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61节

后来,范丽释然了,她跟常雨泽相处时经常拿他开涮,甚至会爆他的栗子,她既关心他,又动不动想批评他,她就没有把他当成对等的恋人,而是看他如亲弟弟。而他也没有对她有过特别亲呢的举动,他经常跟她屁巅屁巅的跑着,嘴里“师姐,师姐”喊得很甜,可是,他从没有巴结过她,从没有在身体上占过她的便宜,他知道她的背景非常厉害,如果他想追求她,娶她为妻,那么他在省内的单位可以任意选,他的前程绝对远大。徐虹的老爸是地级市法院院长,而范丽的老爸是省长,徐虹根本没法与范丽比。常雨泽没有过分巴结她,没有利用她对他的爱,这说明他是正直坦率的男孩,他与她只是姐弟般的亲情。

范丽是独生女,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弟弟让她照顾让她疼爱,而常雨泽的出现不就是她生命里那份一直渴望的姐弟情吗?

当范丽明悟过来,回头再去找常雨泽时,常雨泽已经回到了家乡,在一个小派出所实习,当一个小片警。

范丽对常雨泽又恨又爱,恨他脾气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明只要向她说几句好听话,她就能托关系把他调到市局,甚至省厅,可是他却选择从基层做起。可是,她又爱他这份正直和自信,男人如果不自信自强,这样的男人哪还有男人味呢?

范丽很快又有了孩子,她象所有的家庭主妇那样爱她的小家庭,可是,她的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个可爱的弟弟。她一直在默默关注常雨泽的成长,知道他工作很出色,由所里调到市局,由小民警升为科长,也成婚了,妻子就是他当年苦追的恋人,又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了,他和妻子非常恩爱,年年评为归德市公安系统的模范夫妻,看到这些,范丽很欣慰,她挂念的弟弟生活事业都很顺利。

她已经有了家庭,不能再象单身时那样疯癫,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观注着他的成长与进步,同时非常希望能帮他做些事。

常雨泽回到归德后,跟范丽的联系也不多,甚至有时来省厅办事,还故意躲着她,只是,他没有忘记她,逢年过节和她的生日时,他都会给她发来一条祝福的短信。

十多年后,两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再一次相聚在舞场上,当范丽问起他多年前曾经说过的话,他感到物是人非,造化弄人。他当年苦追的恋人虽然追上手了,却最终又背叛了他,给于他最痛苦的伤害;而当年他并没有特别在意的师姐却一直关注着他,在他最伤心最困难的时候给以最温馨的呵护。

“雨泽,你知道吗,这些年的生活感情磨砺,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随着岁月的流失,爱情可以退色,但是亲情则越是陈酿越是醇香。如果当年我跟你有幸成为了恋人,现在的你我有可能就是你跟徐虹或者是我跟你大哥,除了家庭责任外,爱情几乎已经退色成了一张白纸。可是,我把你当作我的弟弟,所以每次想起你,我都感到很温馨很幸福,我愿意照顾你,没有任何杂念的照顾你,因为那是大姐对弟弟的疼爱。

我对独生子女政策一直很憎恶,什么狗屁国策,分明就是没有人性的管制,让那些独生子女一生都缺乏兄弟姐妹的亲情关爱。我很庆幸在生命里遇到了你,你让我体会到了姐弟之间的亲情和温暖。”范丽把手从常雨泽脖子上抽下来,伸到他的背后,紧紧的拥抱住他,柔声说,“雨泽,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痛苦,你就哭吧,在姐怀里哭吧,哭出来总比喝醉强。”

范丽丰盈柔软的胸脯贴在了常雨泽的胸膛上,他们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有力和富有节奏。常雨泽也紧紧搂住范丽,脸颊贴着她丝丝滑滑的长发,泪水滚滚而下。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後,有多少泪水哀愁┅┅”

酒吧里响起这首淡淡忧愁的歌声,歌声如同催泪剂般,让常雨泽心中淤积的痛苦倾情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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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紧相拥,在音乐的旋律里轻轻的晃动著身子。她的手在他后背爱怜的轻抚着。他感到脑海里一片温馨,一种暖流自心底油然而生。他真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让他们彼此拥抱著直到永远。

几曲舞结束,他们又坐回来喝酒。常雨泽的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感到又回到大学时的纯真和坦率,他心里的话都可以向范丽毫无遮掩的敞开。

“姐,我是不是很窝囊,你知道吗,昨晚我回家跟她吵架时,她跟我针锋相对,死不悔改,我竟然还是不忍心动手打,我已经举起巴掌,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当时我手里有枪,我同样不会对她开枪,我真不想伤害她,可是,我只是祈求真相,只求她说出她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不,你不愿动手打她,说明你非常爱她,说明你当初追求她是正确的,因为你是真心爱她。至于她死不悔改,我确实无法分析,不过,从我对她的了解看,她应该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女人,尤其是做律师的,心思一定非常缜密,做事一定非常严谨,她既然不愿意承认,自然会有她的想法。

雨泽,姐说下面这句话你可能有点不愿听,夫妻之间闹矛盾,往往是双方太较真,针尖对麦芒,所以矛盾越来越激化。如果你能换位思考,可能你的想法就会不一样了。比如你去徐虹单位捉奸这件事,你隔着门板对他们射两枪,徐虹会怎么想?她可能会这样想,我偷男人是不对,可是罪不该死吧,你放枪就是想要我的命。既然你这么绝情,我干嘛对你软弱,你强硬我也强硬,我死也不承认,看你拿我怎么着。”

“你说的好象有一点点道理,可是她不认错,我还得天天给她陪笑脸吗?她可是给我送了一顶绿帽子,是男人都受不了。”

“是啊,这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象我跟你大哥,到现在关系还很冷淡,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我从不承认是我做得过分了。如果历史可以重来,我仍然会采取那样的维权方式。但是,有一点姐比你做的强,那就是姐生气归生气,但是事到临头姐会非常冷静,非常克制。

就象那次,我拿枪顶在那个空姐的头上,我的子弹根本就没上膛,我怕走火误伤了她。我动手打她,打得再凶也不犯法,或者说道德上我站得住脚,但是如果我开枪射伤她,或者说误伤她,我就做过分了。刚才我听你说你必须收拾那个肮脏的男人,难道说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开枪射死他?”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怎么能放过他呢!”

“那个姓郑的跟你有仇吗?没有吧。他是故意勾引徐虹惹你发怒的吗?不象吧。雨泽,姐希望你能从你小家庭的狭窄视界跳出来,站在更高的层面看待问题。徐虹出轨不仅仅是你的个人悲剧,而是我国肮脏的官场文化所祸害成的。现在当官的哪个没有情人呢?哪个没有几段婚外情呢?现在官场文化扭曲了,坚持正义的是反派,行贿受贿的是正派,没有情人的官员受嘲笑,说他没有品味,而包养情人玩弄女人的官员叫作会生活。那个姓郑的生来也不是色官坏官,徐虹生来也不是他人的情妇,而是在扭曲的官场文化熏陶下他们才发生了不道德的关系。听姐的话,即便你再仇恨姓郑的,也不能开枪杀死他。”

“姐,我可以不再动枪。但是,你说的太高调了,我达不到,我只是一介草民,只想过平淡和谐的生活,并且,我从来没有玩弄女人包养情人的念头,即便以后有幸当上更高的职位长我也不会玩弄女人,我只爱我的妻子和女儿。”

“所以呢,痛苦就产生了,你坚持道德和纯真的爱情,而徐虹违背了道德,背叛了你们的爱情,所以让你的心理失衡了。如果你以前也有过情人,面对徐虹的出轨,你还会那么愤怒吗?其实姐姐有个私心,不希望看着你妻离子散。你跟她十多年的恋情,不会说没有就没有,姐希望你能冷静对待。”

“那我怎么办,该不成我回去再向她赔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等这件事降温后,你们两人头脑都清醒了,再商量如何解决矛盾。如果徐虹真的是不知悔改,一条道走到黑,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跟她离了,姐再给你找一个比她更漂亮更温柔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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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可没有这种想法。现在,再漂亮再大牌的名星对我来说都没兴趣。”

“呵呵,姐也只是打个比方。其实你的事就象我们破案,有时候急于侦破某宗案子,可是无论集合多少警力,都找不出突破的线索。这时,把案子放一放,等案子降温了,回头再看这个案子,说不定一条非常清晰的线索就露出来了。”

“唉,我听姐的,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我怎么能冷静呢,看见她那张虚伪的面孔我就想发火。”

“多想想你的女儿小露露吧。你和徐虹闹矛盾,受伤害最大的是你们的露露。姐为什么说要让你冷静思考,姐不是心疼徐虹那个女人,甩她就甩了她,没什么可惜的,关键是你的女儿小露露。为什么姐跟你大哥关系很淡了,还一直维持着夫妻关系,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我的鑫鑫,我已经伤害他一次了,我不能伤害他第二次。

小露露现在是你们之间最大的牵挂,如果没有小露露,徐虹敢跟你玩这招,估计你早就给她拜拜了,也不用费心费力的搜集证据。同样,如果没有露露,估计徐虹也不会跑到你爸妈家里再哭诉了,大不了跟你一拍两散。女人爱孩子是天性,我相信徐虹肯定也非常疼爱女儿,你可以让露露作为你们之间的缓和剂,说不定你女儿露露会感化她,让她为你打开心扉。”

范丽提起露露,常雨泽一字不发,千错万错,孩子没错,他不能伤害女儿,他必须找出折中的解决办法。

“你知道吗,我这次到归德处理随南县的事情,也想看看你的工作情况,打算把你调到厅里来。再过两年我就要辞职了,到那时人走茶凉,我就是想帮你也麻烦多了。”

“你干得好好的,干嘛辞职啊?”

“呵呵,我不象你们男人以事业为重。其实我非常在意家庭生活,我就小鑫鑫一个儿子,我感到他太孤单了,现在我跟你大哥都年轻,还能照看他,可是等我们都年老去世后怎么办?他智商那么低,怎么一个人过日子啊。我不能让我们这一代人的悲剧重演,独生子女政策真的太残酷了。所以我准备去加拿大或者澳大利亚定居,再要一个孩子,不管女孩还是男孩都行,我要让小鑫鑫有个伴。”

“你把省厅的工作辞了,去国外生孩子?”

“是啊,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是快奔四的人了,大龄女人不好怀孩子,所以要走我得快点走。”

“现在政策放开了,双独生子女夫妻可以要二胎。”

“我是独生女,你大哥可不是,他还有一个哥。再说,我如果还在国内,繁心事太多,也没有办法安心养胎,所以我跟你大哥商量好了,这两年办办手续,他送我到国外定居,至于加国还是澳洲还没定下来。我先去打个前站,等以后你们出国旅游或者是出国定居,我也好当向导呢。”

常雨泽黯然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但愿会有那一天。”

“弟弟,别纠结于以往那些感情的事,多往未来看,多往前方看,这样你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厅里要比市局发展空间大,本来姐急着想把你调过来,可是不巧又发生这件事。家庭不和睦,工作就无心开展,姐放你回家处理矛盾。等你处理完了,想来厅里了,就给姐打一个电话,姐随时给你办手续。

姐再说你一句不爱听的话,某位哲人不是说过吗,男人的尊严其实就象女人的处女膜,破开了什么都不是。姐希望你回去后冷静处理问题,如果遇到烦心事,千万给姐打个电话,不要莽撞行事,就算是姐求你,行吗?”

“我知道了姐,我会给你打电话汇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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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雨泽从郑州回来,没有回归德市,而是直接回到兰马县的爸妈家。

外婆仍然坐在大门口,这里通风又遮阳,很凉快,并且,经常有街坊上的老头老婆过来跟她聊天,所以老人家就喜欢坐在这。

“姥姥,刚烤出来的老婆饼,你偿一口吧。”常雨泽每次回家,老婆饼都是雷打不动的礼物,其实,外婆年龄大了,牙口却不差,一般的干果都能咬得动。

“雨泽回来啦。小虹呢,露露呢?怎么老是你一个人回来,她们娘俩怎么不带回来!”外婆看见外孙回来虽然很喜欢,可是见他是独身一人,立即又批评他一句。

“徐虹不是昨天刚来过吗,她今天忙,过不来。”常雨泽解释说。

“小虹昨天过来也是一个人,你们怎么不一块过来呢,一家人都来啦,热热闹闹的多好啊。”外婆年龄大啦,思维却不混钝。

“我们工作都比较忙,我昨天没空,她今天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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