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喊道:“吴大爷,您也来了啊!”
吴大爷是苏星晖的老熟人了,他说:“是啊,苏书记,虽然我们现在不在这里住了,可是毕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现在它要被淹了,我们还是想回来看一看。”
苏星晖点头道:“你们的这种感情,我很理解,谢谢你们为了国家的退耕还湖政策,做出的牺牲啊!”
吴大爷摇头道:“我们有什么牺牲?我们现在在新区,住得好,吃得好,儿子有工作,能领工资,我们每天都在享清福,应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大家说对不对啊?”
所有人都是轰然响应,他们对苏星晖都充满了感激,虽然他们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还是有留恋之情,可是他们知道好歹,他们知道苏星晖让他们搬到新区去,是为了他们好。
苏星晖微笑着一直跟大家挥手,突然,在人群中,他又看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净堡村年龄最大的陈大爷,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今天也来到了现场,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苏星晖道:“陈大爷,您这么大年纪了,今天怎么也来了?”
陈大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个年轻人扶着他,他说:“苏书记啊,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净堡村了,我能不来吗?”
陈大爷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是啊,今天这就是最后一次看到净堡村了。
放眼望去,净堡村的房子都还站在那里,如果不是静得可怕,就跟所有那些普普通通的村庄一模一样,这座村庄,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在他们的梦中,可是从今天起,这座村庄就要消失了,它将要消失在扬澜湖的湖底。
对故乡的留恋,还有如今在新区的幸福,交织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感,让大家都有一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星晖道:“陈大爷,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历史不会忘记你们的,净堡村虽然以后再也不复存在,可是净堡村这个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上!”
苏星晖的话,让大家一起鼓起了掌,而中央电视台的摄影机,则是忠实的把这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时间渐渐来到了八点整,聂鑫对苏星晖道:“书记,您来宣布开闸放水吧。”
苏星晖点了点头,他庄严的宣布:“我宣布,崇津县退耕还湖开闸放水仪式,现在开始!”
他旁边的一个人将信号弹放上了天空,随着三发信号弹的升空,崇津县扬澜湖堤段上的数十处巨大的闸门同时缓缓升起,白花花的扬澜湖水顿时从升起的闸门处汹涌的冲了进来。
这一幕同样被中央电视台的摄制组给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看到湖水冲向了他们曾经的家园,不少原来净堡村的村民们眼中都噙上了热泪,从此之后,他们再也不会看到净堡村了,有些妇女甚至失声痛哭了起来。
在整个圩堤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是庄严肃穆的看着湖水汹涌而来。
扬澜湖水慢慢的涌到了大家所站的圩堤脚下,虽然湖水很是汹涌,不过由于这一次退耕还湖的面积太大,达到了上百平方公里,所以退耕还湖地区的水位上涨得很慢,要想把这上百平方公里、二十多米深的地区全部填满,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在圩堤上看了大约半个小时,苏星晖对现场的村民们道:“大伙儿都回去吧!”
以苏星晖的威望,他说出来的话,大家还是很信服的,陈大爷对大伙道:“大伙儿都听苏书记的,回去吧!”
大家都点头答应,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湖水缓缓淹没的净堡村,然后三三两两的下了圩堤,各自回家去了。
崇津县是全国第一个完成退耕还湖工作的县,这是一个堪称伟大的成就,这上百平方公里的退耕还湖面积,将增加扬澜湖数十亿立方米的蓄洪能力,而在长江流域几大淡水湖畔,还将陆续有许多县完成退耕还湖工作,将会增加数百亿立方米的蓄洪能力。
这将会大大降低长江流域再次爆发大洪水的机率,虽然称不上一劳永逸,可是也已经能够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了。
崇津县的各项工作都在有序的进行当中,三月下旬,崇津县的早稻开始插秧了,不过,现在稻田养鱼还不能开始进行,因为稻秧还比较矮,如果现在就把鱼苗放进稻田的话,鱼苗会把鲜嫩的稻秧都给吃掉的。
要等过一段时间,稻子长到一定的高度之后,稻苗没那么嫩了,而各种杂草也开始冒头,这个时候将半大的鱼苗放进稻田,鱼苗就不会吃稻子了,却会把鲜嫩的杂草给吃掉。
如果稻子生虫的话,鱼苗也会把这些虫子给吃掉,这是一举几得的办法,可以大大的减少农药使用量,真正达到生态农业的目标。
这种技术当然是几位专家传授给农民们的,在什么时候下鱼苗,下多大的鱼苗,都是有着比较严格的规定的,如果下早了,鱼苗会把稻苗给吃掉,而要是下晚了的话,杂草长得太高太老,鱼儿也不吃了。
当然,稻田养鱼远远不是直接把鱼苗放进稻田里那么简单,在稻田里还要挖集鱼沟、坑,保证在晒田的时候,鱼儿也有地方可以生存,另外,还有不少细节都需要注意,如果没有专家的指点的话,稻田养鱼想要成功,也没有那么容易。
崇津县的农民们成立了合作社,加入合作社的农民们可以资源共享、技术共享、渠道共享,可以大大加强他们规避风险的能力,并且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在这里生产的优质稻米,大多数都会卖给罗氏集团的农产品加工厂,经过深加工和精加工之后,销售到大城市甚至国外。
而稻田里养的鱼也可以为农民们增加一笔收入,据饶教授说,只要田间管理得当,每亩稻田里鱼的产量可以达到一百斤左右,这些鱼都不是用饲料养大的,而是吃青草和虫子长大的,所以味道相当不错,同样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在扬澜湖边居住的渔民,同样也成立了合作社,开始搞起了网箱养殖,他们在网箱里养殖各种经济鱼类和螃蟹,这些都是经济价值非常高的水产品,只要管理得当,一亩水面能够产生的经济价值将远远超过一亩土地。
搞网箱养殖,同样没有那么简单,网箱多深,多大,都是有讲究的,而如何将网箱固定,同样是需要技术的,因为扬澜湖的水跟一般的小湖不一样,扬澜湖的湖水非常深,最深的地方深达数十米,想要固定网箱是很难的。
所以,几位专家和他们的学生的技术在这个时候又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们手把手的指导着湖边的渔民们放下一个个网箱,这些网箱承载着渔民们的希望,一个个沉入了水中。
网箱养殖有着诸多好处,比如产量高而稳定,而且由于鱼和螃蟹等水产品在网箱里养殖,不会碰到湖底的泥土,所以质量也非常好,总之,搞网箱养殖是一种非常好的致富方法。
在鱼种放进网箱之后,如何管理同样也是一项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如果管理不好的话,鱼也很容易生病,因此,专家们和他们的学生们同样是手把手的把网箱管理的技术传授给渔民和技术员。
崇津县的生态农业,从这个时候起,就慢慢的开始起步了。
第1065章 新的干部考核制度
三月底,吴正经接到了一纸调令,他被调到了澄水市金属公司担任了经理职务,而接任他崇津县委办公室主任一职的是今年年初刚刚上任崇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赵思祺。
澄水市金属公司是澄水市物资局的一个下属单位,本来是正科级单位,不过吴正经的调令后面注明了一笔-享受副处级待遇,这也算是给了他相应的级别了,可是金属公司属于企业,那能跟一个县委常委的权力相提并论吗?
何况金属公司这几年越来越不景气了,效益差得,那连工资都发不起了,现在把吴正经调过去,他是要抓瞎啊,别说捞点什么油水了,他得去收拾一个烂摊子啊。
大家都知道,这是苏星晖不待见他,所以把他赶走了,他自己哪能不知道呢?不过知道归知道,他是一筹莫展,只能卷起铺盖,灰溜溜的独身到澄水市上任去了。
一般来说,他这样级别的干部被调走都要带上家属,调到市里去如果全家都去的话,很多人都会很高兴的,问题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细,他在市里没有什么关系,有几个熟人看他倒霉了现在也不会搭理他了。
他老婆现在在崇津县财政局上班,是个比较滋润的单位,福利待遇什么的都不错,他要是把老婆调到市里去,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单位?别到时候跟他一起被扔到金属公司去,那可就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崇津县的人,他一家也都是崇津县的人,现在崇津县发展得这么好,比澄水市也不会差,随着长江大桥的修建,以后崇津县超过澄水市都是指日可待,吴正经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所以他还是让家人留在了崇津县,自己一个人去上任去了。
把赵思祺调到县委办公室来,也是苏星晖通过慎重考虑的,因为赵思祺本来就是他看中的办公室主任,只不过情况有了变化,他突然成了县委书记,现在把赵思祺调任县委办公室主任也很正常。
另外,现在聂鑫是县长,而赵思祺并不是聂鑫点名调到县政府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所以苏星晖把赵思祺调到县委办公室来,让聂鑫自己挑选一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反而是对聂鑫的一种尊重。
于是,赵思祺也是三个月之内两度履新,而且他是成为了一名县委常委。
当然,赵思祺原本就是正科级,现在进一步,当一名县委常委也说得过去,而且县委办公室这个县委常委跟一般的县委常委不同,很多地方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权力反而不如没有进常委的副县长。
而很多地方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想要升迁,往往还要在任期结束之后,先当一两年的副县长,再进常委,然后再按正常的路子升迁。
总之,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升迁之路是挺曲折的,所以未必比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要来得实惠,当然,这样的事情,就是见仁见智了。
反正,赵思祺同志也成为了一名县委常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