,找个好司机,对了,最好给我找个象样的照相机,带焦头的,配上胶卷,我用得着。”
汪翠兰忙说:“别介,我陪你一块去啊!”
“今天卢书记他们都不在家,你留下来坐镇,当一回压寨夫人!”
汪翠兰嘻嘻的笑了,见夏文博说得正儿八经的,知道不是开玩笑了,连忙答应,并去准备了。
黄沙村、南岗村座落在一个“三不管”的山区,它与三方交界:北部紧贴邻县区域,西部与本市的一个镇接壤,南边则是东岭乡辖区,这地方啊,山高路险,过去从清朝,到解放战争,这里都是有名的土匪窝子,解放后,六十年代划入邻县管辖,直到八十年代初,才重新划归东岭乡。
夏文博一行到达黄沙村,已是下午两点多钟,看起来不远的路,他们整整跑了四个小时,说是一行人,其实就三个人而已,乡长夏文博、宣传干事苟丕和一名司机。
说起这个宣传干事啊,也够倒霉的,他是东岭乡的本地人,想当初,他发奋学习,用尽了吃咪咪的劲儿,好容易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目的就是为了跳出农门,再也不回农村!没想到大学毕业后,工作难找,在大城市兜兜转转一圈儿,最后还是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个东岭乡了。
这个干事姓苟名丕,是曹丕的那个丕,不是‘屁’字。
苟干事为人随和,“苟丕”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文雅,但东岭乡这里的乡音,喜欢把“丕”这个字的音读作“屁”了。
这其实也不怪别人这样喊他,因为,本来“苟丕”干事的原名,正是叫作“苟屁”!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起来,东岭乡这一片啊,家长给孩子起名儿,都喜欢用最丑的、最臭的字眼儿!也或者不限于东岭乡,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认为把孩子的名字起孬点,起的难听一些,阎王爷不放在眼里,就不会提前把他收走,他就可以长命百岁啦!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当未来的乡政府宣传科的干事狗丕从娘肚子里呱呱坠地时,他苟爹就迫不及待地给宝贝儿子起了个响亮的学名:“苟屁!”
当然,这是大家传说中的第一个版本。
还有另一个版本是:在那个历史性的关键时刻,未来乡政府宣传科的苟干事正在他妈的肚子里蠢蠢欲动、探头探脑时,他爹站在旁边,肚子忽然也一阵骚动,一运气,猛地放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大屁!
这惊天大屁把床上的产妇,也就是苟丕的老娘吓了一大跳,全身颤动不已,猛烈挣扎,跟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就从她肚子里钻出来了!
目睹此情此景,苟爹仰天哈哈大笑:“他娘的,俺这个屁还有这么大的功能?一屁就把孩子给放出来了?”
苟爹顾不得孩子身上脏污,抱起来就是一通狂吻:“哎,俺的儿呀,你可真是个屁娃呀!嘛哩嘛哩哄!”
这个“屁娃”叫来叫去,就成了孩子的小名。
七岁时,苟妈妈牵着他上村里的小学校报名,“苟屁”就成了孩子的学名。
但“苟屁”本人觉得这名字不太雅听,不登学校这小雅之堂,加上班里的男同学们都很坏,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心,整天一叫就是:“狗屁,过来”!
或者故意乱问:“刚才谁放狗屁了?真臭!谁他妈放的臭狗屁?”
女同学们也用粉红的小手,捂着粉嘟嘟的可爱的小嘴,窃窃私笑。
苟屁受不了啦,他多次去东岭乡派出所请愿,强烈要求改名。
因为请愿人数不多,构不成群体性事件,派出所拒绝办理改名事宜。
苟屁同学没办法,自己选了一个“丕”,代替了臭不可闻的“屁”字。
于是乎,“苟屁”就变成了“苟丕”,正式成为东岭乡政府宣传科干事的大名。
正文卷 第四百四十三章:满目疮痍
名字虽然不是很好听,但这个苟丕是乡里小有名气的秀才,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还能说会道,人也长得乖巧,听话,深的领导们的信任,他因为写材料的关系,曾经多次前来黄沙、南岗。这次汪翠兰就安排他做夏文博的向导。
苟丕一听给夏文博做向导,心里还是蛮激动的。
对夏文博这个新乡长,苟丕是从心底里佩服。
且不说夏文博来到东岭乡之后办下的这些大事吧,就是前天夏文博召开东岭乡关于清算乡企资产会议时候的气势,也很让苟丕崇拜不已。
前天开会,因为没有卢书记在场,也没有万子昌压阵,那些会场里的所长,站长们就不太在意夏文博的讲话,他们有的嗑瓜子,有的看手机,有的聊闲篇儿,根本都没怎么认真的听讲。
但夏文博只说一句话,就让会场安静了下来。
他说:“谁再不听,再说话,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