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股强烈的臭鸡蛋似的气味冲了出来，让他几乎眩晕过去……
罗子良定了定神，看了两眼，又把水泥板重新盖了回去，不动声色地走向厂区办公区。
在佳美办公区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来检查工作的领导们在里面欢声笑语，喝着茶，抽着烟。办公室里漂亮的两个女白领在给领导们分水果，厂长、经理在作汇报。
罗子良走进去，在靠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
大家聊有大约半个小时，环保局的莫开福就提议回去了。于是大家都安静下来，都转头望向唐区长，征求她的意见。
“我们是来检查污水排放的，请问各位领导，你们都看过了吗？”坐在门边的罗子良出其不意地说。
工厂的厂长、经理和充当服务员的白领们，都不认识罗子良，惊呀地望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年青人。
“罗助理，这里的带队领导好像不是你吧？”莫开福讽刺地说。
“莫局长，别转移问题，唐区长是带队的领导不错，但你们环保部门是主管单位，具体的业务你们才清楚，换句话说，唐区长是代表区委区政府来监督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我再问你一次，对于佳美纸品厂的污水排水问题，你检查了吗？”罗子良争锋相对。
会议室里面的人面面相觑，都惊住了！
“罗助理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对很多企业的污水处理系统还真是两眼一摸黑，不甚了解，”唐月燕自嘲地笑笑，“莫局长，麻烦你介绍一下这个佳美纸品厂的污水处理方式吧。”
当初唐月燕是听从了罗子良的建议进入的佳美纸品厂，现在对他说的话又很赞同，不顾自己领导的面子，在坐的官员才知道这个罗助理在唐区长心中的重要地位，谁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莫开福只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才说：“这个……还是让刘厂长介绍吧。”
佳美纸品厂刘姓厂长说：“我们纸品厂建有自己的污水池，每隔一段时间，都是由污水处理厂的污水车来抽走，拿去处理的，这一点，莫局长是清楚的……”
“对对对！他们的污水池是经过严格验收，里面的污水，我们下面的污水处理厂定期开车来运走去处理的。”莫开福连连点头。
“那就去看看这个污水池呗。”罗子良不置可否地笑笑。
“不用了吧？污水池那么臭，有必要吗？”莫开福马上拒绝。
到了现在，唐月燕也看出了不对劲，当下就说：“去看看吧，来都来了。”说完带头走出门去。
一行人鱼贯而出，那个刘姓厂长前头带路，来到围墙那个草丛边，指了指，对唐月燕说：“唐区长，我们的污水池就建在这里。”
这个地方，都种植了各种花花草草，绿化得不错，还有桂花树，阵阵飘香。唐月燕很满意，点了点头。
“我都说了嘛，佳美纸品厂是高明义老板的下属工厂，他的名声在我们区里，甚至是市里，那是响当当的，怎么没有污水池呢？”莫开福说着还得意地看了罗子良一眼。
“对呀对呀，高明义老板在我们这里，是很有口碑的，遵纪守法的企业家……”工商局的一个局长附和说。
“好啦，我们看也看了，现在该去吃饭了，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吧。”城管局的负责人说。
“说得好，说得好，我们忙了一上午，该回去吃饭了。”河涌管理处主任田大有赞同地笑道。
罗子良二话不说，走到那块盖板边，用手一扣，一使劲，把一百多斤的水泥盖板提出来，扔到一边。刺鼻的气体又喷了出来，吓得众人急忙都捂住了口鼻！
罗子良走到花坛边的水龙头洗了手，抽出纸币擦了擦，又拿出一张来，摊成方块状，递给唐月燕，说：“唐区长，您用它蒙住口鼻，走近前看一看这个污水池吧。按照相关规定，污水池必须是密封的，在使用之前，还得做闭水试验。可是，这个污水池却有排污口，现在满出来了，直接排到河涌里去了……”
唐月燕接过纸币，近前看了看，脸色变了，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第126章拔萝卜
看到唐区长转身就走，其他官员脸都白了！尤其是环保局的莫开福，脸都变成了猪肝色，阵青阵红。
然后一行官员们，垂头丧气地也相继出了佳美纸品厂，饭局谁也不敢提了，各自坐车回家，各找各妈。
检查工作也不再进行下去，已经没有必要。
下午上班的时候，唐月燕把罗子良叫到办公室，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挂羊头卖狗肉嘛，明显的。”罗子良笑道。
“说具体点。”唐月燕正色地说。
罗子良坐正身体，汇报说——
“那个佳美纸品厂建的污水收纳池只是一个晃子。按道理来说，污水池是密封的，污水满了，就通知污水处理厂派车来抽走，拿去处理。污水处理厂会按照污水的等级，进行相应的收费，也就是拉一车多少钱。
“看佳美纸品厂污水池的样子，显然不是这样，估计他们买通了相关官员，一季度或者一年给环保局以及污水处理厂多少钱就行了。污水处理厂呢，高兴了，就跑过来拉一车两车的掩人耳目，不高兴了也就不管了，坐在办公室喝茶，任凭污水流向河涌……”
“既然都要给钱，这个企业为什么这么做？”唐月燕问。
“差别大了！”罗子良说，“一辆污水得交上千块费用，一年下来，是一大笔。现在这么作，交给环保系统的好处费也就算个零头，双方都有好处。环保局下面的污水处理厂不用做事情，还能拿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帮混蛋，居然敢这么做，简直无法无天！”唐月燕愤怒地敲了敲桌子。
“这个算什么？多不胜数。”罗子良淡淡地说。
“对了，你怎么了解这些事情的？”唐月燕狐疑地问。
“我是您的助理嘛，听说您要清理整顿河涌的污染问题，所以抽时间就恶补了一下。”罗子良说。
“你可别说话蒙我，早上的时候，是你坚持去查佳美纸品厂的，后来又是你发现了那个污水池的，别跟我说只是巧合。”唐月燕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个，那个纸品厂的老板高明义还有其他违法行为，我就是想借机找他的麻烦，把他逼出原形出来。”罗子良不得不说实话，如果唐区长对他有了戒心，以后的工作就难办了。
“高明义有什么违法行为？”唐月燕惊奇地问。
“他行贿了我们政府部门的很多官员，但是我没有实质性的有力证据，所以还得他亲自吐口才行。”罗子良小心地措词。
“行贿？行贿了哪些人？”唐月燕震惊地扶了扶眼镜。
“唐区长，别问了，在没有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说的，因为涉及到的官员级别很高，比您还高，所以……”罗子良很为难。
唐月燕一惊，不再问了。她是体制内的人，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下班后，罗子良回到市政府招待所，却发现环保局的莫开福在等着他。
“莫局长，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罗子良若无其事地笑道。
“罗助理呀，今天早上我言语冒犯，你可别和我这个大老粗计较啊。”莫开福热情地伸手和罗子良相握。
“莫局长说笑了，我哪能计较呢，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罗子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