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自信?”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不过……”
方晟替她说下去:“等若干年后解密我就明白了。”
白翎停顿片刻,情绪仿佛一落千丈,幽幽道:“我和赵尧尧的秘密……对你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但我们本身也受到很大影响,如果——只是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别想得太多,开开心心就好。”
方晟内心深处的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又不想在司机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遂打着哈哈道:
“我是想开心,可吃顿饭都有人打扰,到现在牛排还堵在嗓子眼。”
“噎死你!”白翎气愤地说,“我救过你两次命,连茶都没赏一口!人家倒好,娇滴滴摆个造型牛排就到嘴了!”
方晟卟哧笑起来——每次跟白翎聊天总是很放松,道:“好,下次回城一定请你吃牛排!”
“不吃!才不象她那么矫情,我要吃火锅!”
方晟暗想倒也符合她的脾气,笑道:“一言为定!”
回到镇里,遇到朱正阳时方晟摆了个ok手势,朱正阳心里定当许多。接下来几天人事局那边毫无动静,牛好文心急火燎打电话催促,李副局长满肚怨气说你还好意思问,韩书记都知道这事了,说不能影响年轻干部主动到偏远乡镇开展工作的积极性,瞧你办的啥事儿!
牛好文惊呆了。
第29章 美丽瞬间
过了两天方晟又到县里开会,中午抽空请白翎吃了顿重庆火锅,晚上又和赵尧尧腻歪了很久,突然有种脚踏两条船的感觉。
大概赵尧尧算正牌女友,而白翎只是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吧。他自我安慰地想。一路哼着小曲回小区对面的巷子里的快捷酒店,几次回头都没看到有人跟踪,心想要暗算自己的那伙人被白翎两次痛殴,损失惨重,应该不敢随便出手,何况现在把严华杰手机号设为紧急电话,两秒钟就能拨出。
走进酒店,有个帅气大方的小伙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笑意主动伸出手道:
“等你很久了,小方镇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建冬!”
陈建冬?难道就是一直追求赵尧尧的陈衙内?
方晟淡淡地与他握手,两人到右侧休息区坐下。
“刚从尧尧家回来?”陈建冬问。
方晟很不喜欢他居然叫“尧尧”,嗯了一声。陈建冬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
“一年前她刚分到宣传部,我就被迷住了。坦白说吧,我有个有权势的爸爸,自己开了家公司,虽谈不上阅遍春色,反正黄海县城范围里没看得上的,连我自己都奇怪,二十八岁了还象毛头小伙一样,沉醉于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你看这个……”
他递过一本相册,方晟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里面足有上百张照片,全是偷拍赵尧尧在工作、生活中的瞬间:低头整理材料、对着电脑构思文章、开会时聚精会神听讲、在食堂排队买饭菜、独自一人吃饭、从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回家等,每个瞬间捕捉得专业而有美感,都是一幅艺术画,展现了赵尧尧特有的冷漠高贵的气质。饶是方晟与她亲密到现在的程度,也不曾发现原来赵尧尧有如此美丽的瞬间。
“如果她知道有人偷拍会很生气的。”方晟道。
陈建冬苦恼地摇摇头:“其实我不管怎么做她都很生气,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生气,唉!”
“天涯何处无芳草。”
“大道理谁都会讲,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同了,”陈建冬看着他,微笑道,“我有个建议。”
方晟直截了当道:“如果要我放弃赵尧尧,后面的条件就不用说了。”
陈建冬还是微笑:“听听何妨。刚才我说过有权势的爸爸,再说得详细点他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你年纪轻轻就是副镇长,很不容易,不过放到全县二十六乡镇范围,副镇长就有一百多个,要是加上副书记、副科级干部,这个数字超过四百!如果放到县里能干什么?对不起,副局级实职做不了,那是镇长享受的待遇,运气好到诸如综合治理办公室、卫生办弄个排名七八位的副主任,以后再等机会。在乡镇就地提拔?任用书记镇长必须经县领导班子讨论,跟副镇长不同,组织部提名县委书记认可就行,原则上必须全票通过,稍有争议就得搁浅。一口气说这么多,明白吗?”
方晟道:“继续说,听听何妨。”
陈建冬笑意更浓:“如果我爸支持,可以保证你三年内调到县城,除财政税务工商几个热门局,别的任你挑,保证副局级实职!够意思吧?对了,刚才我还说过自己有家公司,钱呢赚了不少,如果能谈得来,你立马能拿到这个数!”
他竖起一个手指。
方晟疑惑:“十万?”
“一百万!”陈建冬一字一顿道,“全部给现金,要是怕上面查,我还负责帮你洗得干干净净!小方镇长,我说的两点不是选项,而是同时到位——既帮你进城拿到副局级实职位置,又将一百万收入囊中,怎么样?”
见方晟发呆,他推心置腹道:“老实说我也问自己出这么大代价值不值,不就是一个女孩子吗?可感情这事吧有点奇怪,非得让我不惜血本。我知道你在外省有女朋友,跟专案组那个警花也走得近,赵尧尧并非你唯一选择,可我是!你就当做个人情好不好?”
方晟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相册,道:“你很用心,赵尧尧和你在一起想必会幸福……”
“谢谢,谢谢,”陈建冬笑得合不拢嘴,“我立即叫人送现金!”
谁知方晟接着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你给的承诺太丰厚,我无缘也无心接受,决定权在赵尧尧,她若最终选择你,刚才那些话就当开玩笑,我不介意。”说着起身欲走。
“慢!”陈建冬脸上闪过一道阴影,又立即化为微笑,“我的理解是,你拒绝了我?”
“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建冬叹了口气:“有些话其实我不愿意讲,但到这个程度只能……有些日子有几个兄弟办事不力挂了彩……”
方晟终于确实他就是白翎所说的大麻烦,目光一凝:“我奉劝你做事别太过分,多行不义必自毙!”
“负点伤不过多花几个医药费,再给几个钱就能打发了,”陈建冬的笑仿佛粘在脸上,“你说一百万能雇多少打手前赴后继?有朝一日我失去耐心,叫上两卡车的人杀过来,凭那位警花恐怕无力回天,得端着机关枪扫射才行,对不对?”
方晟没再说下去,转身大步回到房间,然后贴着窗帘缝看到陈建冬上了车飞快地离开。
赶紧打电话给严华杰匆匆述说刚才的场面,严华杰沉吟道
“陈衙内果然嚣张,竟然明码开价了,不要紧,我让同事把110巡逻车停到快捷酒店门口,再派两个辅警坐酒店里值勤,要是还敢硬来,我请治安大队的兄弟过去!”
方晟这才放心,但夜里睡得很不踏实,陈建冬那张脸始终在梦里晃悠,晃得他心烦意乱。
早上司机将车开到酒店门口,上车时他瞥见满眼血丝的严华杰过来,说夜里的确有动静,他接到通知后叫了四位治安大队的朋友过来镇着,那伙人转悠了两三个小时才离开。
方晟感动地拍拍严华杰,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回到三滩镇,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他还是打电话给白翎,将昨晚到今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去部分敏感内容。
“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白翎不满地说,“那家伙很难缠,而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严华杰。”
“替朋友两肋插刀,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