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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风翎把身上所有衣服剥了个干净，连同昨晚睡过的床单、枕套、毯子，统统塞进脏衣篓。
在地洞里与污染体厮杀之后，身上沾了不少血和黏液，昨天回来时因为太困没顾得上清洗，现在睡醒了，她觉得自己都快腌入味了。
风翎站在淋浴蓬头下，任由水流冲洗身体，轻盈的泡沫也随着水流被冲刷到脚下。
洗发水的清香在鼻息间萦绕，稍稍消解了心底隐隐的躁意。
她想起曾在网上见过介绍芳疗的帖子，说芳香可以疗愈人的精神，缓解躁郁与焦虑，看来确实管点儿用。
风翎放了一缸微微发烫的热水，决定让自己彻底放松，泡个香香澡。
说起来这浴缸是真不错，还带水流按摩功能，好舒服。
风翎美滋滋地躺进水里，闭上眼睛，心想多好的房子啊，现成的装修，现成的家具家电，越住越合心意，不如直接从苏郁清手里把这个公寓买过来吧，反正他也不住，空着多浪费啊，大不了她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再多添点钱，肯定不叫苏郁清吃亏。
她还有三百万奖金没到账，底气很足。
风翎伸手从浴室的置物架上拿起手机，上网搜索绣园公馆的房价。
相同的户型，毛坯房，总价598万。
风翎：“…………”
算了。
其实寄人篱下也挺好。
砰、砰
浴室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探出皇甫妙妙的半个脑袋。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整理好了，你现在看吗？”
风翎朝她招了下手，“拿过来吧，正好你也进来洗个澡。”
皇甫妙妙犹犹豫豫，“哦……”
她把平板电脑递给风翎，自己走到一边慢吞吞脱衣服，发育不良的小身板上有一道明显的手术疤痕。
风翎好奇的多瞟了一眼，问：“你动过手术？”
“我也不太清楚，玩家登录只是取得身体的使用权，没有身体的记忆……”皇甫妙妙回想了下，“只知道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得了癌症，好像治疗了几年也没起色，我刚登录过来的时候，连头发都没有呢，全剃光了。”
风翎扯了下嘴角，“你们登录的时候，难道都不挑一下角色吗？”
“要积分的。”皇甫妙妙严肃的皱眉，“连接系统后，系统会从人物库里随机抓取一个角色，然后再随机发一张卡牌，全凭运气！如果玩家对角色或者卡牌不满意，就要花费积分重新抽取，第一次100分，第二次500分，第三次2000……”
“行了，我知道了。”风翎讽刺地笑笑，“跟你的格子包一个意思。”
“是的。”
皇甫妙妙打开淋浴蓬头，语气满足地说：“其实我运气算很好了，虽然角色开局比较弱，但是抽到了高阶卡牌，而且我做第一个任务时，拿到的奖励是强力治疗药剂，刚好能治好我的身体，我还凑巧获得了迷宫线索，简直太走运了！”
“然后你就被人拐了，还断了一条胳膊。”风翎接着说。
皇甫妙妙脸上的笑容僵住，不高兴的瘪了嘴。
其实她想说，自己被风翎救也算一种幸运，但很快又想到风翎的污染值已经超出20%了，说不定哪天就会情绪失控杀了她呢。
这命运跌宕起伏的，唉，她也挺迷茫的……
浴室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雾气腾腾。
水声哗哗。
她们俩一个在淋浴蓬头下忧心自己的命运，另一个在浴缸里浏览汉化后的玩家论坛
『※：全世界那么多Boss怪，除了深渊，就没见过哪个Boss上系统公告，这只隐藏Boss难道跟深渊是一个级别？』
『※：不可能，如果和深渊一个级别，直接设定成第13只深渊好了，何必单独弄出个隐藏Boss？』
『※：深渊都有特殊的命名，隐藏Boss没有命名，估计不会太强，我猜可能和头目级别差不多，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是第一次看到系统直接曝光Boss的卡牌，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我们这只Boss的弱点，针对性很强啊。』
『※：没错，从连续两次公告能看出来，系统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我们消灭它，态度耐人寻味。』
『※：想多了吧，一个人工智能能有什么态度，我看是系统觉得大家最近都在消极游戏，所以就发条公告出来刺激刺激我们。』
『※：每天为几个破积分拼死拼活的，还想要我们怎么积极？踏马的，哪天把我逼急了，下线拉倒！』
风翎看到这里忍俊不禁，心想这翻译好哇，连脏话都翻译出来了。
目光继续往下，一条回复引起了她的注意。
『※：隔壁有人提供了母巢卡牌的信息，我给你们搬过来了，都看看吧，像不像游戏出bug了。』
『※：母巢，拥有强健的体魄与出色的恢复能力，可以将能量蓄积在体内，并通过转移能量的方式对队友进行治疗，强大的生存能力使卡牌持有者几乎不可能被杀死，是战队中最强有力的后盾，为队友带来安定与温暖。』
38.第38章 被系统和谐
38.
风翎：“？？？”
这是在说她吗？
不仅她觉得奇怪，论坛上的玩家也感到难以理解。
『※：这什么情况？这不对吧？』
『※：所以隐藏Boss的技能是给队友治疗？它连组队程序都没有，哪来的队友？』
（来自皇甫妙妙的注释：任何卡牌的增益类技能都受到系统限制，只能用在自己和队内成员身上，类似游戏中奶妈只能给队友回血，而不可能给怪回血。）
『※：难怪系统急了，这bug简直不要太明显！Boss被设计出来就注定要攻击玩家，结果技能是治疗，哈哈哈搞笑！』
『※：笑死，我怎么有点开心呢？我们天天在系统手里吃瘪，想不到系统自己也有吃瘪的一天，哈哈！』
『※：母巢是稀有卡，估计系统把这张卡牌放进牌库里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被人类拿到。』
『※：楼上的言之过早吧，你怎么确定是人类不是其它动物？最近变异的动物不要太多哦，区域任务一个接一个，都快杀不过来了。』
『※：能够这么快就从幼年体进化到亚成体，肯定是拥有智慧的高等生物，没什么好讨论的。』
『※：只有我羡慕楼上区域任务多吗？我家附近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任务了，赚不到积分，准备搬家咯~』
『※：搬呗，推荐17-22、26-18区，都挺不错的。』
后面的内容都在聊积分和任务。
风翎往后看了看，发现这些异种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甫妙妙翻译得太本土化，风翎竟然觉得，异种和人类好像没什么区别。
一样凑热闹，一样爱八卦，一样会歪楼。
从文字上来看，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在登录人类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变成双手染血的刽子手。
这其中也包括皇甫妙妙。那个几年来一直努力与癌症抗争的小女孩，在皇甫妙妙登录的瞬间，永远的消失了。
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会将猎物咬得肚穿肠流，而面对自己的同类时，也会玩闹、嬉戏，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风翎的心静无波澜，继续往后看。
在另一个讨论帖里，异种们聚在一起分析母巢的弱点，讨论得如火如荼。
有人说要把她沉进大海，防止母巢强大的恢复能力让她活过来。
有人说应该设置陷阱，将她引进一个封闭的空间再放火烧死，烧成灰才算稳妥。
还有人说，要组建出一支针对母巢的讨伐队伍，并指出队伍中至少要有一名擅长使用腐蚀菌的队员，以干扰母巢的恢复能力。
风翎看到一条回帖：
『※：隐藏Boss在青江市，想要详细情报的，私聊。』
再往后面，是一些很普通的讨论，争辩讨伐队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人员配置之类。
没有一个人提青江市，就像没看见那条回帖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看不见。
风翎猜测，已经有不少人去找回帖人私聊了。
她将平板电脑放到置物架上，陷入沉思。
被当成靶子打是一件很讨厌的事。
虽然她没觉得害怕，但是太多异种来到青江会很麻烦。
她现在处于筑巢的关键时期，污染值也已经29%，当务之急是寻找迷宫，实在不想为别的事分心。
该怎么做呢？
风翎起身披上浴巾，随手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擦一边思考。
“小骷髅……”她开了口。
皇甫妙妙抬起头，“嗯？”
风翎若有所思地问：“你们玩家，为什么要杀Boss？”
“因为Boss积分高啊。”皇甫妙妙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需要积分？”风翎又问。
“因为……”皇甫妙妙有些被问懵了，赚积分在她看来是和呼吸一样的自然的事情，这还需要理由吗？
“因为没有积分的话，会死啊……”她努力解释，“吃人类的食物只能保证身体不死，但维持登录状态本身需要消耗积分，还有游戏过程中，使用营养剂和恢复药都需要用积分购买，角色死亡重新登录也要交纳大量积分，更不要说抽角色抽卡牌这些，都需要积分……”
风翎问她：“你现在有多少积分？”
皇甫妙妙愣了愣，“4520分。”
在洞穴里风翎帮她挣了不少。
风翎好奇的问：“这些积分够你生存吗？”
皇甫妙妙张了张嘴，表情复杂，“在……在这里够了，但是如果下线的话，可能只够生存7个月左右……”
风翎更好奇了，“为什么？你们下线后也要靠积分生存吗？”
皇甫妙妙嘴里说出一连串古怪的音符，就像声音被打上了乱码。
咦……这是被系统和谐了？
风翎觉得好新鲜啊，系统居然这么智能，是不是实时监控着每一个玩家的发言呢？
皇甫妙妙却浑然未觉，她很努力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然后问风翎：“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风翎笑了，“哈哈，不明白。”
皇甫妙妙：“………………”
(T^T)又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风翎笑道：“总之，你们所有行为的驱动力，都是为了积分，只要出现比隐藏Boss积分更高的目标，就能分散玩家的注意。”
“我觉得很难……”皇甫妙妙幽幽叹气，“毕竟从来没有深渊以外的Boss上过系统公告，你被系统这么特殊对待，不用想也知道你的积分肯定很高。”
风翎唰地一下抽出骨刃，舔了下嘴唇说：“要不你现在杀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