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会场放在盘江市，并不说明什么，事实上，昨天在盘江市召开的总结表彰会上，并没有表彰盘江市哪一个人，得到表扬的反而是其他市的人员。最重要的是，这些采访材料就是他交给我的。”庄书记缓缓地说。
“啊？是这样的吗……”苏志高怔了怔，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现在的议题，是盘江市领导班子的责任问题，至于公安系统执法犯法的事情，下一步会慢慢追究的。”庄书记提醒道。
“说到底，这是盘江市公安局的责任，追究局长蒋大成的责任不就行了，何必把问题扩大化呢？”副书记张兴阳说。
“把没收来的钱财用于市政建设，这是违反规定的，也说明盘江市委市政府是知道其公安局的所作所为的，这个责任一定要承担，才能给盘江人民一个交待。”常务副省长白茂兵说。
“我也没说盘江市委市政府一点责任也没有，不过嘛，方法虽然不对，但出发点也是好的，也是一心想为当地老百姓办实事，对这一点，我们要分别对待，不能一棍子打死一名想做事情的领导干部。毕竟培养一名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不容易。”张兴阳还是一心想保莫晓兵。
“正因为是高级领导干部，才更加懂得党纪国法，如果一味纵容，只会越陷越深。”省长肖木生说。
“那就让盘江市委市政府向省委作出深刻检讨，勒令改正，以观后效。”副书记张兴阳马上接嘴说。
“是呀，如果处罚太重，对史书记也不公平，他才去盘江市任职没有多久呢。我觉得呀，哪个环节出问题处理哪个环节就行了，不宜上纲上线。调史武军同志去盘江市担任市委书记是我们省委的一致决定，短时间内就处理他，公告一出，会让省委处于尴尬的境况的。”政法委书记苏志高一边说一边看向组织部长欧阳牧。
盘江市委书记史武军是欧阳牧推荐的，现在出了这件事情，让欧阳牧也很被动，所以才一直不肯说话。现在看到苏志高看着他，不得不咳了一声，说，“如果盘江市的问题真如采访中说的那样，盘江市委市政府肯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史书记和莫市长叫到省城来，让他们向省委先说明一下情况再做决定吧。”
“对对对，欧阳部长说得对，我们总得全面了解嘛。”副书记张兴阳连连点头。
看到这么多不同的意见，主持会议的庄书记犹豫了。
对庄书记来说，他的年龄已经到坎了，退居二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等一份文件了。在这个关口，他已经不想再得罪人。只要中央的文件一发，他面前的这些人，就变成了他的领导和上级，这些都是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这就是风水轮流转。所以，他有顾虑，迟疑不决。
“岳书记的意见呢？”庄书记问纪委书记岳学智。
“我觉得，还是尽快立案调查的好。现阶段中央正在开展打黑除恶专项行动，而我们却出现了那么大的偏差，不好交待呀。”岳学智说。
“调查？岳书记，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史书记和莫市长违纪，虽然说他们违规挪用没收来的钱款，那也可能是暂时借用，在还没有对他们问话之间，一切都是操之过急。”张兴阳反对说。
常委会意见不统一，最后只得让盘江市委市政府的史武军和莫晓兵先回省城说明情况，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散会后，政法委书记苏志高马上给莫晓兵打电话，“莫市长呀，事情严重了……”
苏志高被莫晓兵喂饱了，所以才这么着急地给莫晓兵通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让其想办法补救。
莫晓兵有些怔神，不解地问，“这件事情省委是怎么知道的？”
苏志高说，“你和史书记被罗子良坑了，他到你们盘江市召开会议，那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借机去调查你的。”
“原来是他！那现在怎么办？”莫晓兵慌了。
“现在得让人主动承担责任，否则，你肯定会被免职的，我和张书记能做的，只是尽量拖了。很快办公厅那边会打电话让你和市委史书记到省城来说明情况，你得和他合计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先尽量拖一拖，慢慢再想办法渡过难关。”苏志高叮嘱道。
于是，莫晓兵去找市委书记史武军，把省委要问责的事情说了。
史武军听到这个消息，也怔了，就问，“是你挪用没收款搞市政建设的事情吗？那就想办法还回去不就行了？”
莫晓兵说，“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哪来那么多钱？最要紧的是，罗子良打小报告说，我们随意抓人，制造冤案，坑害了很多民营企业家。”
史武军就问，“罗厅长说的是真的吗？”
莫晓兵说，“打黑除恶嘛，就像捕鱼一样，一网子下去，好的坏的大的小的都有，没办法做到不出一点问题的，受到冤枉的难免会存在。”
史武军就说，“那就自查自纠呗，重新好好查一查。”
莫晓兵摇了摇头，“史书记，来不及了，省委的电话很快就到了，我们得马上到省城说明情况。”
“那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说什么？这件事情是你主办的，你向省委说去吧。”史武军这时才发现，自己被莫晓兵坑了。
第1442章 计划
“史书记呀，现在可不是分你我的时候，我接到消息，省委要对我们两个人问责呀。”莫晓兵说。
“好了，你先回去做你的事情吧，让我想想。怎么做，等会答复你。”史武军挥了挥手。
“好吧。”莫晓兵只好离开。
史武军马上打电话把市公安局长蒋大成叫来，问，“蒋局长，你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吗？”
蒋大成兴奋地说，“是呀，史书记，我们市打黑除恶的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成效显著，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群众都拍手叫好呢。”
“这些案子都合理合法吗？都符合程序吗？”史武军问。
“这些案子都是下面的人办的，他们都是老公案了，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蒋大成模梭两可地说。
“我现在问你，这些案子合不合法？”史武军提高声音问。
“这……应该合法吧。”蒋大成犹豫地说。
“原来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史武军皱了皱眉。
“现在是全面开花，成立了很多专案组，抓的人少说也有上千，这么多案子，我不可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蒋大成强辩道。
“我们盘江市有那么多黑恶分子吗？”史武军怔了怔。
“史书记，‘黑’这个字眼很难界定，只要不白，我们就可以定性为黑，现如今的社会，生意人做事情哪个没有找点关系？没有走点后门？没有送个礼？这些都可以归纳为黑，在大街上随便抓十个老板，至少有八个不干净，虽然我们在程序和行为上有些粗暴，但没有多少人喊冤。”蒋大成直言不讳地说。
“胡扯！乱弹琴！你们怎么如此做事情？是谁给你们这个权力？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史武军气得脸色铁青。
“是莫市长对我这么说的……”蒋大成轻声说。
“他这么说你就这么干？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性？还有没有一点职业底线？他是执法者，尺度没掌握能怪得了别人？”史武军斥责道。
“史书记，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莫市长的指点下做的，从始到终，他都一清二楚，所没收来的资金都交到他指定的账号里去。而且，而且……我以为，以为……”蒋大成支支吾吾起来。
“而且什么？以为什么？”史武军很恼火。
“我以为这件事情史书记您知道，而且也是支持的。”蒋大成轻声说。
史武军脸色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当初莫晓兵是跟他提过，要用赃款赃物来发展盘江市的经济，改善硬件环境，他也就默认了。但他也没有想法，这些赃款赃物是采取如是过激的手段弄来的。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被裹挟着上了一条船。
史武军沉默了一会，然后叹息说，“蒋局长，这件事情省委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很快就会出处理决定的，该我承担的工作责任，我绝不推迟，你呢，也要有个心里准备，好自为之吧。”
“啊？！史书记，莫市长不是说他有能力摆平这些后遗症吗？怎么省委还动真格的？”蒋大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