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球的时候要称GOAT 第201节

  晚上。

  罗伊伸手关掉床头灯,窗外摩纳哥港口的灯光在窗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杜晨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所以.中国年为什么要放鞭炮?”

  罗伊把胳膊从她脖子底下穿过去当枕头:“最早不是鞭炮,是烧竹子。噼里啪啦的响。”

  盯着天花板开始讲:“很久以前,山里住着个叫‘年’的怪兽,长得像狮子又像龙,每年冬天就下山吃人.”

  “比我们今天买的那个丑猴子还吓人?”杜晨突然笑起来。

  罗伊斜眼瞥了下床头柜上那个歪嘴斜眼的玩偶:“原来你也知道它丑啊?”

  “别打岔!”杜晨学着他白天的语气,自己先笑场了,“后来呢?”

  “这怪兽怕三样东西,”罗伊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划,“红色、火光,还有巨响。后来有个穿红棉袄的老头”

  杜晨眼睛突然亮起来:“圣诞老人?”

  “是流浪道士啦!”罗伊捏她鼻子,“他教村民在门口贴红纸,烧竹节吓年兽”

  杜晨突然支起身子,被子滑到腰间:“啊!就像你妈妈今天在冰箱上贴的那种红纸!”

  “对,就是春联。”罗伊把她拽回被窝,顺手掖好被角,“老头教村民在门口挂红布,烧竹节啪啪响。年兽来了被吓得转头就跑后来年兽被吓跑了,这个习俗就传下来了。”

  他的声音渐渐放轻,“所以现在过年要穿红衣,放鞭炮.”

  杜晨的呼吸变得绵长,罗伊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床头柜那个丑猴子玩偶上。

  远处港口传来游轮的汽笛声,像极了故事里燃烧的竹节爆裂声。

  罗伊用中文轻声说完最后一句:“所以.过年就是一起吓跑所有不好的东西。”

  1月22日,除夕。

  天刚蒙蒙亮,陈兰已经系上那条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围裙,站在厨房里开始准备年夜饭。

  灶台上摆着昨晚就泡好的糯米,吸饱了水的米粒胀得发亮。

  她捞起一把捏了捏,确认没有硬芯,才倒进竹筛沥水。旁边小碗里是捣碎的斑兰叶汁,青绿色的汁液混着椰浆,等会儿要用来蒸年糕。

  从冰箱里取出之前的鸡,皮色油黄。

  走地鸡在法国自然是买不到的,因此改用布雷斯鸡,这是法国AOC认证的高端鸡种,皮下脂肪丰富,适合白斩鸡做法。

  陈兰麻利地剁下鸡腿和鸡翅,剩下的斩成小块,撒上盐和姜黄粉腌着。

  鸡油单独剔出来,在小锅里慢慢熬着,等会儿炒菜用。

  橱柜底下拖出装干货的印着“DHL”标签的塑料转运箱虾米、香菇、干贝,箱角还贴着新加坡海关的检疫贴纸,这是罗伊上个月折腾了半个月才弄回来的。

  虾米用温水泡上,香菇剪去硬蒂,干贝撕成细丝。

  泡发的水也没浪费,滤干净了留着炖汤。

  砧板上堆着切好的配料:胡萝卜丝、马蹄碎、芹菜段,还有一小碗炸得金黄的葱头酥。五香粉和胡椒粉混在调料碟里,旁边是半碗碾碎的花生,等会儿拌馅用。

  蒸锅已经烧上水,笼屉里垫着香蕉叶。陈兰把调好的糯米粉浆倒进去,顺手撒了把椰糖粒。

  甜香气混着水蒸气漫开时,她擦了擦手,又从冰箱深处摸出两包冻着的榴莲这是年夜饭最后的惊喜,孩子们最爱吃的。

  早上九点。

  门铃响起后。

  希斯伦带着三名中国记者安静地走进来,摄像师肩上的机器已经亮着红灯。

  最年轻的女记者突然捂住嘴客厅的吊灯上挂满了红包折成的小灯笼,餐桌上摆着用巧克力金币堆成的“金元宝”,连阳台的绿植都系上了红丝带。

  罗伊从抽屉里取出三个红色信封,笑着递给记者:“新年快乐,一点小心意。”

  年轻的女记者接过红包,发现里面是一张手写贺卡罗伊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新年快乐”,还画了个小足球当落款。

  下面还用中文和法语并排写着“感谢您讲述我们的故事”。

  不是罗伊抠门。

  中法两国新闻行业规定明确禁止记者收受现金及高价值礼品(中国限值1000元/法国50欧元),仅允许申报后接受象征性纪念品。

  希斯伦在一旁点头:“俱乐部给各位准备了训练基地的参观通行证,以及周边礼物,各位回酒店能收到。”

  “新年好。”

  另一名记者,从公文包里取出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递给罗伊,“这是我们总监让带的。”

  罗伊接过茶叶,转身对记者们抱拳作揖:“恭喜发财。”

  发音字正腔圆。

  罗伊招呼大家围坐在客厅茶几旁:“别客气,都尝尝我煮的糖水。”

  他拎起骨瓷壶,琥珀色的糖水冒着热气倾注进杯中。

  记者们接过茶杯,热腾腾的甜香立刻飘满客厅。

  年轻的女记者小心抿了一口:“好甜!”

  摄像师大叔一饮而尽,抹着嘴说:“比咖啡提神。”

  新浪体育的摄像师调整了三脚架高度,确保能同时捕捉到罗伊与客厅背景上的春联。

  女记者取出录音笔,按下开关:“我们可以开始了。”

  罗伊端正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自然搭在膝头:“我谨代表摩纳哥足球俱乐部,向全球华人球迷致以新春问候。”

  他的普通话带着些许口音,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清晰可辨,“祝愿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当罗伊说到“期待在法甲赛场见到更多华人球迷”时,记者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摄像师检查回放后比出OK手势:“素材很好,最后能再加个作揖的动作吗?”

  罗伊起身,双手抱拳,以标准的姿势向前微躬。

  “完美。”

  女记者收起设备,“这些素材会配合俱乐部提供的训练花絮,在除夕特别节目中播出。”

  希斯伦适时递上准备好的文件袋:“这是罗伊亲笔签名的祝福卡复印件,方便贵方存档。”

  女记者接过时指尖一顿,她与摄像师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这样周到的媒体接待在足球明星中实在罕见。

  除夕傍晚,罗伊家的厨房飘出阵阵香气。

  陈兰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蒸笼里飘出椰浆年糕的甜香。

  “妈,要帮忙吗?”

  罗伊探头进来。

  “把这盘白斩鸡端出去,”陈兰头也不抬地翻动着锅里的虾米白菜,“小心别打翻了。”

  罗文踮着脚偷吃刚炸好的春卷,被烫得直跳脚。

  “妈!罗文又偷吃!”罗米大声告状。

  餐桌上,希斯伦正笨拙地摆着碗筷。

  罗伊端出一砂锅冒着热气的干贝鸡汤,金黄的汤面上浮着几粒枸杞。

  “开饭啦!”

  陈兰最后端上一盘炸得金黄的春卷。

  罗伊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烫得直哈气。

  “慢点吃,”杜晨笑着递过纸巾,“又没人跟你抢。”

  希斯伦学着用筷子夹年糕,试了三次才成功。

  陈兰默默推给他一把叉子:“用这个吧。”

  吃到一半,罗伊突然从饺子里咬到什么,吐出一枚硬币。

  “好运!”他得意地举着硬币。

  厨房里,榴莲已经悄悄解冻。

  陈兰看着客厅里笑闹的孩子们,擦了擦眼角。

  罗伊把硬币用纸巾擦干净,郑重地放进钱包夹层。

  餐桌上,罗文和罗米已经为最后一块年糕争抢起来,筷子碰得叮当作响。

  希斯伦终于放弃用筷子,叉起一块榴莲尝了尝,眉头先皱后舒,又叉了一块。

  杜晨笑着把剩下的榴莲推到孩子们面前,果肉在灯光下泛着奶油般的光泽。

  窗外的港口传来汽笛声,通过Astra卫星收看的凤凰卫视欧洲台里响着拜年歌。

  罗伊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红信封,挨个发给大家。

  “妈,您的。”

  他双手递给陈兰最厚的一个。

  希斯伦接过红包,好奇地捏了捏:“我也有?”

  “没结婚的都有份!”

  罗伊笑着又抽出两个,“罗文、罗米,说吉祥话才能拿。”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两个孩子抢着喊。

  杜晨支着下巴,看着罗伊弯腰给罗文和罗米发红包。

  他笑得眼角皱起,头发因为刚才的玩闹翘起一撮,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这个荷兰姑娘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总能在最普通的时刻闪闪发光,却又像隔着层毛玻璃,明明触手可及,却总觉得不属于自己。

  “你的。”

  罗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面前,红信封在指尖晃了晃。

  杜晨接过,指尖碰到他粗糙的掌心。

  拆开时,发现里面除了欧元,三张手绘卡片滑了出来“深夜美食券”。

  她抿嘴笑了笑。

  第三张是空白的,只有角落里一行小字:“随时兑现一个拥抱”。

  罗伊突然伸手点了点角落的小字。

  “现在就能兑现。”

  他声音比平时低。

  “先欠着。”

  她抬头时已经换上平常那种促狭的笑,顺手把红包塞进手袋里,“等哪天你踢丢点球的时候再讨债。”

  罗米突然指着窗外喊:“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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