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三年前那的流血冲突发生之后，他不是没想过换电话，不过转眼又想，反正他的号码都没进行实名登记，想查也查不了他。
况且他本身就是做生意的，很多合作伙伴都知道他的电话，这么换了号码非常麻烦，但往往天意就是如此，他压根就没想到，运营商那边的数据库居然能保存这么久，三年之后他一实名登记了，那边就直接查到他的信息了。
何东此时懊悔不已，把那家运营商都给问候了好多遍，你说你这个时候搞什么活动，害得老子跑去捡便宜，这下可好，一个便宜倒是捡到了，但是把老子给折进来了。
“聂书记，这……这我哪儿记得清楚的？”何东好歹还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震惊和害怕之余便镇定了过来，赶紧艰难地在脸上扯出了一个难堪的笑脸来。
“也许……也许是我大错了，或者他大错了也不一定呐，我真不认识他！”何东笑呵呵的说道，这谎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你说你这是何苦？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法官那边还可以考虑哥你轻判，何东，你觉得能赖掉吗？”聂飞冷哼一声。
“你跟赵德才的通话，一共又五次。”聂飞伸出五个手指头冷笑着说道，“你说你第一次大错了，第二次大错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都大错了？”
“我……”何东这就没话说了，他也知道这压根就搪塞不过去，自己再怎么撒谎，那都是徒劳，而且他也算明白了，聂飞是早已经掌握了全盘的证据，跟自己这算是猫捉老鼠，跟自己闹着玩呢。
“何东！”聂飞这时候突然一声爆喝，“怎么样？难道你还要给马光严和杨德凯打掩护？”
“聂书记，我招！我招！”何东这下子的心理防线已经全县击溃，哭丧着脸，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一丁点可能狡辩了。
“说吧，这件事是谁指使你干的？”聂飞冷声问道，他又看了询问人员一眼，那个警察便赶紧提笔准备记录。
这小警察心中也有些感慨，瞧瞧人家，这询问搞起来，比他们专业人员还专业，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实话给弄出来了。
“其实这件事跟我姐夫杨德凯还是脱不了关系！”何东哭丧着脸说道，“三年前，也就是快过年了，他突然找到了我，说让我办件事。”
“我当时还奇怪，我干的事情，那都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何东又继续说道，“后来我杨德凯把我叫富豪酒楼吃饭，在包间里才把那件事给说了一下，说让我想办法找人在大年三十的创建工地上弄点动静。”
“而且他直接就说想办法把天然气管道给破坏一下。”何东又说道。
“你就不怕天然气泄漏引起危险？”聂飞怒问道，心说这些狗日的家伙，为了整自己，可是啥事儿都做得出来，当时他们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怕引起爆炸？
“杨德凯说了，他说不要完全把管子弄破，而且现场没有火星字的话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东又继续说道。
“这事情就杨德凯一个人给你说的？”聂飞问了一下，他没指望马光严会亲自出面跟着家伙谈，但至少在这里询问的时候牵扯一下马光严，那么以后对那家伙就能展开调查。
“我姐夫说了，这件事情，是马县长亲自安排交代下来的，让我一定要办好。”何东赶紧说道，他何尝不理解聂飞的意思，这是要把马光严给拖下水啊。
不光聂飞，包括何东自己都要把马光严拖下水，牵扯出来的干部层级越大，他立的功劳就越大，到时候减刑什么的，也能适当考虑给减多一些，况且这话本身就是杨德凯说的。
那家伙每次跟何东联系，都会说这是马县长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他多上心，也是在告诉他，你只要办好了，以后你的生意，马县长会关照一二的。
“后来我去工地上转了好久，最后才瞄准了赵德才。”何东又交代道。
“为什么瞄准赵德才？”聂飞又问道。
“算是偶然吧。”何东略微一思索便说道，“去那个工地的时候，正好听见赵德才蹲在挖机履带上打电话，说家里的老父亲要治病正需要钱，在跟别人借钱呢。”
“他需要钱，我正好有钱，而且他的工作正是我所需要的工作，何乐而不为呢？”何东就说道，“于是我就跟他开始接触，以推销建材沙石为借口，跟他混了一段时间，但是我一直都没给他联系方式。”
“等混熟了，他自然有事也要跟我讲，所以我才怂恿他干的那件事。”何东就说道，不过脸上又表现出一副懊悔的神色来。
“聂书记，当时我们考虑的，就是半夜十二点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也不会发生什么危险，而且当时定的是，并不把燃气管子给挖破，只把它给弄凹下去，然后赶紧通报上面，紧急停气什么的。”何东又继续说道。
“弄出那么大阵仗，的确是不是我的本意啊。”何东最后说道，“聂书记，我主动交代，这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减轻一些啊？”
“你倒是光棍，我会酌情考虑的！”聂飞冷笑一声。
“这事儿吧，我估计十有八九都是马光严指使的，我姐夫都说了好多次了，说马县长很重视这件事，让我一定要办好！”何东赶紧又强调了一遍马光严有可能参与其中，聂飞冷笑一声，也不戳破，只是让记录员记录下来。
第3084章 准备收网
大年三十的案件，基本上也询问完毕了，不过他还是向何东确认了一下，看看他还有没有给忘记掉的，至于何东自己的那些破事，聂飞也没想去去追问。
这件事做完之后，警察带着何东直接去了休息室，他这段时间都别想再回去了，聂飞找到记录的那个警察，将那些询问笔录整理好了之后拿了过来，找高田去汇报了一声，这事儿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要调查一个正处级干部，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必须得过去给张书记和何市长汇报一声啊！”高田看了一眼这些询问笔录，也感觉事情有些大条，他虽然是市纪委书记，但也不是说想查谁就查谁。
要么有上级领导指示查谁，要么有人举报或者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但是不管如何，那都是要请示上级领导的，所以两人也不再耽搁，给张卫跟何中美去了电话之后，两人下楼直接钻进了高田的车里去了市委大院。
何中美已经在张卫的办公室里等着了，两人已经商议了一些事情，聂飞两人进屋，四个人围在茶几前面抽着烟。
“聂书记，这些都是何东招供的东西。”聂飞将那份询问笔录推出去说道，“现在已经证实，何东的确是跟踪我的直接责任人以及三年前大年三十流血冲突事件中，和挖机司机联系的中间人。”
“而且据何东供述，那件事是他姐夫杨德凯指使他去做的，而杨德凯当时的说法是，还是常务副市长的马光严安排下来的。”聂飞就说道。
张卫和何中美拿着两份复印件看了看，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马匹的，堂堂正处级干部，居然为了打击自己的同志，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出来，且不说那次流血冲突死了多少，万一要是一个操作不慎，或者说现场有一丁点的火星，那可是两条街估计都要爆炸啊，得死多少人？
“混账！简直就是大混账！”张卫气得一巴掌将那份笔录拍在了茶几上，“查！这件事一定要狠狠地给我查！包括洪涯县政府、洪涯县公安局，所有相关人员，全部给我抓起来查！”
“这些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他们想干什么？这还是不是我党管理下的朗朗晴天？”张卫继续怒喝道，“一个洪涯县，简直就快成了他马光严的私人领地了，想整谁就整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书记不要动怒嘛！”何中美呵呵笑着说道，“查是可以，但是这事儿该怎么查，咱们得拿出个具体的方案来，要知道，马光严在市里还有一个后台，咱们这边可不能惊动了他们。”
“聂飞，你那边有周焕山的什么证据没有？”张卫看向聂飞问道。
“省公安厅在监听杨德凯和马光严的通信记录的时候，也发现了马光严跟周焕山有过联系，而且已经录了音，证实了周焕山在跟踪我拍我的照这件事上，是有过参与的，至少说，他也起了主导作用。”聂飞赶紧汇报道。
周焕山以为他跟马光严的那些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实际上早已经被省公安厅那边所监听起来了。
“高田同志，你是老纪委了，你说说，这案子该怎么办！”何中美就看向高田问道。
“现在主要有一个问题，马光严和杨德凯涉及到了两个案子，但是这两个案子既有刑事案件的成分，也有干部违纪的成分。”高田略微一思索，便说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我的看法是，市纪委跟市公安局联合办案，只要拿了马光严和杨德凯，公安局那边办他们的，我们这边办我们的。”高田又继续说道。
“但是这又是两案合并，到时候双方的证据都可以相互地提供有力支撑。”高田最后说道。
“嗯，高田同志这个提议可以，现在咱们先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周焕山给支开才行！”张卫点头说道，他就看向了聂飞，“这件事，既然有周焕山的具体证据了，他是副厅级干部，最好是通过省纪委那边来操作这件事！”
“这事儿我来联系吧！”聂飞便点头道，当下也不耽搁，直接拿出电话联系了张桐，把需要他的帮助给说了出来，对于这种事情张桐自然不会推辞，一来本身就是他的责任，二来跟聂飞的关系也摆在这里，他当即表示今天哪怕是凌晨也会抵达海通市，明天就可以展开行动。
“对了，明天安排周焕山去出差吧！”何中美想了想说道。
“这个可以，咱们就把抓他的地点定在高速路口！”张卫想了想说道，他瞬间就明白了何中美的意思，几个人又把后续的一些行动细节给说了一遍。
“至于抓捕的人，暂时不用市公安局这边。”何中美想了想说道，“高田，你这边直接派人过去，在机场把人给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