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巨头企业授意市议会举办授勋典礼,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而且凭自己对巨头企业的了解,苏默可以本能性察觉到,这里面包藏的绝对不是善意。
“绮零。”苏默呼唤道,“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有没有办法不留任何痕迹黑进巨头企业的内网?”
绮零:“昨天我对黑绝病毒完成了一次迭代编译,黑进去没问题,但要不留任何痕迹的话,需要额外耗费一些时间。”
苏默立刻说道:“那就黑进去,找找关于授勋这件事的线索,所有文件、调令、出入记录、监控录像等等,全都找出来,我要看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招。”
第367章 往后余生
此后的一周里,绮零都在搜集巨头企业内部的相关情报。
以黑绝病毒目前的解析程度,黑进他们的内网窃取资料已经不是难事,除了在抹除痕迹上要额外耗费精力,数据库一破一个准。
但情报这种东西,拿到手是一回事,拼接解读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且不说那浩瀚如烟海般的文件,光是最基础的监控记录就有成千上万条,每条都是上百小时,需要情报人员去逐一阅览解读。
这一周时间里,苏默带领的情报团队几乎是昼夜颠倒,最后终于是在3月20日这天清晨、典礼开始前两小时将全部有效情报拼接完成,获悉了巨头企业背后的阴谋。
今天即将发生在王冠广场的典礼,并非表面上的授勋仪式,而是一场代号为「洪水」的联合军事行动。
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在新月城地区的所有精锐力量全部出动,还有各自从总部借调的高手坐镇,准备对芬里尔进行联合绞杀。
并且在茫茫多的监控记录之中,苏默还发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影,特洛伊。
画面拍到他进了合子公司的高层宴会厅,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谈话,由于缺少监控不得而知。
但从特洛伊离开宴会厅时失魂落魄的神态、侍者后来拿出来的那支空了的香槟酒瓶、以及即将到来的「洪水」行动结合来看,已经可以猜出其全貌了。
苏默暗叫不好,腾地站了起来:“快,联系芬里尔,她身边有叛徒!”
...
清晨时分,王冠广场的授勋仪式快要开始了。
上周消息刚传出来时,当局就派了人与芬里尔交涉。
对于这场授勋仪式,狼袭内部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派人认为不该跟当局走太近,这群人道貌岸然,就该像以前那样狠狠打他们的脸,拒绝这次授勋。
另一派则认为,边陲与内城终究是要融为一体的,一味的对立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只会为新一轮冲突埋下隐患。
更何况现在狼袭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早已不需要再通过暴力凝聚人心,是时候做表率,为整个新月城的人们考虑了。
权衡过后,芬里尔先是派出特洛伊对此事进行暗中调查。
确认没有隐患,芬里尔同意了后一派的意见。
为了这座城市的将来,杀伐半生的狼王最终选择和平,接受了来自当局的善意。
此时此刻,狼袭安置楼附近街道已经停满了长龙般的迎宾礼车,闻讯赶来的边陲民众聚集在道路两侧欢呼,准备为他们的王送行。
各大媒体的记者也赶到现场,或直接扛着摄像机,或搭乘浮空艇飞在半空中,对现场状况进行全程跟拍。
无论社交主页或是视频网站,相关消息都已经登上热搜榜第一,这一盛事俨然成为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安置楼内,狼袭成员正一一送别芬里尔。
希贝尔此前得知芬里尔即将荣耀加身,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昨晚又清醒了一次,本想撑到早上送送芬里尔,怎奈身体不允许,坚持到凌晨时分就又昏迷了。
特洛伊此时正陪在希贝尔身边,突然,他听到脚步声,向后看去。
只见芬里尔走了进来。
为了迎接这场授勋仪式所代表的善意与和平,她没有穿往常征战时那套黑色皮衣,而是换上了裁缝量身定制的礼服,那头黑色长发也盘了起来,曾经那种慑人的压迫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女子的端庄
特洛伊轻声问:“还没出发?”
“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芬里尔注视着病榻上昏迷的希贝尔,深深地说,“来跟你们告个别。”
特洛伊抿了抿嘴唇:“如果希贝尔醒着就好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芬里尔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很低:“特洛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有点生疏了?”
特洛伊心中一颤,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怎么突然这么说?”
芬里尔摇着头说:“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明明你什么都没变,我也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就是有些东西变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特洛伊露出自然的笑容:“老大,人在面对重要场合时,是会情不自禁多想的。”
芬里尔莞尔一笑,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好了,那就当我没说。我出发了,回见。”
这句“回见”,特洛伊没有应声。
芬里尔转身离去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苏默打来的。
芬里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默低沉急促的声音传来:“别吭声,听我说话。”
“这场授勋仪式是一个陷井,三大巨头企业的精锐倾巢而出,要在王冠广场当众处决你,以此震慑世人。”
“特洛伊是叛徒,赵弈鸣拿基因编译蛋白把他收买了,他现在是巨头企业的人,不再是你的同伴!给你的情报全是假的!”
芬里尔瞳孔剧烈扩张,侧目看向特洛伊,他正在病榻边帮希贝尔翻动身体,防止她压出褥疮。
“芬里尔,立刻离开内城,离开世界政府领区,去无主之地避难!”
“千万别去王冠广场!听到了吗?特洛伊是叛徒!千万别去王冠广场!”
芬里尔没有说话,只是把挂断键一按,单方面结束了和苏默的对话。
“嗒,嗒,嗒...”
特洛伊帮希贝尔翻身时,突然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芬里尔正向他缓缓走来,那高大身影背对着窗外的朝阳,逆光阴影投在脸上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那双诡邃的暗紫色眼瞳。
特洛伊芬里尔接了谁的电话,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却莫名感觉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极力保持着镇定,可在那双暗紫色咽痛的注视下,他的视线不自觉开始飘忽,躁动的心跳让浑身上下忽冷忽热。
就在他的心跳达到极点时,突然,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只见芬里尔对他伸出手,那张一向冷峻的脸上很罕见露出了笑容,笑得甜美,柔和。
其中还蕴藏着一种缘由不明的情绪。
释然。
“10年3个月又21天,你们兄妹跟了我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特洛伊不知芬里尔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下意识和她握了握手,随即尽可能露出平和的笑:“不辛苦,应该的。”
芬里尔握着特洛伊的手,俯身轻轻抱了抱他,然后在他耳边说:
“往后余生,照顾好希贝尔。”
说完这句若有深意的话,芬里尔独自离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芬里尔远去的背影,特洛伊起初很茫然,而后意识仿佛被什么击中了。
他瞳中神色不断变化,从茫然到惊骇,再从惊骇到悲凉,最后像被抽掉脊梁骨般瘫坐在地,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第368章 燃于黑暗
“让我们一起来关注这段时间的热点新闻,新月城市议会特级英雄、治安总局局长亚兰近日卷入一场丑闻,一名少女在社交主页提起控诉,声称自己曾经遭到亚兰性侵。”
“市议会发言人声称,当局已经注意到网络上流传的这条消息,市政戍卫部队对当事少女采取了严格的保护措施,并针对该丑闻进行了立案调查,今晚将进行第一次庭审。”
“亚兰局长作为边陲黄金时代的缔造者,一直是新月城的典范人物,但在那光鲜的政绩下却隐匿了一张如此丑恶的嘴脸,这让我们大失所望。”
芬里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新闻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周围冰冷回响。
她脸上到处都是淤伤,似乎刚跟人打过架,肿胀的青紫和红药水混杂成一片,让那张俊美的脸变得无比脏腻。
那双拳头紧紧撰在一起,随处可见磕伤和破损,有些伤还没干涸,正隐隐往外溢着血。
这时,楼道处传来脚步声,亚兰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竖得很整齐,戴着干练的无框眼镜,似乎是要去办什么正事。
亚兰看到客厅里的芬里尔,先是一愣,随即小跑过来。
他检查着芬里尔脸上的伤,又翻看着那双满是伤口的拳头,关切地问:“怎么伤成这样?”
芬里尔垂着眼,声音很低:“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性侵犯的女儿,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清白的。”
亚兰脸上浮现起苦笑,他取出柜子里的药箱,细心地帮芬里尔上药,柔声说:“孩子,拳头是对抗不了流言飞语的。”
芬里尔看向亚兰身上的公务西装,眼神中写满了落寞:“你今天不该去出庭。”
“我昨晚去边陲抓到一个鸦巢的人,已经逼问出来了,他们背后是通天塔,这次要对付你的是巨头企业。”
“他们设了一个局,整个新月城的司法部门全部被买通,所有伪证环环相扣,你没有任何胜算。”
亚兰伸手将芬里尔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对她微微一笑:“笨丫头,你把爸爸当傻瓜吗?你都可以发现的事,我能不知道?”
芬里尔悲伤地看着他,声音在隐隐发颤:“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庭?你走出这扇门,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亚兰将芬里尔的脑袋揽进自己怀中,因为女儿脸上还有伤,所以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轻柔,仿佛是在呵护襁褓中的孩子。
“爸爸要度过这劫其实很简单,通天塔早就派人跟我谈过了,只要我放弃对边陲的一系列改革政策,从今往后按他们说的去做,可以保我平安。”
他温柔地抚摸着芬里尔的后脑勺,声音中却充满不可动摇的力量:“但是,孩子,你要记住,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我们生活在庞大压抑的黑暗里。”
“黑暗是不会自己消失的,终究要有人去化作一团火焰,为大家点亮前路。即使最后燃烧殆尽,也不能臣服于黑暗。”
“如果连我都跪了,大家就更站不起来了。”
说完,他在女儿额上留下最后一个吻,毅然决然走出家门。
早已等候在外的记者立刻蜂拥而上,刺眼的闪光灯倒映在芬里尔瞳中,与喧嚣人声一起将父亲的身影彻底淹没。
...
...
...
“她出来了!”
随着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喊,各方记者纷纷急不可耐涌上前,一个个紧握相机,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芬里尔从狼袭安置楼现身的一刻,那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气势让现场陷入了沉寂,被那双暗紫色眼瞳扫到的人都不自觉侧过脸,没敢直视其目光。
足足数秒后,现场才陆陆续续有闪光灯亮起,将狼王威严的身形拍摄下来。
很快,记者们不约而同发现了异样。
芬里尔并没有像大家预想得那样,穿上端庄优雅的礼服。
她一如往常换上了标志性的黑色皮衣,后背处红线绣雕的狼头栩栩如生,那枚象征领袖的狼头徽章别在心口处,宛如在向这个世界发出咆哮。
有胆大的记者抢先提问:“芬里尔小姐,接下来这场授勋仪式,请问您为什么不穿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