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有猎手站了过来。
剩下的猎手也表示，等他们把A区的污染体清除完毕后，也会赶去B区和C区帮忙找人。
风翎暗暗感慨：叶峥在猎手群体中的声望真的很高。
这是有缘故的。
在异种安全监察局成立之前，异种生物科研所先一步成立。
这个科研机构成立的目的，除了要研究异种生物和卡牌之外，更直接的作用是为监察局输送人才。
尽管现在人人皆知，得到卡牌就等于得到超能力，但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一切都是未知，谁也不知道吸收卡牌后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也不知道发生问题后应该怎么救治，更不确定使用卡牌的人类，还算不算常规意义上的人类。
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
活体实验是不可避免的。
第一批参加实验的人，是从军区选拔的精英，男女各有十人，他们都签下了自愿参与实验的协议，把身体的使用权完完整整的交给了科研所。
当时为了鼓励这种牺牲奉献的精神，所有实验参与者的姓名和照片，都进行了英雄式的公开宣传。
最终这二十人里，有4人死于污染值失控，剩下16人成为国内第一批监察员。
科研所也通过实验得出大量宝贵数据，并有了初步成果。
例如，人类对污染值的耐受度在22%左右。
又例如，卡牌特性会对个体的性格会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些研究成果为之后监察局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再后来，叶峥频繁出现在新闻报道上，她战功赫赫，很快便家喻户晓。
这里面自然有宣传部门特意塑造“抗击异种英雄人物”形象安抚民心的缘由，但叶峥本人着实优秀。
话说回来，裴仙珏会下定决心走监察员这条路，很难说没有受到叶峥的影响。
进入A区的猎手们一分为二。
一部分留下继续清剿污染体，另一部分跟着许一鸣、苏郁清等人前往B区。
这片森林太大，他们走了几个小时，才堪堪来到A区的边缘附近。
接下来还需要从D区穿过，才能进入B区，而中间这段距离，哪怕不绕路，纯直线距离也要徒步行走6公里左右。
好消息是，D区是叶峥荡平的区域，这里没有迷宫，没有风雪，气温相对正常，只存在少量被迷宫污染的野生动物。
风翎停下来，回头看了眼从紧凑逐渐变得稀稀拉拉的队伍。
皇甫妙妙原本走在她身边，小孩腿短，体力也差，现在吊在队伍最后面。
苏郁清也落在了队伍后面，而且面色潮红，看上去身体状况不太好。
风翎转身朝队尾走去，路过许一鸣时说：“原地休息一刻钟。”
“啊？”许一鸣愣了愣，急忙点头，“……噢，好的。”
猎手们都累得够呛，寒冷会加剧体力的消耗，一路走出森林，每个人的双腿几乎都是木的，到了D区以后才找回一点知觉。
现在听风翎说可以休息，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风翎来到苏郁清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么样？身体要是不舒服可别硬撑。”
苏郁清此刻头重脚轻，整个人有些昏沉。
他就地坐下，喘了喘气，低声说道：“我没事，可能因为分身的体质比较差，冻感冒了，不过要不了命。”
“感冒是要不了命，但也不是立马就能好的病。”风翎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叹了口气，扭头找皇甫妙妙，“小骷髅，你给苏队长打一针。”
苏郁清闻言苦笑，“风翎，真不用，我的分身各方面都会比正常身体弱一些，包括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也更差，别浪费物资了。”
“能缓解一点也行啊，还有好几公里的路要走呢。”风翎无奈道。
苏郁清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推辞，挽起袖子把手臂露出来，让皇甫妙妙给自己注射。
异种常用的这种药剂一般见效很快，然而给苏郁清注射之后，他的脸色依旧发红，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吸收很差。
苏郁清声音虚弱的解释：“我最好的状态是三个分身，分身的数量一旦超过三个，体质会断崖式变差，不过不用为我担心，这具身体就算死了也没关系，不会影响我的本体。”
“能活着就活着呗，死了还怎么找叶峥？再分一个病歪歪的身体出来啊？”风翎揶揄他几句，朝他伸出一只手，“把你的手机借我看看。”
苏郁清微愣，“你要看什么？”
嘴里问着，手已经不自觉地把手机递过去。
“我想看你们俩的聊天记录，方便吗？”风翎拿过手机，发现打开就是聊天列表，叶峥的聊天框置顶了，一眼就能看见。
苏郁清：“…………”
方不方便，你都已经看到了，还问什么……
风翎盯着屏幕没说话。
苏郁清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她发完那句‘松鼠’之后就没跟我聊了，后来的几条消息全都没头没尾的，看不懂什么意思，我怀疑她是不小心按错了才发出来的消息。”
风翎把手机还给苏郁清，“确实看不懂。”
顿了顿，她说：“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被冻出感冒。”
风翎转身走了。
她慢慢走到队伍最前面，李青见她回来，立即对她说：“D区没有迷宫，在这里手机可以搜到网络信号，我刚才上网搜了一些斯拉夫神话的资料，在斯拉夫神话中确实存在一种叫作夜灵的生物，身材颀长，瘦得像树枝，时常出没在寒冷的季节，还会在烟囱里暖手。我们可以依据这一点，推导出迷宫里的其它怪物是什么样的，提前做好战斗准备。”
风翎心不在焉地听着。
李青疑惑的喊了她一声，“风翎？你怎么了？”
风翎回神，低声问他：“道长，如果一个人……变成了污染体，是不是完全没可能恢复了？”
李青神色微敛，非常斩钉截铁地回答：“对，变成污染体，意味着已经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就像水里的鱼进化出脚爬上了岸，不可能再变回水里的鱼。”
风翎闻言陷入沉默。
她可能知道新闻隐瞒叶峥消息的原因了……
叶峥身上所代表的荣光，不能接受叶峥变成污染体。
只能接受，死。
苏郁清来找叶峥的下落，只是叶峥死讯发布前的预热准备。
八月的第一天，我要偷懒！我要懈怠！……好，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再努力吧~
163.第162章 糟心的话题
163.
不能让民众的期盼落空，不能让监察员的士气低落，总之……当一个人身上的荣光被赋予了太多意义，这个人的生与死，就不再受个人掌控。
抗击异种的英雄，怎么能够变成肮脏的污染体？
这样的消息一旦曝光，不仅民众会陷入绝望，整个监察系统也会受到冲击，包括此时此刻在风翎身边的这些猎手，他们是否也会对自我产生质疑？
连叶峥那样厉害的人都变成了污染体，我们真的能赢过异种吗？
松鼠。
好一张松鼠牌啊。
最令风翎不爽的就在这一点：异种用了一个非常恶心且简单的招数，就给所有对抗异种的机构和群体造成了重创。
异种让叶峥连死也死得窝囊、憋屈！
风翎没有见过叶峥一面，此刻却不禁感同身受。
她代入叶峥的立场，想象自己成为最强的存在后，突然遇到一只松鼠……
恶心！
太恶心了！
风翎的脸色实在难看，李青忍不住担心地问：“到底怎么了？你的污染值出问题了吗？为什么突然问起污染体的事？”
风翎环顾四周，拽上李青，两人往旁边走了走，离队伍远些了，她才开口：“不是我，是叶峥，我怀疑她已经变成污染体了。”
李青不认识叶峥，但是这一路上听苏郁清和许一鸣没少念叨这个名字，故而也知道一些她的情况。
“新闻上只说行动圆满成功，一句没提伤亡，我猜过几天会公布叶峥的死讯。”风翎望了眼远处的苏郁清，“刚才我看了苏郁清和叶峥的聊天记录，叶峥给他发了一句‘松鼠’，之后发送的信息都不是完整的，我怀疑她已经丧失人类的理智，恐怕连手机怎么使用都不会了。”
风翎停顿片刻，忍不住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
“连叶峥都出事了，考察队其他人就算没死，肯定也重伤，这次招募了这么多猎手进迷宫，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清除污染体，搞不好是为了消灭……基因被污染的叶峥。”
风翎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对李青说：“我一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这种大型行动没有安排任何监察员参加？虽然监察员收到的命令是加强保障城市安全，可难道连一名监察员也抽不出来吗？至少也该安排一名监察员给猎手们讲解迷宫内的情况吧。”
李青思索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古怪。”
风翎说：“因为监察员对叶峥更熟悉，比如她的装扮，她惯用的武器，这些是猎手们都不了解的，一旦让监察员在迷宫里发现这些痕迹，就很容易猜出叶峥出事，如果往这个方向考虑的话，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我想太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青蹙眉问，“要告诉苏郁清吗？提前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风翎立刻摇头，“他都病成那样了，还是算了吧，而且我也只是猜测，除非见到叶峥本人才能确定。”
“如果她真的变成污染体，就算你见到本人，估计也认不出来。”李青说道。
风翎：“…………”
这个话题真糟心。
她烦躁道：“用神像也不管用吗？把她消化掉的那些卡牌全部抽出来，难道就不能让她恢复理智？”
“抽卡的前提是有卡可抽。”李青冷静地对她说，“能被称之为污染体的生物，体内的基因大多是混乱的，你如果击杀过污染体就应该知道，污染体死后，体内析出不了几张卡牌。”
风翎皱眉，“不是啊，我杀过一只污染体，析出了十几张卡。”
李青：“…………”
他不明白，为什么风翎总能遇见这种小概率事件！
李青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浅浅的坑，便拉着风翎过去，然后蹲下来，当着她的面，不嫌脏的用泥土搓出许多个土球。
风翎不解地问：“你在干嘛？”
“这些球相当于是卡牌，这个坑相当于我们的身体。”
李青往坑里扔了一些土球，继续说道：“互相契合的卡牌，是相处融洽的小土球，可以安安稳稳待在坑里。”
他又从附近捡了一根树枝，伸进坑里搅动，一边搅一边说：“不契合的卡牌会闹矛盾，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在身体里不停地碰撞，就像这样”
他搅动的力度越来越重，坑里的土球开始出现裂缝。
继续搅动，土球便碎裂得更厉害，逐渐看不出原来的球体形状。
李青停下来。
坑里只剩两三颗还完整的土球，剩下的全碎成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