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极其消磨精力和时间，会议持续到深夜11点，仍没有半点要结束的迹象。
人一旦疲惫，就容易妥协。
后面许多议题和方案，一经提出，几乎没人反对，都得到了响应且顺利通过。
直到“猎手全民化”的议题提出，会议室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玉泉市的沈队长显然属于支持派，在会议上说：“其实这很好考虑嘛，就好比，现在家里来了一群土匪强盗，我们可以选择拿起武器保护家人，也可以选择，把武器分给每个家人，让人人都有自保的能力。”
“沈队长，这个比喻不合适吧？”有人反对，“卡牌和武器可不一样，武器发出去，随时都能收回来，而卡牌一旦被人体吸收，就收不回来了，我们必须考虑后续可能会产生的隐患。”
沈牧笑着说：“比喻是不合适，但这个计划本身还是值得深挖的，大家可以想一想，我们以前打车，只能选择出租车，后来市面上有了网约车，还有每年的抗洪抢险，既有官方力量参与救援，也有民间的救援组织加入其中，所以，这个猎手计划完全可以当做是监察制度的一个补充嘛，大家不妨设想一下”
沈牧环视一圈，举起自己的手机，轻轻晃了晃。
“假如现在有一位市民遇到了异种袭击，打电话报警寻求帮助，但是监察员人手不足，接线员就只能派出特攻队处理，可这半年来特攻队的死伤率居高不下，也面临缺人的情况，如果我们拥有另一套猎手系统会怎么样？我们的接线员可以在第一时间通知距离报警人最近的猎手，这样一来，市民安全得到保障，监察员的压力也能有所缓解，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会议室里嘈嘈切切，议论纷纷。
又有人说：“可是猎手毕竟不像监察员那样经过系统的对战训练和思想学习，猎手们的个人素质参差不齐，谁能够保证这些猎手会积极投入到抗击异种的行动中，而不是利用卡牌的力量去作奸犯科呢？”
“说起来……上个月就有异能者潜伏进金店行窃，本以为是异种，被擒获后才坦言自己是人类，为了避免引发舆情，我们只能对外宣称作案者是异种，可见猎手计划一把双刃剑，究竟会让我们的社会更安定，还是更乱套，目前还不好说啊。”
“这方面我赞同沈队长的看法，不管猎手计划是否推行下去，这些持有卡牌的人都不会消失，他们有些是杀掉污染体而获得卡牌，有些是杀死异种获得卡牌，有些则是遇见了异种的尸体意外捡漏，他们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各个地方，如果有一套系统能够将他们管控起来，让他们有机会接受训练和学习，最后带来的社会效应，绝对利大于弊。”
支持的声音慢慢变多，反对的声音慢慢变少。
但是还有一种声音，叫作沉默的大多数。
风翎观察了下，会议桌上至少有六成人没发言，比如那个被称作上将的老头儿就没说话。
她正这么想着，那位老将军就抬眼望了过来，目光极其锐利。
不过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身边的裴仙珏。
“关于这一点……不如我们听听裴副队的想法？”老将军和蔼地笑着问裴仙珏，“裴副队，你认为猎手计划是否应该进一步推广？”
裴仙珏立即回答：“上将大人，我非常理解沈队长的急切心情，异种恶性事件越来越频繁，各个分局都面临人员紧缺的情况，猎手全民化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缓解这种局面，但是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推进的成熟时机，目前猎手系统刚刚上线，我们不妨拭目以待，我相信这套系统在运行一段时间后，会逐渐成熟，为下一步的推进提供信心。”
沈牧深深看了一眼裴仙珏，等她说完后，接声道：“那么，这条提议今天就暂时搁置，等猎手系统运行一个月后，我们再开会讨论吧。”
这是今天最后一个议题。
沈牧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宣布会议结束。
风翎默默看了眼时间，快半夜12点了。
大人物们陆续离开会议室，外面的服务员引他们去餐厅用餐。
这个时间能吃的东西也只有夜宵了，都是些容易消化的汤汤水水，口味清淡。
风翎对这类食物兴趣不大，她在自助餐厅转了一圈后，准备回去睡觉。
裴仙珏见风翎走了，也想跟她一起走，但又觉得这是与其他人攀谈结交的机会，犹豫片刻后还是留了下来。
…………
有不少人都在关注风翎。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民间猎手，是非常适合拉拢的对象。
风翎刚走出监察大楼内部餐厅的大门，就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
餐厅里有人朝自己微笑示好，似乎要过来和她寒暄，而且不止一个人。
风翎有点头疼。
要不然装作没看见，直接回房间吧？
正这么想着，苏郁清突然走过来向她招了招手，“……风翎。”
因为苏郁清的出现，那些原本准备过来的人都停顿住脚步，大约觉得时机不佳，他们放弃了搭讪。
风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苏队长，怎么没去吃宵夜？”
“不太饿。”苏郁清问，“你今晚回青江吗？还是在玉泉市歇几天再走？”
“估计要歇几天，我来这边的时候租了一辆房车，现在都嫌小，我养的那两只崽长大了装不下……对了，你还没见过它们长大的样子吧？”风翎拍拍苏郁清的背，笑嘻嘻地说，“走走走，去我房间给你看看，保证吓你一跳~”
苏郁清后背疼，边走边说：“我看见新闻上的照片了，确实长得很大……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回青江市后，住宿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在公寓里养大型宠物可能会有点问题……”
风翎脚下一顿，扭头看苏郁清：“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在你那间公寓里住了？”
苏房东郁清勉强挤出笑脸，“恐怕，不能。”
风翎：“…………”
噩耗啊。
今天头很痛！可能得了空调病！毫无灵感！艰难挤出一章！挤不动了！！！明天再努力啊啊啊啊啊啊！！！（大家晚安）
137.第137章 优越感
137.
本来只想拉苏郁清当一下挡箭牌，没想到自己“无家可归”了。
风翎的表情管理在一瞬间没有管理了。
苏郁清失笑，“公寓楼上楼下住的都是普通人，你带着两只污染兽进进出出，怎么生活？所以我过来跟你商量这件事，是不是需要给你准备更大的地方。”
“更大的地方啊……”风翎琢磨起来。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刚从迷宫出来，打算等回去以后再慢慢找地方，没想到苏郁清提前帮她考虑了。
她瞄了一眼苏郁清：“我不当监察员，你们也能给我解决住宿问题？”
苏郁清说：“免费的五星级酒店待遇是提供不了的，不过青江市最近有不少停工的工地，可以租借给你用。”
“住工地啊……”风翎想了想，虽然听起来有些寒酸，但细想后又觉得靠谱。
一来，工地的场地都非常大，猫蛛和猫鹰就算在里面闹翻了天，也不存在扰民问题。
二来，工地通常都会被围起来，私密性很好，不会被外人打搅。
苏郁清笑着说：“风翎，这是给你一个人的优待，因为你是第一位攻破迷宫的猎手，其他猎手我可不会操心他们的住宿问题。”
风翎闻言感动了两秒钟。
两秒之后心想：不愧是苏郁清啊，让我住工地我都差点对他感恩戴德了。
论谈话技巧，风翎觉得裴仙珏可以找苏郁清上几节课取取经。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风翎的房间。
公寓房间位于监察大楼的9层，是一间带客厅的高级套房。
进门后，苏郁清先是环视一周，颔首点评：“他们给你安排的房间不错，和我们青江分局的监察公寓条件一样。”
意思就是，玉泉市有的，青江市也有。
猫蛛和猫鹰卧在客厅里呼呼大睡。
听见有人进屋，猫鹰撩开眼皮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继续睡。
“它们平时的警惕性也这样吗？”苏郁清问。
“没有，平时看见一只苍蝇都要追着打。”风翎立即为自己的崽辩解，“它们这是长脑子了，看见你和我一起进屋，属于友方，所以没必要咋呼。”
“能摸吗？”苏郁清又问她。
风翎被他这问题弄得有点措手不及，感觉不像是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能。”风翎看了看猫蛛和猫鹰，“呃，你摸黑色那只吧，白色这只脾气不好。”
苏郁清果然不客气的将手伸向猫蛛的脑门，手掌陷进浓密的不知是猫毛还是蛛毛的毛毛里揉了揉
猫蛛被摸得一声不吭。
“有点扎手，毛囊里可能含有毒素。”他收回手，搓了搓手指，淡定点评，“不过不掉毛，应该不会对周边环境造成影响。”
风翎：“…………”
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屋里睡觉的皇甫妙妙。
皇甫妙妙迷迷糊糊走出房间，睡眼惺忪地说：“你回来啦……”
冷不丁瞧见苏郁清也在，她吃了一惊，脑子一抽，磕巴道：“……叔叔好。”
苏郁清淡淡点了下头，“客气了，还是叫我苏队长吧。”
作为一名监察员，被异种叫叔叔，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他跳进大青江也洗不清。
“你继续睡吧。”风翎朝皇甫妙妙摆了摆手。
皇甫妙妙赶紧回屋，并小心翼翼关上卧室房门。
“还有一个迷宫管理员在哪？”苏郁清问风翎。
风翎回道：“在隔壁，你要见吗？”
“太晚了，明天再安排我们见面吧。”苏郁清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今天我们先商量你的住宿问题，尽快确定下来，这样我一回去就可以着手安排了。”
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然后递给风翎。
风翎接过手机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青江市全局地图，其中有十几个地方都被标记出来，可以放大查看细节。
苏郁清说：“这半年来青江市停工的项目有不少，城市周边许多厂房都是空置状态，还有你之前去过的别墅区，也可以考虑，不过别墅区在西郊，距离市中心太远，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住在人口密度大的市区里，这样以后有什么事，联络你也更方便。”
风翎划动屏幕，挨个看地图上被苏郁清标记出来的备选地址，嘴里嘀咕：“既怕我扰民，又想让我住市区里……”
苏郁清笑了笑，“刚才开会你也听到了吧？猎手联盟是猎手全民化的前行计划，这个系统最终会和监察局的网点合并，发生案件后，如果你的位置距离案发地点很近，接线员就会通过手机联系你，所以你住在市中心是最合适的，能够兼顾四面八方。”
风翎若有所思，一边慢慢看着地图，一边问道：“你好像很看好这个计划啊，刚才会议上我怎么没见你发言？”
“发不发言不重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苏郁清回道。
风翎微愣，抬头看苏郁清，“沈队长不是说下个月还要再讨论吗？”
“走流程而已。”苏郁清语气平淡，“这个议题能够被提出来，就说明上面有推行的决心，如果有人反对，那就多提几次，等次数多了，习惯了，时机也就成熟了。”
“原来是这样……”风翎恍然，“难怪，刚才开会听发言的时候感觉每个人的态度都很微妙呢，你们好麻烦，不如强硬点，直接推行算了！”
苏郁清笑起来，“总要考虑一下那些没有卡牌的人，需要给他们一个接受过程。”
风翎听了微怔，感觉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苏郁清的脸庞，还是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谈吐，但是从他刚才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卡牌持有者的优越感。
其实，这并不稀奇，风翎所接触到的所有卡牌持有者，也被称之为超凡能力者，每一个人都会带有这种优越感。
比如周，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青江的神，是人类的拯救者。
比如裴仙珏，明明已经是尊贵的大小姐了，却不满足现状，想要利用这种能力成为全民偶像。
比如梁舟，优越感过头后藐视一切，想要用力量镇压所有不服从自己的人。
但是苏郁清给风翎的印象，一直是一位谦和有礼、悲悯世人的君子，在工作中极其谨慎，几乎不掺杂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