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诊疗室内,陈宇轻轻转动阿尔米尔,用全视之眼细致的观察潜在的手术入路。
阿德里亚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陈宇说出和其他医生一样的答案,那就是手术太困难,没法儿做。
阿尔米尔眼底满是疑惑,他不知道陈宇为什么抓着自己脑袋一直转动,然后一直盯着看。
自己脸上又没写字儿。
而且弹片在脑袋深处,你隔着头皮看,又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看了一会儿,陈宇停下,坐回去用笔写写画画一番,然后又起身,继续盯着自己看。
“陈医生,我能问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吗?”阿尔米尔忍不住问道。
这都看快半个小时了。
其次对于这次来美国,他没抱太大希望。
他当然知道,陈宇是享誉全球的医学权威。
可问题是,陈宇是骨科啊!
而自己是脑袋里面的问题,属于脑外科范畴。
虽说也要撬开颅骨,能跟骨科扯上边儿,但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
一开始,他是不想来的。
后来被阿德里亚诺劝说,才不情不愿的来到美国。
当时想着陈宇会给自己介绍一位脑外科的专家,可看眼下这架势,丝毫不提啊。
而且抓着自己脑袋不住的看,咋的,你想自己做手术吗?
陈宇抬头看了眼阿尔米尔,也不在意,道:“你的情况可以手术,我会联系一名脑外科医生,和我一起完成。”
“今天你就先住下吧,最快明天就准备手术,你也知道,我马上要结婚,时间上来不及了。至于具体的手术过程,手术前我会再跟你解释。”
阿尔米尔还没反应过来,阿德里亚诺已经是眼前一亮,激动的上前抓住陈宇的手就连声道谢。
儿子这种反应,阿尔米尔张了张嘴巴,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于自己的病情,他其实早就已经坦然,或者说放弃了,也知道自己命不久远。
可阿德里亚诺不愿意放弃,也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但有的时候,阿尔米尔真的想告诉儿子,人力有限,医生也不是万能的神,自己这种情况,真就是上帝来了也没救。
所以陈宇说能做手术,阿尔米尔只能信三分。
哪怕陈宇是世界顶级的医学权威。
剩下七分,仅仅是为了阿德里亚诺。
不让阿德里亚诺最后努力一番,他是不会死心的。
看着连声道谢,激动的甚至于眼眶湿红的儿子,阿尔米尔心下忍不住叹口气,眼底满是不舍。
他不是舍不得死,而是舍不得这个儿子。
为了培养阿德里亚诺,他付出了很大的精力。
而阿德里亚诺,也是他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可是在阿德里亚诺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如果没有自己盯着,约束着,他是真的担心这小子会出问题。
第415章 你可以留着自己对儿子说
手术准备室内。
来自梅奥的脑外科专家,安娜谢菲尔德打量着白板上的图纸,眼底满是震惊。
“陈,这是你画的吗?”
在她面前,一共有十一张白纸。
白纸上用铅笔画的脑部解剖图,十一张图,有局部的,还有不同角度的。
还都是彩色的,详细到标注清楚了每一根主要的血管和神经。
如今全部摆在自己眼前,就感觉像是把病人的脑袋完全切片,然后展现在自己眼前一样。
关键谢菲尔德都不知道陈宇是怎么获取到,如此清晰的病人脑部情况。
核磁共振或许能拍的这么清楚,但病人是脑部有弹片,根本没法儿拍。
谢菲尔德比陈宇还要大几岁,快40了。
她有一头栗色的披肩卷发,整个人保养的也很好,皮肤细腻的宛若果冻,脸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
人很漂亮,据说是梅奥总部脑外科出名的美女医生。
“没错,是我画的,怎么样,这么看的话,你应该能明白手术入路了吧。”陈宇笑着道。
不是为了让她清楚手术流程,陈宇也不会特意画这些图。
这一提手术入路,谢菲尔德脸上又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指着其中一张图道:“说实话,一开始看完这些图,我脑子里下意识的觉得,可能的手术入路方式,也就是经口,从硬腭入手。”
“而你,竟然选择经迷路入路,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宇,双眼明亮的吓人,满是崇拜。
能够进入梅奥,而且做为历史第三年轻的美国外科医师学会金奖得主,可以说在医学界,她已经是站在山巅的那一批人。
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让她产生如今这种匪夷所思,震撼,甚至于崇拜的情绪。
陈宇做到了。
“陈,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就像你选择的,从经迷路入路,虽然会损失左耳的听力,但绝对是对脑部损伤最小,最有可能实现的手术方式了。”
“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谢菲尔德惊呼。
她做手术的时候,永远考虑着如何把损伤降到最低,尽可能保留患者所有功能。
可眼前这个患者伤的很特殊,想要降低大脑损伤几乎不可能做到。
而陈宇创造性的选择了经迷路入路,或许会损失左耳听力,但却找到了一条对大脑损伤最小的入路。
这种以小博大的方法,直接打破了谢菲尔德的惯用思路。
“还有你这惊人的空间构建能力,对人体解剖的熟悉程度,陈,我都怀疑你会魔法,拥有一双能够透视人体的眼睛。”谢菲尔德觉得,恐怕只有拥有透视眼,才能选择出这么一条手术入路。
那就像一个巨大繁琐,布满荆棘的迷宫,而陈宇,却仿佛洞穿了眼前的障碍,找到了最佳的道路。
“我可不会魔法。”
陈宇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谢菲尔德的身体,魔法没有,但透视眼却真的有。
谢菲尔德打量着面前的所有图纸,用力点点头:“陈,我觉得这台手术我应该能做。”
难度必然很高,尤其是最后剥离弹片周围血管和神经,一不小心,已经不是瘫痪,功能损失的问题了,直接就可能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
“但是他真的需要做手术,弹片正在侵蚀他的神经,他已经出现了一些末段麻痹的症状,而且肝脏衰竭的厉害。”
阿尔米尔已经到了必须做手术的地步,不做手术,身体可能很快就被崩塌。
陈宇道:“安娜,这个病人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想亲自为他做手术,你知道的,我对微创手术非常了解,为了这台手术,我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这次请过来,也是为了在旁监督我,确保手术不会出任何问题。”
“你做?”
谢菲尔德一惊。
这台手术,就是她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陈宇一骨科专家,跳到脑外科,这跨度有点儿大了吧。
迟疑一下,谢菲尔德表情严肃的道:“陈,你要考虑清楚,你把手术交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知道病人跟陈宇是什么关系,也知道陈宇是世界级的权威,就像陈宇说的,精通微创手术。
可她还是觉得不合适,如果不是手术入路是陈宇提出来的,已经证明陈宇对脑外科研究的很透彻,她都要觉得陈宇是在异想天开。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想坚持一下。”
陈宇保持着微笑。
不是不相信谢菲尔德的医术,但这台手术,想要把损伤降到最低,甚至于零损伤,只能自己来做。
她谢菲尔德还真做不到。
四目对视片刻,谢菲尔德投降了:“好吧,你来做。”
“谢谢。”
陈宇道谢。请谢菲尔德过来,只是要给阿德里亚诺家庭吃颗定心丸罢了。
“那牺牲左耳听力的事情,你跟患者谈过了吗?”谢菲尔德又问道。
虽然相比于死亡,损失一部分听力很值得,但也要病人接受才行。
陈宇摇头:“还没有,这不是等你来嘛,走吧,我们一起去见病人,早点儿安排手术,我这边没几天时间了。”
婚期在即,总统行程都确定了,想改都改不了。
阿尔米尔接受了。
他也没得选,一只耳朵听不见,好歹能活下来。
时间紧迫,手术安排在凌晨两点。
“陈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父亲,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进手术室的时候,阿德里亚诺拉着陈宇,抓着陈宇胳膊的手很用力,眼神慌张到了极点。
谢菲尔德的描述中,这是一台九死一生的手术。
“你轻点儿,抓伤了我胳膊,可没人给你父亲做手术了。”陈宇拍了拍他手背。
阿德里亚诺急忙松手,眼底依旧掩饰不住的惊慌。
陈宇最后冲他笑笑,走进了手术室。
这家伙跟他父亲感情还挺深。
手术室内。
陈宇正在洗刷,躺在手术床上,准备麻醉的阿尔米尔突然叫停,想跟陈宇说些话。
“怎么,紧张了吗,放心,手术我们还是很有把握的。”
陈宇进入手术室。
阿尔米尔摇头:“陈医生,我不是紧张,我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陈宇下意识的想说你想多了,但话还没出口,被阿尔米尔拦下。
“陈医生,我知道我身体的情况。”
阿尔米尔冲陈宇笑笑,然后道:“阿德里亚诺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球员,我已经很欣慰,没有遗憾了,所以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我只是担心阿德里亚诺。”
“他崇拜我,依赖我。”
“而且你知道吗,他身上其实有很多毛病,前两年,他在意大利,我不在他身边,但是我看新闻的,知道他训练不够刻苦,而且经常去夜店,还频繁的换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