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松放了电话,直接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对孟加宪说:“孟书记,市纪委的人动到了翁台镇的马玉才了。”
“动作这么快?什么理由。”孟加宪用笔敲了敲桌子。
“就是平坝村支书林守义的事情。”陆道松说。
“娘的,林守义那家伙,他的事情没完没了的,以后我们都要被他拖死。”孟加宪恼怒地说。
“那意思是把他处理了?”陆道松问。
“告诉政法委的姜书记,对林守义严肃处理!”孟加宪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等一下我就给他打电话。可是,检察院的李副检察长那边不好交待。”陆道松迟疑地说。
“哎呀,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嘛,省委巡视组又来了,总得给他们一点成绩嘛。记住一句话,有失才有得,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孟加宪谆谆教导。
“好的,我一会就给姜书记打电话,”陆道松也知道丢卒保帅的道理,“可是,孟书记,翁台镇的纪委书记马玉才在这件事情中有些冤枉……”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之中,我也有难处,顾不了那么多,你告诉他,让他以大局为重,作为一名乡镇领导干部,要能上能下,经得起考验嘛。”孟加宪有些不耐烦。
陆道松满脸笑容地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出了门,一张脸就拉了下来,鼻子微不可微地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给政法委书记姜兴实打电话:“姜书记,孟书记说了,林守义的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惩不怠!”
姜兴实拿着手机愣了愣,都忘了回话,等到手机没有了声音以后才回过神来,马上打电话给县检察院的李通副检察长:“李检察长,陆县长刚才给我传话,说要严惩你那老表林守义,还说是孟书记的意思,并且……”
接电话的李副检察长皱了皱眉,不悦地说:“姜书记,有什么事情就明说,别吞吞吐吐的,天塌不下来。”
县检察院的一个副检察长,也就是一个正科级干部。政法委的姜兴实是副处级,还是分管检察院的县委常委,是李通的直接顶头上司,李通如此语气不善,有些不合常理。但姜兴实却没有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孟书记的意思就是,要一查到底,所以,请李检察长有所准备。”
“哼,他的意思是想查我?”李副检察长的口吻也变了。
“不、不、不,怎么敢查你李检察长呢?孟书记的意思就是要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姜兴实急忙解释道。
“怎么做样子?”李副检察长在电话里问。
“林守义林支书是要处理的,还涉及到公安局、检察院一些干部……”姜兴实说。
“不行!”李副检察长打断他的话说。
“为什么?这件事情翁台镇的马玉才都被处理了,陆县长也没有说什么,几个普通干部而已,再说,大不了背个纪律处分而已,不会伤筋动骨的。”姜兴实笑道。
“哼,姜书记,你知道什么叫拔出萝卜带出泥吗?你知道什么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李副检察长不客气地说。
“呵呵,李检察长言之有理,但现在孟书记和陆县长的压力很大呀,你要理解嘛。”姜兴实陪笑道。
“哼,不就是一个省委巡视组吗?怎么搞不定?”李副检察长说。
“李检察长有所不知,这次带队的罗组长软硬不吃,吃喝嫖赌一样不沾,难办呀。”姜兴实说道。
“我明白了,孟书记和陆县长想推卸责任。既然要给省委巡视组一个交待,那我倒有个建议。”李副检察长缓缓地说。
“什么建议?”姜兴实忙问。
“一系列的问题都出在政法系统里,你这个政法委书记来承担最合适……”李副检察长口气冷淡。
第727章 不甘
“让我来承担?”姜兴实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一旦套进去,出来就难了。
“孟书记说得没错,领导干部嘛,能上能下,等过了这阵子,政法委书记一职还是你的,没有人跟你抢。”李副检察长还是不咸不淡地说。
“李检察长,这件事情没那么复杂,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主要是林支书找人报复举报人,让罗组长很恼火,所以,处理一些普通干部就能过关了,你觉得呢?”姜兴实尴尬地说。
“姜书记呀,你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也算是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难道不知道这次的省委巡视组来者不善吗?如果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到时候我们一起栽进去,到时候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李副检察长说。
姜兴实真想骂娘,妈的,正因为老子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才不愿意去承担这个责任,一旦承担了,晚节不保,可能被人戳脊梁骨,退休后都抬不起头来。但他不敢得罪这个李副检察长,只好呵呵两声,说:“让我先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好办法。”
“那你就想想吧,主动承担,最多也不过被免职罢了,级别还在,每个月的工资福利一分不少,但如果动真格的,后果你自己想吧。”李副检察长冷冷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姜兴实听到李副检察长冰冷的声音,心里一凉,坐在沙发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坐了一会,他决绝地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来到县委大院的停车场,开了政法委的专车,出了县委大院。
公车改革后,很多领导干部赶鸭子上架,也学会了开车,出去哪里,都是自己开,这样也方便多了。
姜兴实开车在县城里绕了一圈,悄悄开进了县政府招待所,来到省委巡视组所在的三楼,敲响了罗子良的房门。
“罗组长,我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姜兴实有些焦急。
“进来说吧。”罗子良作了个请的手式。
“罗组长,县委县政府想让我来承担所有的责任,您可得救救我呀。”姜兴实还没住下,就急不可耐地说。
“慢慢说,说清楚。”罗子良淡淡地笑道,他期待已久的内讧发生了。
“平坝村支书林守义这几年在村子里胡作非为,是因为他有很深的关系,所以,一直能够逍遥法外……”姜兴实平复下心情说。
“什么很深的关系?”罗子良问。
“林守义和我们县检察院的李通副检察长是表兄弟,而这个李副检察长又是市委组织部邓瑞祥邓部长的内弟,所以事情很难办。”姜兴实说。
“邓部长打过招呼?”罗子良皱了皱眉头。
“那倒没有,不过,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在我们尧梭县,每一个人都很给这个李副检察长面子。”姜兴实说。
“我不想听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我需要的是证据。在处理林守义这个案子的时候,是谁在徇私舞弊?是谁在徇私枉法?”罗子良说。
“我承认我失职渎职……可是我指挥不动下面,大家一听到涉及到李副检察长,都退避三舍。”姜兴实有些吞吞吐吐。
“又是李副检察长!他一个正科级官员,而你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你对他这么忌讳,你觉得正常吗?”罗子良很恼怒。
“问题是,我们的孟书记和陆县长也听他的呀。”姜兴实看到罗组长发火,吓了一跳,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为什么?”罗子良问。
一个政法委书记害怕一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都有些离谱了,连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听从这个副检察长,就更加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