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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破晓,天将未明,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中。
苏默坐在办公室里,眺望着远方鱼肚白的天空。
他的手机放在旁边桌上,正开着外放通话。
绮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天之中,我最喜欢的时间就是破晓。每次看到晨曦冲破黑暗,都会给我一种活着的感觉。”
苏默:“你只是单纯怕黑吧。”
绮零:“哎呀,我服了,你就不能用更文艺的说辞来接话吗!”
苏默笑了笑,语气正经起来:“你到哪了?”
绮零:“刚跨江,在看日出。”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像风一般轻柔:“也在想你。”
苏默不禁莞尔:“才出门十几分钟,就开始想我了?”
绮零:“嗯啊,看不见你的每分每秒,我都在想你。”
少女的柔声细语在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带来某种难言的悸动感。
苏默呢喃道:“心突然跳得好快。”
绮零:“哦?为什么?”
苏默“可能是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吧。”
绮零:“笨蛋。”
苏默:“嗯?”
绮零:“这种时候应该对女孩子说...哎算了,你太笨了,以后再慢慢教你~”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很默契地沉浸在这清晨的宁静里。
“咚,咚,咚...”突然,手机里传来了轻柔的律动。
苏默听出来了,那是心跳的声音。
绮零正把手机放在心口,让自己的心跳能被他所聆听。
苏默闭着眼睛趴在桌上,让手机贴在耳边,仿佛是跨越几十公里贴着绮零,倾听她的心跳。
又过了十几分钟,绮零轻轻的声音传来:“我到啦。”
苏默:“好,去吧。”
绮零:“这里不让带电子设备,我要先挂了。”
苏默:“零...”
绮零:“嗯?”
苏默:“谢谢。”
绮零:“笨蛋,谢谢是留给外人和朋友的。”
随着一阵盲音,电话挂断了。
窗外,城市线远端,拂晓的朝阳撕破天际,为世间带来了第一缕光。
苏默坐在窗边,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叮铃铃”和绮零通讯挂断没多久,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接起,斯琴科夫阴沉的声音传来:“我在你楼下,下来一趟。”
苏默从窗户探出头,发现楼下停了辆黑色轿车。
现在正是清晨时分,城市从沉睡中苏醒,街上随处可见赶早高峰的忙碌行人。
苏默离开边缘大厦,来到那辆黑色轿车前,透过车窗看见了坐在后车厢的斯琴科夫。
斯琴科夫没有下车的意思,苏默就开门坐了进去。
斯琴科夫面色憔悴,眼中满是血丝,也不知多少天没睡了,面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
他给前排司机使了个眼色,后者下车离去。
车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苏默:“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斯琴科夫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不停翻弄着苏默的眼皮,似在检查什么。
苏默疑惑地问:“你干嘛?”
“啪!”毫无征兆,苏默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
斯琴科夫指着他的鼻子,怒声质问:“苏默!你是不是佣兵当傻了?!”
苏默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逐渐从呆滞中回过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冷不丁吃了一耳光,诧异又愠怒地看着斯琴科夫。
斯琴科夫瞪着眼说:“什么眼神?嗯?觉得挨打很冤枉是吗?!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最近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把佣兵界搅得乱七八糟...这事我就不提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但你后来去干什么?你去杀路西法?你特么是不是嗑药了!啊?!”
苏默冷冷地说:“他把我身边的人伤害成那样,你觉得他不该死?”
斯琴科夫发出怒吼:“该死!但你不能杀!因为他是玛门的儿子!”
苏默被骂得火气上来了,大声顶了回去:“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说?!”
“救过我好几次命的朋友,被玛门弄得走投无路,像狗一样被人戏耍!”
“我的地盘,他玛门的儿子想来就来,想砸就砸,楚南衣被他打成重伤,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团队变成整个新月城笑柄!”
“还有咚咚,15岁的孩子,孤身一人找路西法寻仇,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只为帮我讨回一口气,现在都还躺在急救室里没醒来!”
“你让我怎么做?要我笑嘻嘻去给路西法赔罪?求饶?跪舔?”
斯琴科夫露出惨淡的笑:“那有什么办法?他有一个在合子公司当高管的爸,就是比你厉害,就是比你金贵。”
“我知道,你们佣兵这行刀口舔血,快意恩仇,但凡吃了点亏都要讨回来。”
“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新月七星,可以杀很多人,暴徒,佣兵同行,财团骨干,你都可以杀。”
他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神情中写满悲哀:“甚至于有一天,如果老哥我挡了你的财路,你连我这位局长都可以杀。”
“但你不能去动公司的人!尤其不能冒犯那些高管!但凡冒犯一下你都是在找死!!!”
苏默冷冰冰打断了他:“人已经杀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跟德雷斯一样,是来跟我断绝关系的,那请便吧。”
“老弟。”斯琴科夫的语气变得幽幽的。
他的目光很悲哀,声音里满是挣扎,止不住发抖:“你这次非要往绝路上走,上头给我下了死命令,我真的没有办法...”
这番话,苏默听得有些不对劲。
他兀然间目光一凛,扫向车外那些过往行人。
早高峰期间,人群熙熙攘攘,看似没有异常。
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部分行人的目光有意无意飘向这边,那视线里充满了隐隐的压迫感。
苏默意识到了什么,冷眼看向斯琴科夫:“你把我骗出来下套?”
斯琴科夫没说话,只是悲哀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彼此,气氛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几近令人窒息。
苏默的视线愈发冰冷,体内所有能力已经暗中调动起来了。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斯琴科夫突然做了个惊人的动作。
他探出手,紧紧拽住了苏默的手腕。
斯琴科夫脸上肌肉抽动着,目光决然又压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话:“劫持我...”
苏默听后愣住。
斯琴科夫手抓得更紧,咬牙道:“反暴四课的精锐全来了!不想死就赶紧!”
片刻的沉默后,苏默二话不说劫持斯琴科夫挡在身前,拳面分化出骨刺抵上他的喉咙。
局长遭到劫持,人群中那些反暴四课便衣顿时陷入哗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围住轿车,怒声警告:
“放开他!你个狗娘养的!马上!”
“不要负隅顽抗,否则罪加一等!”
“干!我都说了不能让他们独处!”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斯琴科夫局长被罪犯劫持,请求立刻增援!”
苏默紧贴在斯琴科夫身后,防止暗处的狙击手开冷枪,短促一笑道:“局长先生,你是真拼啊,就不怕我来个鱼死网破?”
斯琴科夫双手平举,看似是向犯人表明没有威胁,实则是用身体帮苏默更大程度遮住狙击手的视线。
他低沉地说:“也挺好,总局局长在抓捕罪犯过程中因公殉职,那我也能当新月城传奇了。”
苏默:“哦是吗,那你赶紧想想要在酒吧留的配方,我打赌以你名字命名的酒会卖爆的。”
斯琴科夫骂骂咧咧道:“真不知道你是单纯心态好,还是真的脑子有病,居然还有心情接我的玩笑话...离远点!你们这帮吃干饭的!我但凡破了点皮,就让你们全都下岗!”
局长在人家手上,便衣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离得远了些,眼睛仍紧紧盯着苏默。
苏默:“你这么乱来,就不怕上头看穿,到时候拿你问罪?”
斯琴科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赶紧下车,劫持着我出城,然后有多远逃多远,最好逃去无主之地,永远别再回来了!”
苏默:“不走,我还挺喜欢新月城的。”
斯琴科夫血压都上来了:“你特么搞什么?!给你机会了不走,你特么玩我呢?!”
苏默:“嘘,别喊那么大声,到时候被他们听见就穿帮了。你再陪我一会,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斯琴科夫欲哭无泪地说:“你找谁来都没用啊,这情况谁救得了你?刚才合子公司的人去找阿米尔,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呀嗬~”就在两人纠缠时,清脆的笑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绮零不知何时回来了,身后还有一支陆陆续续降落的浮空车队。
她悠闲地走到车前,探头看着苏默和斯琴科夫:“干嘛呢?搂成一团激情四射的。默默你赶紧出来,贵客到了。”
斯琴科夫呆滞之余,看向绮零身后的车队。
当看到那些浮空车上的双螺旋标志,以及那个从主宾车里走下的高大身影时,斯琴科夫只感觉脑海中晴空霹雳,整个人如雕像般僵住。
“老哥。”苏默的呼唤声传来。
斯琴科夫呆呆看去。
只见苏默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好兄弟!”
言毕,苏默松开斯琴科夫,坦然走下车。
他穿过同样惊呆的反暴队员,迎向那个领带上有五颗星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