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我还没那么娇贵，注定是劳碌命，一辈子歇不下来的。我让你们去调查夜郎国后裔的状况，既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我自己求个心安，毕竟这些人跟我都脱不了干系。伊洋伊美是我带出尕娃哈那个原始村落的，她们的族人也是因为我们的行动才离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进入到文明社会。我们的初心是为了让他们融入文明，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哎。事与愿违，我们反而给社会招来了一群不稳定因素，这些人建设能力是零，但是对社会的破坏力却很惊人。这些人流窜在社会上，基本上都是不稳定因子，随时可能杀人越货，铤而走险，这是我最内疚的地方。”
夏江和秦二牛对视一眼，两人低下头没有说话。秦风一下子就点到了核心因素上，与他们这次的调查结论完全一致。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未来走向和最终结果，实在是自愧不如。夏江也自负有才，可是跟秦风一对比，才发现自己那点才干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心里对秦风越发敬佩。
“秦风表弟，这番话说的真好，看来你骨子里的确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有担当，有责任感使命感，有情有义，我以前真有点小看你了。”一直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霍天兰忽然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刻意去背负太多东西，那样会很累，身心都累。夜郎国的事是你们江北省委的决定，不应该由你一个人负责。如果你老是这么想，这个病我看还得再养一段时间。”
秦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解决这个问题。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不想空留遗憾。”
“那你自己看吧，顺着你的本心走就对了。”霍天兰淡淡地说道。
秦风看着夏江问道：“说说吧，新尕娃哈的村落走失了多少青壮劳动力，现在留守在那里的还有多少人？”
“一大半都走了，可以这么说，能离开那里的基本都走失了，只留下一些走不了的老弱病残，以及一些小孩子。跟如今的乡村一样，看着真是让人心酸。规划建设得那么好的地方，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可是这些人就是不想干活，只想一夜暴富过纸醉金迷的生活，看着真是让人痛心。”夏江抹了抹眼睛说道，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是预料之中的，秦风继续问道：“这些离开的人现在大多数在干什么？从事非法犯罪活动的多吗？”
夏江说道：“多，一些成了车匪路霸，一些成了打手，一些被犯罪集团收留，另外一些妇女不是从事娱乐业就是与此有关的行业。这都算好的，最多的是成了杀手，卖淫女，或者毒贩什么的，反正没几个是从事正当职业干好事的。现在江北省和临近一些省份的监狱里，已经关押了不少尕娃哈出去的青壮，犯的都是大要案，不少人都被判了死刑。这还是被抓到了，还有不少被通缉的。”
“据说大部分青壮都来了江南，投奔最早离开尕娃哈，学习了文化，受了一定教育的伊洋和伊美姐妹，成了她们的帮凶和同伙。伊洋和伊美在尕娃哈现在名声和声望可高了，简直就是他们的骄傲和偶像，他们都称呼他公主。”夏江介绍道，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公主！秦风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她们倒成了楷模偶像，看来她们回尕娃哈那段时间，不是想回归，而是炫耀和蛊惑人心，发展自己的力量，形成一股势力。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这两个货居然有这样的心机，真的是小看她们了。
“她们是公主，那主君和太子殿下又是谁呢？”秦风想起那天交战时的情景，联想到伊洋和伊美虽然有心机有手段，但是毕竟是女人，号召力和统治力有限，这个主君和太子才是真正的关键人物，应该也是从尕娃哈走出的人。
秦二牛挠了挠头，说道：“那次到尕娃哈执行任务我也参加了，据有个老人讲，前任族长祖宽的叫祖寿儿子在尕娃哈很有威信，那次伊洋和伊美回去跟他走动比较多，他很有可能就是新任的族长。至于太子嘛，应该是祖寿的大儿子，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武功很高，脑子也非常聪明，反正在嘎哈哇是很能干的人。”
这倒是非常有可能，有了主君和太子，封伊洋和伊美这种能文能武，又有一定社会关系的女人做公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虽然是个虚职，可是她们却很在意，毕竟身份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具体人数有多少？”秦风问道。
夏江想了想，说道：“被关押判刑的有三十四人，被通缉在逃的有二十三人。总共从尕娃哈出走的人大概是九百三十三十人，大部分都来了江南省，其它省份也有一些，但人数不多。”
秦风闭上眼，一脸的痛苦，当初从尕娃哈出来的人总共不到两千人，如今一大半都离开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村寨，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还要依赖政府救济，想想真是让人心痛。
第2384章 情深难寿
夏江和秦二牛这次去江北省调查，因为有吴三省，也就是如今江北省国安厅手握实权的吴副厅长的大力支持，因此江北省国安厅和公安厅和民政厅等官方机构都给了强有力的志愿，数据调查得十分详细，信息都详实可靠。
吴三省的支持，其实主要是希望秦风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毕竟当初是他们一起带队深入尕娃哈和夜郎国遗址，才有了后来的这一系列牵扯。他自己忙不过来，自然希望秦风能多出力，这个烂摊子最好江南省和秦风接手过去。原本是江北省的事，却阴差阳错跑去了江南省，吴三省借力打力，他倒省时省力，果然是老谋深算。
“秦局，你现在被停职，又受伤住院，这事我看你还是不要管了，我们把调查到的信息交给王局，由他处理就是了，我们这一趟就权当替他跑腿办差了。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为妙，不该你操心劳神的你就不管了，自然有人去处理。你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夏江认真地说道。虽然心中万分不舍，可是如今却由不得他选择。
这些秦风何尝不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这么个爱操心的劳碌命，乱子的起源是他惹出来的，为了自己心中那点道义和良知，愿不愿意他都要把这事处理干净。
霍天兰也附和道：“秦风表弟，我觉得小夏说得对，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过适当为自己考虑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要知道，所谓过慧易夭，情深难寿。干的多，错的也多，你心中虽有道义，可是能体谅你的人真的不多。”
秦风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停职归停职，我要做的事跟现在的职务没多大关系，而是我心里的愧疚。放心吧，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我基本上就恢复如初了，虽然稍微虚弱一点，但不会有任何大问题。不抓到伊洋和伊美，我心中这口郁气始终难平。”
“不是说你们王局长带队亲自去抓捕了吗？说不定现在人已经抓到了，被关进了看守所。两个小姑娘而已，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我就不信那么多人抓不到她们。”霍天兰不以为然道。
秦风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王洪军如果能把人抓到才见鬼了，他是没见识过蛊虫的厉害，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哦，真的这么邪门吗？”霍天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风。她虽然是大学教授，可毕竟是在校园里，思想还很简单单纯，没有真正经历过腥风血雨，以及那些骇人听闻的江湖手段。
秦风解释道：“伊洋伊美没什么难对付的，但是她们一旦驱动蛊虫，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群毒虫能在瞬间把人活吃了。这还不算，她们背后有一股潜藏的势力支持，江湖上奇人异士那么多，神鬼手段很多时候现代科技难以应对，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王洪军死不死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那些兵，跟着他陪葬实在太憋屈。”
“是啊，可惜了那些战友。”秦二牛点点头，不无忧虑地说道：“天兰姐，三哥说的都是真的，我是见识过，实在是血腥恐怖。”
霍天兰不说话了，低着头沉思，似乎还在消化秦风刚才那番话，心中惊骇不已。
“夏江，你给局里打电话问问，王局他们的行动是否顺利，伊洋和伊美以及她们那些党羽伏法了没有。”秦风啃完一个大猪蹄子，擦了擦嘴，对夏江吩咐道。
夏江摸出手机，给南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打电话，询问了几句，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还没有，王局带人前去蹲点搜捕，到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传回指挥中心，局里又派了一批人马前去支援。”夏江挂了电话后，一脸凝重地对秦风说道。
秦风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很想亲临现场看看，可是现在这个身子骨实在不给力。
“二牛，打电话给长生和铁蛋，问问他们在干什么，没什么事的话让他们到医院来一趟。”秦风又对秦二牛吩咐道。
秦二牛点了点头，抓起一块卤肉，一边吃着一边摸出手机，走出病房出去给秦长生和秦铁蛋打电话去了。
“你可真是个劳碌命，一刻不得闲，真是服了你啦，住院也闲不下来。”霍天兰看着秦风一脸无奈地说道，心中其实充满了敬佩。
秦风笑了笑，看着夏江说道：“夏江，你和二牛都没吃饭吧，这里还有点吃的，你先垫一点，等会跟二牛一起出去吃点宵夜吧。”
“哦，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夏江憨厚地笑了笑，从霍天启打包回来的食盒里拿出几块烤肉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解释道：“我们下了飞机就往回赶，一直也没顾得上吃饭，看着你吃得这么香，还真是饿了。”
秦二牛打完电话从病房外回来，咀嚼着卤肉说道：“长生和铁蛋一会儿就过来了。妈的，那个王洪军当自己是谁啊，他们行动还要求长生和铁蛋协助配合他们，真是可笑，长生和铁蛋又不是公安局的人，凭什么听他指挥。我们参加行动，都是看在三哥你的面子上，王洪军的面子我们可没必要给。”
“行了，你少发两句牢骚。”秦风瞪了铁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们不是公安局的人，可你是公安局的人，这种抱怨牢骚以后不要再说，我不想从你嘴巴里听到类似的话。”
秦二牛没想到秦风会是这种反应，顿时有点委屈，低头想了想，知道秦风是为了他考虑，撇撇嘴不吭声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满身疲惫的秦铁蛋和秦长生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秦风，两人的鼻子猛然有点酸楚。吸了吸鼻子，秦长生问道：“三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这又不是第一回了。”秦风不以为然，但见两人浑身疲惫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奇怪了，这一整天你们两个都在忙什么呢，睁开眼就不见你们的人，去哪里了。”
第2385章 午夜惊心
秦长生和铁蛋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闪过一抹迟疑之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搞得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还有什么不好直说的。说实话，别遮遮掩掩的。”秦风有些不快，如果连铁蛋和长生都对他瞒和骗，那这个世上值得信任托付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秦长生支支吾吾说道：“昨天我们一直跟光华分局和东城分局的人善后，一直忙到很晚才结束。原本以为你都住院了，剩下的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可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打来电话，要我们马上到市局报到。结果去了以后，见到现在新任那个叫王洪军的局长，他要求我们协助他们破案，抓捕嫌犯，理由是伊洋和伊美跟秦家庄有脱不了的关系。我和铁蛋不愿意，但是架不住他们威逼利诱，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听着秦长生的汇报，秦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一股怒意翻腾。这个王洪军还真是会钻空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脸都不要了。正像秦二牛所说的，秦长生和秦铁蛋又不是公安局的人，没有责任和义务冒着生命风险为警方工作。秦风可以调动他们，那是兄弟情义，而且秦风每次也都会想办法补偿他们，你王洪军算什么玩意，也敢厚颜无耻拖着这两人帮你打下手。
铁蛋见秦风脸色黝黑，怒意渐渐控制不住，急忙解释道：“三哥，其实我们真的不愿意帮那个姓王的，可是他实在难缠，脸皮也足够厚，不得已我们不得不帮手。今天从早晨一直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就吃了几个面包。后来还是二牛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以后如果不是你叫我们，谁喊我们去公安局都不去了。”
好半天，秦风都没说话，因为他现在不好明确自己的态度。如果阻拦秦长生铁蛋他们去援手，会被人抓住把柄，落下口实，指责他消极避战，任人唯亲，故意制造障碍，甚至被扣上破坏侦破的帽子。人嘴两张皮，同样一件事，立场不同，说辞可能是完全相悖的。
“三哥，你倒是什么意见，表个态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秦铁蛋有些着急催促道。
秦风苦涩地笑笑，说道：“现在我还真不好说什么，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协助公安机关破案的义务，不能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才配合。一切听从你们的本心行事，我不干涉你们的自由。”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放心把我们的性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吗？这是拼命，不是儿戏。”秦长生有点火了，秦风这个模棱两可态度让他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