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良按耐住自己的情绪，自然得体地对她微微一笑，就走开了。
郝彩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
报道手续完成后，组织部的人在省政府招待所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说还要培训几天，才去南海省。
罗子良吃完晚饭后，坐在房间里看书，这次他看的不是《论人类在宇宙间的位置》了，而是詹姆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一本晦涩难懂的书。
买这样的书来看，并不是他崇洋媚外，也不是他比别人有较高的阅读水平。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无旁骛，才能看得进去。就像和尚念经一样，有修心养性的奇效。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装进书里，房门却被人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罗子良恼火地从床上起来去开门，发现欧阳凌菲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到省城来也不打个电话，真不够意思。”
罗子良摸了摸鼻子，陪笑道：“一直忙着，来不及打……”
欧阳凌菲伸手把他那本书抢过来，看了看封面，就扔到床上，揶揄地说：“别在这里装清高了，走，陪本小姐逛街去。”
罗子良只好奉陪。
欧阳凌菲亲热地挽着罗子良的手臂，两人走出省政府招待所的大门。不曾想，不远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失神。
他们走到一个广场上，欧阳凌菲忽然笑道：“听说你要去南海省滨海市挂职锻炼，我堂妹可在那个城市读书，千万别让她碰到你……”
罗子良不以为然地说：“碰到怎么的，她还能咬我不成？”
“咬你还是轻的，我跟你说呀，她在这里读初中那会，班上有一个长得高大帅气的男生喜欢他，常常跟着她，后来……”欧阳凌菲说到这里，忽然轻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后来她是不是把那个男生给强尖了？”罗子良想起了那个刁蛮霸道的欧阳玉玲，不由苦笑。
“差不多吧，比这还严重！”欧阳凌菲脸红了红。
“还有比这个严重的？”罗子良有点意外，他已经把问题往最坏的地方想了，没想到还有他想不到的。
“她叫人把那个男人绑起来，脱下他的裤子，打电话叫上班里的女生都来围观，还问那个男生，‘你哪里喜欢我？是不是你这个缩头缩脑的小弟弟？’……”欧阳凌菲越说声音越小。
罗子良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脊背发冷！一个女孩子邪恶到这种程度，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他也好奇欧阳凌菲为什么会向他说起这个恶趣味的事，是没话可说，还是真正的关心他？
“她每次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聊到你……”欧阳凌菲欲言又止。
“她把我当成阶级敌人了？我是黄世仁，她是白毛女。仇大苦深！”罗子良笑道。一个女人，再怎么的，也还是女人，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吧。”欧阳凌菲告诫道。
“我知道了。”罗子良点头答应，他发现今晚上欧阳凌菲说话怪怪的，不想再去考虑这些女人莫名其妙的问题。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二个多小时，又在路边吃了烤肉串，罗子良才送她回家。
在她家小区门口，她说：“罗子良，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记得常给我打电话哟。”说完向他挥了挥手，进去了。
罗子良在那里等到的士，回了省政府招待所。
第二天上午，十来个挂职锻炼的人员在省委党校听一位老教授讲课
年轻干部的培养是关系到党和人民的事业后继有人、长远发展的根本大计，是贯彻落实人才的战略，是提高干部的综合素质，增强干部的履职能力，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目标的迫切需要举措……
课间的时候，罗子良发现郝彩云在澡场上向他招手，就走了过去。
郝彩云脸色有些苍白，她问：“昨晚上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怎么知道？”罗子良有点奇怪郝彩云怎么知道欧阳凌菲来找他。
“我刚巧看到你们上街了。”郝彩云酸溜溜地说，“你找了这么一个女朋友，以后前途会很光明的……”
“认不认识她，跟前途有关系吗？”罗子良奇怪地问。
“难道不是因为她，你才有机会出去挂职的吗？”郝彩云反问。
“彩云，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罗子良不由苦笑。
“别装了，子良，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你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原来是抱上欧阳部长的大腿了。”郝彩云咬着嘴唇说。
“组织部的欧阳牧？”罗子良也有些震惊。
省委组织部的部长欧阳牧，罗子良是认识的，而且也知道他有一个女儿，但他没想到欧阳牧部长的女儿就是欧阳凌菲。
“祝你幸福！”郝彩云说完就转身快步走了。
望着郝彩云的背影，罗子良有些怔神，不是你不要我的么，还等我打什么电话呀？而且从她的口气来看，她认为罗子良能有今天的成就，走的是裙带关系。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越来越深了。
第093章 猎物
培训结束后，一行人乘坐高铁去了南海省。
这几天的培训，围绕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进行，到最后，特别强调了一点，大家在外，要努力工作，虚心请教，不要给家乡人民丢脸……
在车上的几个小时，自如自终郝彩云再也没有看罗子良一眼。罗子良也在专心致志地看他那本晦涩难懂的《芬尼根的守灵夜》，聊以解闷，打发时间。
到达南海省火车站以后，省委组织部的一名科长带领大家分乘几辆出租车，来到南海省委大楼，在南海省委组织部给每个人开了一封介绍信，然后让大家自个坐车去自己分配的地方报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打道回府了。
罗子良分配去的地方是滨海市，也是一个副省级城市，不过，也是最远的地方。他记得郝彩云分配去的地方也是她的专业单位，南海团省委。就在组织部的隔壁，一个大院。
罗子良背着他的大背包，又打的回了火车站。他要坐火车去滨海市，他不喜欢坐班车，嫌油味重。
坐普快列车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滨海市火车站。
滨海市火车站人来人往，人山人海，煞是壮观。有的人在排队，有的人在张望，那表情各异的脸上传达出不同的情感，微笑，沮丧，，兴奋，麻木……
让罗子良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的行李箱很多，衣服很多，抱着孩子拿着奶瓶。昂起脸，探着头，急切而又无奈。
整个车站广场一片沸腾，喧闹声，叹息声，小孩的叫喊声，闲谈声，谩骂声。
罗子良也是第一次到滨海市，被这里的热闹场景所吸引，他驻足了一会，就想穿过广场，到出租车停靠点去坐车。
那知，迎面而来的一个壮小伙把一张印有图画的纸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