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方晟与徐璃的暧昧,省府大院传得沸沸扬扬,但鄞峡当地知之者甚少。吴郁明虽略有耳闻,但他不太喜欢八卦,加之男女关系这种事儿,平时开开玩笑可以,真的反而不能说。
午宴之后,方晟亲自主持两地教育局的研讨会,略略透露了合作办学的设想,暗示为解决资金问题可能要引入第三方投资。这个创意引起与会会广泛兴趣,接下来进行了(热rè)烈而深入的讨论。
下午闻讯赶来的牧雨秋、芮芸等人以潇南巨隆科研发展基金会理事(身)份加入讨论,表示对合作办学前景看好。
按方晟的规划,第一步点到为止就够了,要留点空间让鄞峡官场、教育界消化接受,出台一系列政策和措施规范引导合作办学。
下午四点半左右研讨会进入尾声,徐璃打算发表讲话后率团离开,偏偏传来消息,正在绵兰指导科技工作的副省长姜源冲原计划直奔舟顿,听说徐璃正在鄞峡主持教育研讨会,特意绕过来看看。
这个“看看”自然有充分的理由,因为姜源冲就分管教育!
上周方晟在于道明面前提了合作办学的设想后,于道明随即跟姜源冲通过气,都觉得是个很好的办学方向,值得探索和推广。
但于道明毕竟不是省长,不能要求姜源冲亲自出面推动,且以分管教育副省长(身)份也不便过早介入探索(性xìng)议题,便提议让徐璃率队,然后假装“路过”,体现省领导“关心”。
为保持微妙的分寸感和距离,姜源冲抵达会场后没有就研讨话题发表意见,仅仅讲了一段教育与科技方面的提纲挈领的话,然后与参会人员合影留念。
活动结束夜色朦胧,考虑到山路不便,方晟建议都留下吃顿便饭明早再走。姜源冲本来就有替方晟撑腰、消除张泽松视察的负面影响,“欣然应(允yǔn)”。
徐璃有些不太乐意。
她宁愿和方晟悄悄躲在(爱ài)巢里厮混,也不想在鄞峡冒着风险偷偷摸摸。但姜源冲发了话也没办法,在一干副省长当中,姜源冲排名靠前颇有影响力。
牧雨秋和芮芸也被挽留下来,主要是省城名校的校长们很感兴趣,想私下讨论合作办学和扩大办学规模等规划。
他俩倒很乐意利用难得的机会多接触教育界人士,为下一步具体实施宏远计划打下坚实基础。
副省长作客,自然不可能“便饭”,吴郁明随即通知领导班子再度“全体出席”,照例又是“盛大晚宴”。
成槿芳联系不上张泽松,意兴阑跚地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马天晓、慕达等常委对教育以及姜源冲兴趣泛泛,均以不同理由婉拒出席。
吴郁明无所谓。
他们都不参加才好呢,正好让省领导看看鄞峡领导班子不团结、不合作到什么程度。
晚宴前,姜源冲与方晟单独谈了二十分钟。
第755章酒场混战
谈话是在方晟办公室——他意识到姜源冲特意从绵兰过来,且刻意留下吃晚饭肯定有重要的事私聊。
领导干部最怕吃饭,但凡吃饭必定有特殊含意。
方晟关照齐垚守在外面,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并反锁好门。
姜源冲落座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二叔接电话时我正好在他(身)边,大致知道常委们去京都的真正原因,不是述职。”
方晟耳朵都竖起来:“那是……”
“有重量级人物栽了,把地方大员叫去统一思想!”
“重量级……最近新闻我都看了,没啥异常啊。”
姜源冲高深莫测笑了笑:“我问你,从上周起新闻、社论反复强调什么?”
“嗯——加强民族产业和自主研发,减少对高科技进口的依赖,”说到这里方晟胡乱猜道,“发改委那边出问题了?”
“发改委只是正部级,拿掉也不算什么新闻,可能牵涉到上层宏观决策问题,也可能压根与发改委没关系……”姜源冲摆摆手,“总之问题出在京都范围,随便猜测而已,具体(情)况等你二叔回来就知道了。”
“是的是的。”
只要不涉及宣传口子,不影响老丈人地位,方晟心里悬着的石头就落下一大半。
“方晟啊,明年双江又换届了,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当年黄海海边的大学生村官已主政一方,”姜源冲感慨道,“你说说我们这代人岂能不老?的确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方晟立即猜到姜源冲的潜台词。
夏伯真被贬后,双江纪委书记空缺,姜源冲在新加坡与方晟有过密谈,之后通过他专程拜访了于老爷子,获得其鼎力支持。
然而这项人事任免遭到吴家全力狙击——有于道明在前,吴老爷子担心姜源冲上位后于家势力过于强盛,对吴郁明的培训造成负面影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家斗得死去活来之际被二号桑首长钻了空子,将同为沿海派的刘志伯塞进去,进一步巩固肖(挺tǐng)的地位。事后于、吴两家均后悔不迭。
无论如何,姜源冲托于家办的事没到位,接下来该帮的还得帮,否则失信于人。
方晟知趣地挑起话头:“关于换届,姜省长有什么想法?”
“因为工作关系,我跟世风省长接触较多,大致了解他的处境和今后发展(情)况,老实讲很不乐观!”姜源冲竖起两根手指,“一是他倚仗的老首长近年来基本断了联系,不是世风省长不主动联系,而是老首长不愿搭理,每次去京都求见不是在外地就是(身)体不舒服,反正不见面,土特产也拒收,那根线就算断了……”
“大概因为处分陈景然的事。”方晟分析道。
姜源冲点点头:“省里都传他常委会上临阵脱逃,不守信诺。二是京都高层换届在即,大洗牌不可避免,部省级层面肯定要有大调整,这次紧急会议就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几个月还会发生类似毫无征兆、猝不及防的事件。”
“仕途艰难啊。”
“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得挣扎着走下去,否则就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姜源冲道,“特别到省部级位置,哪个敢激流勇退?人家还怀疑你有问题做贼心虚呢,退下来就得被人欺负,被人把家底子都翻出来,没有别的选择。”
“姜省长的目标是……”
“前阵子(爱ài)妮娅跟我联系,朝明省常委班子因为整体年龄偏大,换届时间可能要提前,据她说要一下子退四位常委,包括统战部长、政协主席、常务副省长和省委秘书长……”
方晟恰到好处接道:“(爱ài)妮娅希望您过去协助她工作?常务副省长最适合您!”
姜源冲苦笑:“愿望很美好,能否实现就难说了。朝明省的常务炙手可(热rè),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爱ài)妮娅承认她掌握的竞争对手就有**位。”
“上次未能如愿,老爷子一直引为憾事,过几天我回京都再提一下,请老人家亲自出马。”方晟不待他开口主动表态。
姜源冲微笑不语,似乎还有别的期待。
方晟眼珠一转,道:“碧海副省长陈皎任职条件未到,不然倒是强劲竞争对手,这样也好,我请他跟陈常委说说。”
“麻烦你了,”姜源冲道,“咱俩是有缘的,早在十年前就在海边农家乐相遇,可惜呀世风省长没抓住机会……他错过很多人材,其中错得最离谱的就是你,人的官运呐,真是说不好。”
姜源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意是自己年纪不小了,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争取不到的话大概率是转任人大副主任,现在推行干部年轻化,提倡给新人腾位子,却不顾及老干部们的想法等等。
方晟心里叹息姜源冲到底老了,明显缺乏十年前那种干练和敏达,无非想抢在退二线前跻(身)常委班子行列,退休时享受正部级待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