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潮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余红犯下了重大刑事案件，她的杀人动机、心态、遭遇等等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肯定受到舆论的极大关注，还会在审讯、判决的时候被办案人员翻来覆去地追问。所有与她有关系的人和事都极有可能被推向台前。因此，潘勇和贺茂文能不怕吗？
首先给杨金方打电话的是省纪检委第九纪检检察室的副主任贺茂文，他沉痛地说，“杨老板，我首先向你，以及你的家人表示慰问，节哀顺便。哎呀，现如今社会的人，戾气太重了，一个女孩子，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谢谢贺主任的关心。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个父亲，我失职，我悔恨呐。”杨金方说得有气无力。
“这个余红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么？非要采取如此过激的手段，害人害已呀。”贺茂文说。
“都怪我，我当初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办好。可是，我也一直在想办法呀。一点时间就等不及了么？”杨金方痛苦地说。
“你答应她什么了？”贺茂文马上问。
“上次，我让她来陪你的时候，她不肯答应，我就允诺帮她找个国企的工作，可是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有办好，她就把怨气洒在了晓芳的身上了。”事到如今，杨金方只能实话实话，对他来说，女儿失去了，其他的东西都无足轻重了。
“啊……哎呀，杨老板，你怎么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这种事情？完了、完了、完了……”贺茂文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管不住的下半身，终于给自己引来了天大的麻烦。
“说有什么用？再说，现在事情发生了，后悔也于事无补。”杨金方摇了摇头。
“那个，杨老板，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能你一时难以接受。”贺茂文问。
“贺主任，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现在已经心乱如麻，吃不香睡不着，可能做不了什么了。”杨金方说。
“你女儿如今不在了，已经天人永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该放下的还得放下。该想想将来的日子怎么过？”贺茂文说。
“谢谢贺主任，道理我懂，但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悲痛，我也不知道。”杨金方还以为贺茂文在宽慰他呢。
“不，你不懂，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贺茂文说话不再转弯。
“贺主任，你想说什么？”杨金方以前是个聪明的商人，但遭逢大变，反应迟钝了。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放过余红？”贺茂文开门见山地说。
“放过余红？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了？”杨金方一愣。
“不是不追究，她已经犯了罪，公安机关会依法处理的。不过，在审判的时候，你们家属如果没有那么愤怒，如果谅解一点，法官会考虑从轻，留她一条命的……”贺茂文谨慎地选择着语言。
“不！不可能！就算我能原谅她，我老婆也不会同意的！”杨金方终于明白了贺茂文的意思。
“哎呀，杨老板，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此失大。说得难听点，就算余红被判处了死刑，你家女儿也活不回来了，你这是何苦呢？留她一条命，让她有希望，我们才能让她保住一些秘密。如果她没有了生机，后果那将是不堪设想。”贺茂文苦苦劝道。
“我什么也不在乎了，苗木场即便办不下去，我也不再留恋。”杨金方说。
“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但你不能不在乎你妹妹和妹夫，如果潘处长做的事情被揭露出来，撤职是肯定的了，还能不能保住工作就不知道了。”贺茂文很会说话，自始自终不说跟自己有关，只是把省扶贫办的潘勇抬了出来。
“我考虑考虑吧。”杨金方犹豫了。
可是，贺茂文却不让他有犹豫的机会，马上打电话和潘勇进行了勾通，一起跑来找杨金方了。
第1126章 打点
潘勇来的时候，还带了自己的老婆杨金姝同来，几个人进行轮番劝说，大道理，小道理，亲情，后果，各种理由翻着说，直到把悲痛欲绝的杨金方夫妇说得像是自己犯了过错，不敢再吭声了才罢嘴。
安抚好了受害者家属的情绪以后，潘勇才又和贺茂文一起去找白花镇派出所的所长李培用。
看到两个省委省政府大院的官员来找，近四十岁的李培用一点也不奇怪，换句话说，他正在等着他们呢。从杀人嫌疑犯余红的口供中，就多次提到了这两位官员的名字，他等在考虑着怎么处理。
“哎呀，贺主任，潘处长，两位大领导怎么到我这个小小派出所来了？”尽管李培用只是一个小小派出所长，但现在他的手里握着那两位的生死命脉，很有低声。
级别最高的是贺茂文，他是正处级，还是省纪检委的，如果换作别时，一个派出所长他还真看不上，根本不用搭理，但现如今，形式比人强。他不得不放低姿态，笑道，“李所长，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点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是呀，是呀，是呀，有点事情要麻烦李所长了。”潘勇急忙附和。
“哦，两位领导有什么指示？”李培用明知故问。
“我们是为了永发苗木场那件命案来的。”潘勇直接说。
“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李培用还在装傻。
“是这样，死者杨晓芳是我爱人的亲侄女。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悲痛，所以，顺路过来了解一下。”潘勇试探地说。
“原来是这样。请潘处长放心，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我们会严肃处理的。”李培用公事公办地说。
“呵呵，这一点，我当然相信李所长。不过，我想问一下，那个凶手说了她的杀人动机了吗？”潘勇问。
“这个……潘处长，案件还在初查阶段，有些事情不宜透露，请理解。”李培用面有难色。
“理解！理解！李所长呀，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只是带了一些茶叶，给你尝尝。”潘勇不再废话，直接拿出了硬通货。
这确实是一个装茶叶的大纸袋，李培用拿过来一看，里面装了三沓钞票，银行的包装条都还没拆开，整整三万！
李培用马上把袋子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关上后，满脸堆笑地说，“潘处长客气了，有时间我一定好好品尝。”
“李所长，我们想看看余红的口供行吗？”到了这时，贺茂文才说得上话，事情都是因潘勇而起，当然是潘勇出钱了，他只是来出力的。
“当然没问题。两位领导要看，当然可以了。两们稍等，我去去就来。”李培用笑了笑，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以后，李培用拿了一份笔录过来，交给了贺茂文。
贺茂文和潘勇就挤在一起看。看着看着，两人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果不其然，余红在口供中，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遭遇的一切经过，说得很详细。包括苗木场里的私下交易和贺茂文变态得像狗一样的行为。如果这个口供交上去，两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我们能见一见余红吗？”贺茂文涨红着脸问。
“可以，但我得知道你们想跟她说什么。”李培用拿到了好处，很好说话。
“我们想让她改变口供，还希望李所长能配合，重新录一份。”贺茂文也不隐瞒。
“改变口供这种事情不太好办吧？”李培用虽然拿到了三万的好处费，但现在他一个月有五千来块钱的工资，他可不想因小失大，失掉了这份职务。
“哎呀，李所长，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多多帮忙呀。再说，口供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你刑讯逼供，你怕什么呢？”贺茂文一边说一边转眼看着潘勇。
潘勇一咬牙，伸出一只手掌来，“李所长，如果能让她重新录口供，我再出这个数。”意思是他再出五万。
李培用想了想，就说，“可以，但她愿不愿意改口供，我可不敢保证。”
“李所长，余红的兄弟余虎并没有参与杀人，只不过帮她姐掩埋了一下，我们可以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以她的兄弟为条件，我想，她会答应的。”贺茂文很有经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