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卢书记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我觉得,能不能先给高峡村的支书,或者村长去个电话,把路腾开。”
“好!”
卢书记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到了高峡村的村委会,那面很快就接通了村支书。
“老肖,你们搞什么名堂,怎么把矿山的路封了!”
“哎呀,卢书记,这事情把我整的也头大的很,我刚从路上回来,怎么劝,他们都不撤,你说我能咋办啊,现在是打不敢打,骂不敢骂,就凭哄,但想哄他们回来,我手里也得有个馍馍吧,我什么都没有,根本哄不会来!”
卢书记一听对方的话,就是搪塞,他大声的说:“肖支书,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开道,不然我就让派出所上了。”
“卢书记,这可不敢啊,带头堵路的七八个都是老兵,这些人可不是派出所娃娃能吓唬的,搞不好,他们还说要到县政府去游行呢!”
卢书记一听这话,真还有点没折,那些老兵他也是听说过,都是六七十岁的伤残战士,好几个都有军功在身,你把他们动一下试试,他们真敢到乡政府和县委去闹的,现在乡里有一条重中之重的事情,那就是要保持和谐,杜绝上访和群体事件,这样的事情只要一出,乡里的一二把手肯定要背黑锅,受处分。
他不由的胆怯了,语气也一下软了很多。
“老肖啊,这个矿也是乡里参股的,你们这样闹,对谁都没好处,你到路上去,好好的做做工作,尽快把路让开!”
那面的肖支书嘴里答应着,说自己去试试。
不过以夏文博的观察,事情到这一步,几乎和没有处理一样,看来还得想其他办法,在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上,卢书记的确有些优柔寡断,力不从心。
从卢书记办公室出来,夏文博决定自己到堵路的现场去看看,人家周若菊是看着自己的面子,才来承包了矿山,别人能躲,自己却绝不能躲事,哪怕不成,也要尽力而为。
他开上了给他新配发的jeep2500,很拉风的出了乡政府,走了十来分钟,夏文博又想到了刚才那个肖支书的话,就算是骗他们,手里也得有个馍馍,是啊!自己就这样去,那还不是白跑一趟,总的找个馍馍吧!
他降低了速度,慢慢的跑着,想着。
一会,他拿出了手机,给张总挂了过去。
“老张,这两天怎么样啊!”
“是夏乡长吧,呵呵,一切正常,我在市里跑手续,那面已经安排人着手准备了,你放心,一个月之内,联合种植的项目和药厂同时启动。”
“好好,那就好,对了,你药厂招工进展怎么样!”
“还行,技术人员都从外面找,工人用本地的!”
“那能再给我留几十个名额吗!”
张总立马答应了,说别人的要求需要考虑,但夏文博的要求他会无条件照办,夏文博感谢了几句,两人又谈了谈项目的准备情况,这才挂上了电话。
现在夏文博心里有点底气了,上次对付柳家哑村就是用了一些药厂招工的名额,这次说不定还能故伎重演,虽然未必管用,但手里有点底牌,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车在山路上渐渐的提速了,开车对夏文博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上大学前,他都开过车,后来大学几年也几乎没有停止过摸车,直到来了清流县,夏文博才很少动车了,但这开车手艺,却不会忘记的。
这样紧跑慢赶的,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他总算是赶到了堵路的现场,往前一看,我勒个去,得亏没有动派出所的人,不然今天真的会出麻烦,就见高峡村的几百个老人,妇女,儿童,齐刷刷的坐在前面的道路上,这一块道路本来就很险峻,两面是万丈悬崖,中间也就是勉强能错个车。
村民可能也想到乡上会动用派出所的警察,所以在最外面坐着**个全身军装的老头子,那很有年代感的军装上还挂满了各种奖章,看着他们那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夏文博想,不要说是派出所的几个毛头民警,就算是来了正规军,这些老头只怕也不会退缩。
更严重的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段,一但发生冲突,场面失控,很可能会造成妇女儿童坠落悬崖的事故,真要出那样的一个事故,恐怕东岭乡谁都承担不起。
正文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辉煌往事
夏文博把车停在了路边,看一看两面的悬崖深渊,心里也是有点发虚的,走到这一步,只能进,不能退,不是他多勇敢,而是想退回去你的有地方掉头啊,这路窄的,能掉头才怪。
夏文博一下车,前面这些身穿军装的老头就站起来了,一个个像斗鸡似的,高昂着头,挺起了胸膛。
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闷声问:“你干什么的!”
夏文博陪个笑脸:“我倒前面去办事,这里怎么都堵住了!”
“这条路就通矿山,你到那办事啊!”
“额,我去矿山!”
“今天矿山休假,你请回吧!”
夏文博苦笑一声,说:“各位大爷,我倒是想回,但这哪有掉头的地方,要不你们让让,我倒前面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掉头!”
老头也四处一看,可不是吗,真还回不去了,但他也不想让路。
“那就没办法了,小伙子,你干脆陪着我们等吧!”
“可是大爷,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在没有摸清对方的想法之前,夏文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等矿山答应我们的条件,或者等乡里派人来协调我们的条件!”
夏文博摇摇头,像是很无聊的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觉得不对劲,又掏出了香烟,给对方的几个老头子一人发了一支,大家见他还算客气,也没吵闹,就接过了香烟,各自又坐了下来,放松了警惕。
夏文博也凑过去,在他们的旁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闲扯着,夏文博说自己的老爹也是军人,曾经还在南方战役中荣立了几次军功,这一下,让老头们立即来精神了,开始和夏文博谈起了战争年代的那些往事。
夏文博起初是应付着,装着听,不要看他睁大眼睛,一会点头,一会颔首,一惊一乍的样子!屁!这都是从政府办公室学的,每次开会,大家都那个表情,看上去挺认真,会后你要问他们今天讲的什么?绝对他们会张口结舌,说没太注意。
夏文博还特别的对这些天天抱着过去的事迹不断回忆的人烦,他真的是烦,因为家里就有一个,夏文博记得,小的时候,当他把水果皮削厚一点,老爹就会说,你小子,当年我们在猫耳洞里,一个苹果上百人吃,你太浪费了。
当夏文博说走路累,想要开车出去的时候,老爹一定又会说,你小子,当年我们就靠两条腿,一夜之间横行了上百里。
当夏文博.......哎,反正不管你做什么事情,老爹总能把话题引到当年上去,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但整整的二十多年啊,你说夏文博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听,不得不从假装听,演变成为真的听,不是他想听,而是老头子们会说着,说着,冷不丁的问一句:“咦,我说到哪了!”
夏文博不能回答不上啊,那样的后果一定是激怒了这帮老同志,最后事情不仅解决不了,自己说不定还会被痛扁一顿。
他开始认真的听了,听着,听着,夏文博第一次对那些无畏的,热血的,勇于献身的精神感动了,这些普普通通的老头,曾经为了一个理想,一个信念,带着诀别的壮志,奔赴前线,在他们当时的理解中,自己牺牲了没关系,只要国家和人民好就成。
简简单单的理念,支撑他们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一个老头讲,他们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是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展开的,他们和数倍于他们的敌人遭遇了,遍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峡谷,老头说,同村的一个老乡右臂被打断了,却扑上去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他们叫喊着,冲锋着,有许多倒了下来,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枪弹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到处是呻吟声,他们班长一条腿被炸断了,背靠着岩石,一面流血,一面镇静地给步枪装上子弹,一次次的向前面黑暗中放枪......
夏文博的思维慢慢的融入到了那惨烈的战斗中,他无法想象,当时为什么这些老头会继续冲锋,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活不成了,还要尽力的砍杀一个敌人,或许,这就是军人的骨气,这就是华夏军人的亮剑精神。
夏文博不由的又想,难怪老爹他们总会回忆那些过去的往事,那是因为,现在的华夏,已经缺少了这种精神,这让他们看着心痛,想着心惊。
老头子讲完了,其他的人都沉默了,他们是一个村的,当年都在一起经历过那场战役,他们也被那个回忆给勾起了往日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