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圣宗也不再去问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待在办公室里喝茶。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工作人员来汇报,“黄组长,韦处长说要上厕所。”
“他上厕所你带过去不就得了,韦处长是违纪,还没定性呢,只是关禁闭,用得着来向我汇报吗?”黄圣宗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他说要去五楼那个公共卫生间。”那工作人员说。
“为什么?”黄圣宗不解地问。
“韦处长说,他腿发软,要用座便器。”工作人员汇报。
“行,爱用啥用啥。”黄圣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名工作人员接到领导的批准以后,就带着韦仁光去了五楼公共卫生间。
此时办公楼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下班了,这个公共卫生间空荡荡的。韦仁光进去以后,还把门关了。那个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咧了咧嘴,就在走道边靠着墙抽烟。
可是,一支烟抽完,韦仁光还没出来。这位工作人员就不满了,嘟嚷道,“不会是便秘吧?厕所里有那么好待的吗?”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他就开门进去,一边喊道,“韦处长、韦处长……”
这个公共卫生间只有一个座便器,那是按规定是为残疾人配置的,但这个位置上是空的。那名工作人员就到其他蹲厕看了看,也没有人影。顿时,他心里起了一个不好的预兆,就朝一扇打开的窗户探出头去,瞬间看到了情况让他大吃一惊韦仁光像一只蝙蝠一样扑在楼下花坛边的地上一动不动!
“黄组长,不好了!那个……韦处长跳楼自杀了……”那名工作人员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了黄圣宗的办公室。
“什么?在哪?”黄圣宗大惊失色。
“在后面的小花园里!”那个工作人员喘着气说。
“走,看看去!”黄圣宗来不及责怪这名手下,他得看看韦仁光有没有死。
他们来到楼后的小花园,一看韦仁光的脸色已经发青,七窍流血,已经没有脉博了,只好选择报警。
在警察来处理的时候,黄圣宗就给罗子良打电话,“罗厅长,韦仁光跳楼自杀了。”
“跳楼自杀?”接电话的罗子良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没有看好?”
“这事情得怪我,他说要上五楼洗手间,我没有在意,就同意了,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出来。”黄圣宗自责地说。
“好了,既然他有了这个心思,想拦了拦不住,这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罗子良叹了口气就挂了电话。
纪检组长黄圣宗也是个人精,他早就摸清楚了罗子良的脾气,只要肯主动认错,承担责任,反而不会被追究。
韦仁光一死,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再追查下去了。传统习俗就是死者为大,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再去穷追不舍的。再说,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很多事情都会往他身上推,这叫死无对证,事情往往也会不了了之。
常务副厅长蒙正元知道韦仁光死亡的消息以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一个煤窑死了那么多人,影响很大,作为分管安全监督管理二处的厅领导,是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的。所以,在罗子良还在事故现场处理后续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在省城走上层路线了。
第1189章 借胆
等罗子良处理完后续工作,回到省城的时候,省政府的处理决定也下来了:
应急管理厅安全监督管理二处对煤矿行业监管不力,致使宝电县群力煤矿有限公司开采的煤窑发生瓦斯爆炸,造成重大伤亡。该处韦仁光处长犯有滥用职权罪、渎职罪,但鉴于其已经去世,不再予以刑事立案处理。
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厅长蒙正元负有直接领导责任,决定处以行政警告处分。
党组书记、厅长罗子良负有领导责任,决定处以严重警告处分,并责成其向省委省政府作出深刻检讨……
这个处理决定一下来,应急管理厅里的工作人员都感到很意外。罗厅长受到的处罚明显要比直接分管煤矿行业的蒙副厅长要重得多。当初工作分工的时候,几个副厅长可是吵吵嚷嚷争权夺利不肯放手的,出了事,就让厅长来背黑锅,明显不合理。
蒙正元的年龄已经摆在那里,上升的机会不多了,一个行政警告处分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似的,已经可有可无,影响不大了。但罗子良不同,他还年轻,有先天优势。在体制内,有三句话是这么说的,年龄是个宝;学历很重要;人脉少不了。
如今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就会写进他的个人档案中,这可是个致命的斑点,有可能让他的仕途因此戛然而止,再也难以逾越!
最感到不平的就是罗子良的秘书孟恩龙,他气愤地说,“罗厅长,省里作出的这个决定有点不符合实际情况呀。”
罗子良就说,“没什么不符的,我是厅长嘛,我不承担责任能行吗?”
孟恩龙说,“问题是省里不知道我们应急管理厅的情况,这些副厅长搞山头主义,不让您去插手他们分管的工作,现在出了事,让你承担责任,不合理。”
罗子良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可讲,对省里领导来说,他们只要结果,不问过程。他们把应急管理厅交给我,出了事,就得让我负责,当然是我的问题了。”
“可是,这些人不服从领导,各自为政,您也为难呀……”孟恩龙打抱不平地说。
“那也还是我的问题,是我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方式有问题。再说,死了那么多煤矿工人,那么多家庭失去了亲人,在这个时候,我们却在互相推卸责任,不合适。”罗子良郑重地说。
事情发生以后,罗子良也没有调整厅领导的工作分工,还是让蒙正元分管煤矿行业。只不过,他提议危化处处长曹德怀担任安全监督管理二处的处长一职。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反对,提议毫无意外地通过了。
被任职为二处处长的曹德怀很高兴,煤矿行业比危化行业要肥得多了,那些煤老板个个腰缠万贯。和煤老板们打交道那可是吃香喝辣,好处多多。
随后,他来到罗子良的办公室表态说,“罗厅长请放心,我一定对我们省内的几处煤矿进行大整顿,绝不让悲剧再发生……”
罗子良欣慰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对这些矿山不太在行,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好好干吧。”
“多谢罗厅长的信任,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用不了多久,您就能看到煤矿行业一个全新的工作局面。”曹德怀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身在其位,尽量多做一点事情吧。至于结果,我可能看不到了。”罗子良苦笑道。
“啊……看不到?为什么看不到?是罗厅长不相信我能整顿好煤矿行业吗?”曹德怀一怔。
“不相信你,我为什么要调你到二处来?”罗子良反问。
“那您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曹德怀说。
“没什么意思,我呀,可能在这里干不多久了,所以,你干好干坏,我极有可能看不到了。”罗子良满脸苦涩。
“罗厅长要调走了吗?”曹德怀很意外。
“可能吧。”罗子良不置可否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那,罗厅长,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走了。”曹德怀说。
“去吧,好好做事。”罗子良说。
曹德怀刚走,孟恩龙就跑了进来,惊呀地问,“罗厅长,要把您调去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