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昌依旧淡然的点下头:“我也没有指望你听懂和看懂,我这样做,不过是要你有个准备,而且,假如形势发展到我必须说话的时候,我还是会站在他们那面,因为,我要帮的是强者。”
夏文博刹那之间,猛然明白了,他看出了万子昌的想法,也弄懂了他的心意。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假如我是强者,你会毫不犹豫的抛开高明德和我结盟,对吗!这也说明,你和高明德不过是虚与委蛇,相互利用,你一直在找机会抛开他,我现在的理解没错吧!”
万子昌绝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多说了一句话,这个在官场只有两年多历练的年轻人就能举一反三,以此类推的找到了所有的答案,这太震撼,太不可思议。
万子昌动容了,他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和从容,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看法没有错,这个年轻人是可以应对任何挑战和威胁,他有着巨大的从政潜力,如果给他一个更好的平台,他将闪烁出耀眼的光华!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消化刚刚得出的结论,不管是夏文博,还是万子昌,都必须重新的调整他们对话方式,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和方向,错一步,就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步步出错。
在好长时间的静默后,万子昌说话了:“夏文博,有的事情要做到看破不说破,你似乎犯了大忌!”
“是啊,我可以装着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我希望今天和你的谈话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我们何必躲躲藏藏,何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呢!既然你对我递来了橄榄枝,那就不要舍不得放手!”
万子昌脸色凝重起来,他必须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谈话谈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也都无路可退了,放弃这次机会,有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好,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那样想的,因为高明德是什么人,你也看的很清楚,我怎么可能会和他诚心诚意的联盟,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他不配!”
“好!这是我在东岭乡以来听到的最解气的话,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夏文博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万子昌,没有说出来。
万子昌淡然的接上了话:“我知道,你困惑的是,我为什么不和卢书记结盟,一起压制高明德!”
夏文博也是暗自一惊,万子昌的思路太敏锐了,他不由的点点头。
“道理很简单,我和卢书记是宿仇,我们年轻时候,一直斗到现在,想要化干戈为玉帛根本都不可能,而且,说真的,他这个人啊,不仅心胸狭隘,更重要的是能力平庸,优柔寡断,这样的人,扶不起来。”
这一点夏文博从心里也是赞同的,他和卢书记也有了这么长一点时间的接触,整体来看,卢书记良心还不错,为人也比较正派,但工作能力和处事风格,却正如万子昌说的一样,实在没有多少可圈可点之处,这样的领导,守成可以,但创业很难,以目前东岭乡的局面,卢书记是无法将它达到根本性的改变。
“我承认,万书记看问题还是很准确的,在这样两个主要领导的夹缝中,能求得自保已经不易,你总不会想要破局吧!”
“破!必须得破,不然东岭乡没希望!”
“怎么破!”
万子昌笑了,他看着夏文博说:“用你来破,你做尖刀,我做重锤,这样,你我两人都才有希望!”
夏文博眯一下眼,摇摇头说:“我做什么并不重要,但你说的我有希望,这话我倒很好奇了!”
“简单的说吧,东岭乡弄不好,或者说东岭乡的格局不动,你夏文博有可能和我们一样,要在东岭乡常住了,也许是四年,也许是十几年,也许几十年,等你时来运转,你已经没有了斗志,你也已经没有了机会,而东岭乡干好了,东岭乡的领导格局打破了,你也就有了出头之日,你我都清楚,有人在打压你,而且还是个大人物,你想要咸鱼翻身,等是等不到的,只有靠自己。”
万子昌的话条理清楚,论据有力,夏文博也很认同。
可是,他还是想不通,万子昌到底想要让东岭乡的权利格局如何演变,这才是夏文博最为关心的问题。
“万书记,你想要什么!”夏文博问。
万子昌脸上的神情冷凝起来,用低沉而缓慢的语调说:“我想要去掉这个副字,我知道,你能帮我,袁青玉和欧阳明应该是你的靠山吧!”
夏文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万子昌真的勇气可嘉,如此赤裸的说出了他的目的,并要求自己动用袁青玉和欧阳明帮忙,那么,他手里必定还有一副好牌,不然他怎么如此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给他帮忙呢?
夏文博思索着,笑一笑,说:“不错,你看的很准确,我也许可以帮你!”
“不是也许,是一定要那样做!”
“哈哈!为什么!”
“因为我们联手,可以让东岭乡焕发出从来没有过的青春,我们联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东岭乡百姓过上好日子,还因为,我可以让你在来年换届中成为新一届的乡长!”
夏文博直接被万子昌的话惊呆了,万子昌的口气和勇气都超越了夏文博的想像,今天的万子昌,没有了平常的亲和,淡薄,他更像是一头想要争夺狮王的雄狮,他的气势,他的决绝,他藐视一切的狂妄,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夏文博的面前。
夏文博知道,这就是万子昌手里的底牌,自己帮他,他就能帮自己,虽然自己暂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显然,他已经做到了胸有成竹。
正文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毒箭
这一手牌说真的,对夏文博而言,也是极具诱惑力度的,如果自己能在东岭乡有一个很好的搭档,自己完全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彻底改变东岭乡的困局,而且,从这里爬起来,才能为以后的腾飞做出一个准备,以目前这样按部就班的走,只怕十年之后,自己还是在副乡长的位置上徘徊。
想到这些,夏文博的心里也有一种汹涌澎湃的激动了,但是,他还要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把自己内心完全袒露给万子昌,毕竟,两人才刚刚亲密的接触,后面的事情,谁说得上来呢!
“万书记,你真觉得我是你想要的哪个人!”
“当然,我说过的,你有勇气,有智慧,有良心!”
“这是不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和高明德他们做出切割!”
“不,我还要维持住这个联盟,至少暂时要这样做!”
夏文博眉头一皱:“为什么!”
“为了我们最后的冲刺!”
夏文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需要继续问了,万子昌也许为这一天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自己改变不了他,也不想改变,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很多事情,计划没有变化快,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子昌伸出了他那白皙而无力的手!
夏文博也把手伸了出来,他们轻轻的握在了一起!
夏文博离开了,今天给与他的震撼的确不小,从汪翠兰他们想要对自己攻击,再到万子昌雄心勃勃的计划,再到自己有可能咸鱼翻身的希望,这一切的一切本已经足够让人惊诧,但万子昌的诚腹深蔽和老谋深算,更是给夏文博上了生动的一课,夏文博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权利场中的诡异多变和尔虞我诈。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足以应对这个环境,但今天,他才知道,他要学习和总结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比起万子昌而言,夏文博多出了几分单纯和直接,少了几分隐忍和冷静,他需要反省的东西还很多。
夏文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思考了很长时间。
不过,虽然他的前景有了一个朦胧的改变,但是,他依旧面临着一个一个不小的麻烦,那就是下午的会议上,汪翠兰的攻击该怎么办?
假如单单是她一个人的直话直说那也没什么,问题在于至少还有高明德和张副乡长的助力,这就让夏文博有些不好应对了,仔细的想想,卢书记那面肯定是指望不上,而分管科技的李修凡也没有胆量,唯一说得上话的万子昌,却又不能暴露出他的倾向,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一个人来扛。
在华夏,最可怕的就是谣言和诬陷,这像一枚毒箭,射中了谁,你很难摆脱,而所有的谣言又都用一些特定的据说,好像,大概,可能来掩饰,就算最后你费劲了全力弄清了事实,但形象已经破坏,后果已经出来,而对方也不会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特别是这个男女作风问题,你根本都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干没干?那都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夏文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没有用处,他找不到强有力的回击方式,对高明德和汪翠兰这样的疯狗,只要被他们咬上,很难在脱身了,夏文博越来越觉得这个麻烦不好对付了。
他心里有事,发着愁,可下午这段时间还特别的忙,连续处理了几件事情之后,修路现场那面又有了骚乱,前些天市交通局已经来修路了,这修路少不得要对道路两边的耕地形成一些踩踏,破坏,本来耕地里最近这段时间也没种什么,但是村民还是不愿意,说那个土地自己用了几年肥料,好不容易把地养肥了,现在一折腾,又是踩踏,又是石子,沥青的污染,损失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