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起身帮忙端菜，两个回到餐厅又坐了下来，梁玉红又说道：“六个菜，取六六大顺之意。菜齐了，再喝一口。”说完又举杯，赵易也强笑着陪了一口，然后两人继续吃菜。
梁玉红见赵易闷闷不乐，还以为是自己走了他不高兴，又笑问道：“怎么？姐姐走了，你不高兴？”
赵易忙说道：“当然高兴，就是你走了，我以后没人指导工作了，有些伤感加迷茫。”
梁玉红却笑道：“你还迷茫？你心里主意正着呢，你说说你下一步怎么办？”
赵易扫了一眼四周，答道：“我能怎么办？继续好好干工作呗，你以后是省里干部了，我更得听你指挥。”
梁玉红看着赵易的眼睛说道：“没一句实话，你的想法半个市都知道了，赵易，你还年青，真的犯不上。”
赵易又勉强笑道：“我就是听领导的指挥，指哪打哪，为了人民的利益万死不辞，奋斗终生。”
梁玉红见赵易的眼睛四处撒摸，知道他是害怕，撇了一下嘴角，说道：“屁，现在你还跟我说这套话，我告诉你个底，我这个别墅没有窃听，纪检对你的监管也取消了，要不我也不敢请你来单独吃饭。”
赵易心里又跳，扔了猪蹄子问道：“梁部，你今天请我来不仅仅是吃顿散伙饭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梁玉红看着赵易的眼神想了一下说道：“唉，你的眼睛跟黄洁那小丫头一样，谁也骗不了，但她比你强，看透了轻易不说出来。我有些话本来是想要留着明天说的，今天只谈感情，但你已经问了，就说吧，先喝一口。”说完又跟赵易碰了一下杯。
赵易陪了一口，梁玉红放下杯道：“赵易，我也是个小市民出身，也是没门没路的在体制内混。但我比你强一点，我有女人这个先人优势，但这其中的波折难以启齿，你也听说过，付出的也不比你少。我年纪到了，青春不在，以后也没法再凭这个优势混了，省里机关的小姑娘一抓一大车，还哪轮得上我们这个层次去卖脸。
所以，只要能回省里，我去哪都无所谓了。但你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优秀的一个，你毕竟是我陪养的后备干部，你姐姐走前也有交待，你还帮我赚了那么多的钱，我也不是没有感情，所以，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赵易没敢抬头，强笑了一下继续吃菜。
梁玉红又说道：“赵易，你在官场的路原来都是黄洁替你设计好的，她就是想让你按部就班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谁也没想到你会去经商。俗话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自从你手里有了那块地又开了公司，几乎所有人都眼红了。弄到现在也是因为钱的事。你现在的想法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斗个鱼死网破。你的所有行动都在杨书记的掌握之中，但杨书记对你网开一面，一直没跟你计较，要是换成别的领导，早都把你拿下了。”
赵易一眯眼睛，心中剧跳，却强问道：“他能掌握我什么？我也没做出格的事？”
梁红玉哼了两声，答道：“我说掌握就是掌握，你从县里用老婆的名字贷款买地皮开始，回到市里跟陈如合作开宾馆，一直到买地皮贷款，买债券，成立地产公司抢工程，到最后找王国仁再贷款再卖地，包括你给各部门领导送礼通关，送了多少钱，甚至给王国仁送笔洗的事他都知道。
你为了掌握各公司的情况搞窃听，利用孙天宇和张文琳拿到了市里太太团的黑名单，在外国设立网站，上传资料他也清楚。他是市里的一把手，所有的部门和所有的人都得听他的或者巴结他，尤其是你这种年轻又胆大的干部，更是别人往上爬的梯子。
你给各部门领导送礼行贿，他们收着你的钱还跑到杨书记那出卖你，接礼受贿都是小事，跟对人站正队才是大事。你的消息来源是搞窃听，他只要听这些王八蛋汇报就什么都知道了，有的时候就不是你干的坏事，有的人也会扣到你的头上，你太小瞧杨书记了。”
赵易心里又是发冷，杨向东一直隐忍不发其实早有准备，自己的一切手段确实是小把戏，却说道：“那好啊，掌握了我的犯罪证据就整我吧？”
第1136章 劝隐江湖
梁玉红看着赵易的脸色却说道：“杨书记要是真想整你，就是你没错误都能让你消失，但看在你为了市里的经济工作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决定放你一马，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也是我今天请你来的另一个目的。”
赵易看着梁玉红的眼睛猜疑着问道：“你是杨书记请出来的遂客吧？是不是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梁玉红转着高脚杯说道：“不错，我要调走的消息，市里只有杨书记一个人知道，王市长都不清楚，今天上午他跟我谈话了，除了一些下步的人事安排，最重要的就是你的问题。杨书记其实对你很光火，但也不想因为你的问题让别人看笑话，更不想破坏市里政治环境的稳定和谐。
所以让我来劝劝你，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辞职，另一个是调走。只要你有这个意思，上面来考核的时候就可以推荐一下，我也可以给你做工作，在外省市找个局机关安排一下。”
赵易却是冷笑，说道：“他是害怕了吧？怕我把他的事抖落出来不好收场吧？我一个人撑起了市里的半壁江山，让他跟他老婆多赚了多少钱？现在为了跟东洋人合作就想踢走我？还他妈的我破坏稳定和谐？我老婆和陈如的稳定和谐谁他妈的破坏的？我还没玩够呢他先急了？”
梁玉红急道：“赵易，你脑子要想清楚，杨书记不仅仅姓杨，他还是一个书记，市里没有不归他管的部门，他代表的不是他个人，一句组织决定，让你闭口和消失是分分钟的事。那个新调来的纪检副书记苏友权专门针对你做调查，已经跟杨书记汇报多少次了，没有杨书记挡着，你的几个公司早都被查抄了。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吃我做的饭？说不定早都蹲监狱了。你应该感谢杨书记而不是恨他。”
赵易咽了一口恶气，一口干了杯中的剩酒，把酒杯重重地墩在了桌上，却是没说话。
梁玉红看赵易这种态度又道：“我也知道你很憋屈，感情事业没一样顺心，但在官场里不就是这样吗？一边是整事的，一边是整人的，哪有一个是干正经事的？你现在走到这一步，雄霸市里半边天也该知足了。杨书记已经说了，只要你让出这个城投公司总经理的位子，城投公司欠的所有贷款和债券都由财政还，陵园公司可以继续经营。他走之前一定把陵园公司的钱还上，你到时候又是十几亿，这也可以了吧？”
赵易一皱眉说道：“他不是说财政没钱吗？怎么又大方起来了？”
梁玉红却笑道：“谁没钱财政还能没钱？挪哪笔资金不是几亿几十亿的？否则也不敢上十大工程，咱们市的负债并不算多，杨书记出外考察，有的市都欠债上千亿，领导一换，管谁要去？”
赵易又冷笑说道：“他这是被我逼急眼了，他跟东洋人合作，要套取财政投资，我不放钱就谁也得不到，东洋企业工程也进行不了，钱浩是东洋人的代表，上面有人，他也得罪不起，只好在我身上下手。”
梁玉红又叹道：“我就佩服你这一点，眼里不容沙子，跟谁都较真。但人生难得糊涂，尤其是做官，认真了就谁也没得玩了。杨书记的事不用说猜也猜得到，但谁敢举报他了？还不是都在假做不知？赵易，你想想，你跟他做对的结果可不是你一个人倒霉，凡是跟你有关系的一个人也跑不了。
别想你能搬倒他，你就是告上面去，那批示还没回来你就被解决了。你老婆孩子在外国也一样能抓回来，你所有的钱财全都充公，跟你混的朋友都得受牵连，他们也有一大家子人，你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而弄进去一大群人啊？你姐姐我其实也很怕，就是不进去也得扒层皮。
我为人、为已、为儿子、为你，为黄洁，都得劝你三思行事啊？你弄了那么多的钱，活下去才有命花啊？我老公现在也出国了，又是豪宅又是游艇又是香槟的，看着都嫉妒，那才是生活。他还喜欢什么道德经，跟我跩了一句什么‘圣人之道功成而身退。’他那个样圣人是谈不上了，但身退却做到了。
赵易，你这个人其实也是功成了，下一步也是身退。咱们原来就说好的，给你弄个副厅级后备，也去省里安排个位置。现在你只要答应了，副厅级后备干部名单马上送上去，百分之百的批，真要是去了省里咱们也能经常见面，姐姐在南方有好几个别墅，你去哪一个玩都行。你就听我一句话吧，啊？”
赵易看了梁玉红可怜的眼神一会儿终于笑了，然后给两人分别倒酒，笑说道：“梁部，你是我亲姐，你处处都在为我着想，你说的真有道理，我怎么就没转过这个弯呢？人生，不就是吃喝玩乐吗？我年纪轻轻就家财数亿，正是享受的时候怎么就能抛弃了呢？我是真笨，您这一说，我瞬间就开窍了。这样，我答应你，你说我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梁玉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通了赵易，兴奋地说道：“那好，就听我的，明后天就给你找个领导培训班去上课，城投公司的事由别的经理代理，然后我在省里做工作给你找个好局，一定让你满意。”
赵易心里一紧，原来杨向东早已经开战了，先礼后兵，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否则明天就能抓捕自己。
赵易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半天才说道：“那我选另一条路呢？”
梁玉红一愣，答道：“你要辞职？”
赵易干脆地答道：“不错，我不想在官场干了，我还是辞职做生意去。那个道比较适合我。”
梁玉红又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是一个有组织的干部，无论你在哪里也是个党员啊？应该服从组织的安排，你上次要辞职杨书记就不同意，这次也是他随口一说，他的意思是你还要留在组织内。”
赵易却笑道：“留在组织内干嘛？就赚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天天回家喝稀粥？让老婆骂个狗血喷头？还得随时等着各种处分？我干够了，真的不想干了，真要是放我一马，就让我辞职吧，离开体制一了百了。”
梁玉红叹口气说道：“机关一进深似海，进来不容易出去也难啊。既然是这样你就辞职吧，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留在省内，去南方或者出国都可以，以后杨书记也是要去省里当领导的，这意思你明白吧？”
赵易又笑，边给两人倒酒边说道：“当然明白了，圈外的人知道圈内的内幕，不是内奸就是叛徒，我掌握着市里所有人的黑材料，留在圈内和和气气的还能保命，跳出圈外就是死路一条了。也罢，我出国，我老婆孩子都在国外，我还没办离婚手续，只要郑秀还接纳我，我就在外国消停地过下半生了。”
梁玉红也笑说道：“这样最好，年少夫妻老来伴，我那个老公也想明白了，他在外面玩够了处理了那个小妖精，提前退养到外国养老去了，经常给我发照片，勾引我跟他重归于好呢。”
赵易举杯，两人又碰了一下，笑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复婚？”
梁玉红抿了一口红酒笑道：“那就得看他的表现了，女人嘛，心都软，只要心里有我，在外面玩玩女人也就算了，都这个年龄了，还计较那些没用的干嘛，人生嘛，就是要寻找快乐，想开了真的无所谓，何必那么累呢？我这次回省里也寻找机会退养，出国跟他混一段时间，复不复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赵易举杯想了半天，才抿了一口，说道：“你是有归宿了，而我怕给郑秀的伤太深，没法挽回啊。”
梁玉红又笑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如果她不要你，有的是女人在等着呢，我早就跟她谈过心，否则也不能忍你跟陈如那么久，她原来恨的是黄洁，后来才发现最坏的是陈如。”
赵易一皱眉，问道：“这你也知道？”
梁玉红却呵呵了几声，说道：“都是女人，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跟黄洁根本不是什么表姐弟，滚多少次我都知道，她还跟我假装正经呢。我一回省城，她就心急火燎地往你那跑，回来那个高兴劲儿就像嗑药了似的。我看着也心动，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神魂颠倒的？要不也不能给你这个小混蛋机会，她是这么骂你的吧？”
赵易脸红了一下，没敢接话，原来这个老妖精早就打过自己的主意，说不上是谁占谁的便宜。
梁玉红又道：“可惜了她这个人了，她在我手下的时候还尽量保护她，不让别的男人占她的便宜，现在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谁能护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