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灵的助祭挥动着熊掌图，划过自己的胸膛，身侧环绕的诸多颂誓者开始应和出声。
无数的声音相互覆盖，同时唱出不同的音调，制造出一种不自然的人声挽歌，与火焰的咆哮声和谐共鸣。
这声音让乌迪尔再度感受到精神的彷徨。
伴随时间的推移，瑟庄妮将部队沿着河岸边的树林组成犄角之势。
每个人都准备好了武器，等着熊人部族的到来。
身为老兵的血战士们敲打着盾牌，击响了战鼓。
这是弗雷尔卓德的习俗：你要先证明自己是朋友，然后才能放下武器。
战士们的护甲、刀剑和战斧上开始出现细小的静电火花。
乌迪尔见到战士们对这异样的现象不知所措，电弧继续在他们的武器之间跳跃游移，他能感到他们的恐惧。
在军队最前方，瑟庄妮挥手甩掉了披风。
毫无疑问是在提醒他们的部族，这位战母是真正的寒冰血脉。
寒冰的力量在她的血液中流淌，战斗是她所需的唯一温暖，即便是熊灵也不能让她惧怕。
乌迪尔跟随瑟庄妮走到树林的边缘，他的脸庞开始拉长变形，牙齿向外伸展，形成巨大的獠牙，又缩回到原本的样子。
他的皮肤上的毛发泛起波浪，向浑身各处流淌，将他全身覆盖，又像小水湾里的潮水一样退去，似乎是在响应着某种未知的浪潮。
他低吼着、鸣吠着，口角流出涎水。
突然，乌迪尔瞪大了双眼，凝声开口：“他们来了！”
静默席卷了一切。
第一批熊人从树木间的黑影中不声不响地闪了出来是野人。
他们的皮肤被血染成了棕色。他们的头发被污垢粘在一起。有些人没穿衣服，其他人披着熊皮或者破布。
接下来出现的是野兽，大多数是熊，体型和毛色各不相同。
有些种类乌迪尔认得，还有一些他却从未见过。
他们都曾是兽灵行者，如今被困在了无情的巨熊形态中。
他们早已忘记自己曾是人。
再来的是怪兽。
它们都是熊和其他生物的怪异混合体，是来自传说、噩梦和民间故事中的东西。
而它们，曾经都是人。
但现在已被至真兽灵完全吞噬，早已没有了正常动物的外形。
熊人在瑟庄妮大军的对面凌乱地站成一排，他们没有摆出进攻的架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等待。
乌迪尔紧促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他的颤抖也变成了惺忪的摇摆，他从对面的阵线上认出了许多灵魂：学生们、大师们、曾经的颂誓者们。
有他在喝酒时认识的氏族萨满，有他在战场上认识的战士。
他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自我意识，且大多数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人。
甚至一些人已经将自己的灵魂撕裂得只剩下不屈熊灵的唯一情绪，一种接近狂怒的无限自信。
一个人从树林中走出，只穿着巨大的鸦羽罩帽和熊皮披风。
猎牲领主！
“你们为何召唤我们，凛冬之爪？”
“我请求熊人的力量。”瑟庄妮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请求与我的部落并肩作战，猎牲领主。”
猎牲领主望向瑟庄妮，无神的眼睛在眼眶里一动不动，直至看到身侧的乌迪尔，他的眼睛里才泛起一抹色彩。
“你求错了人，我只是代为传达沃利贝尔的声音。”
“你作为他的代表，我可以接受你许下的”
“我不能代表他，我只是他的工具。”猎牲领主打断了她。他似乎是在盯着瑟庄妮身后的远方。
“我们的主与我们同行。”
比起在场的其他人，乌迪尔最先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那些声音，那些在他脑海中的兽灵，那些永远挥之不去的意识……全都开始变弱。
即便是瑟庄妮，近在咫尺也无法感知，围绕在她身边的恼怒和急躁消退不见。
雷霆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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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61章 我们无所畏惧！
2023-11-10
“战争的女儿，什么样的战斗值得我们出手？”
凛冬夜空下，宛如雷霆般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大地，回荡在每一个熊人和每个兽灵行者耳畔。
端坐钢鬃背上的瑟庄妮，见到猎牲领主的双眼上翻，而后变成一汪黑水，把头仰到身后时，雷霆般的声音于此刻响起。
瑟庄妮双眸一凝，旋即回过神来。
她微笑着，用两支军队都听得到的声音回答。
“我将烧毁诺克萨斯帝国的一切防御措施，我将推倒他们的石墙和房屋，让这世上没人再敢反抗我们。”
紧接着，她指向了南方。
“冰雪降临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归我所有，我的名字将成为他们的梦魇，我们的部族将统治到永远。”
有那么一刻，只有乌迪尔在风中猎猎飘扬的斗篷应和她的宣言。在她头顶，乌云像风暴一样盘旋。
“请求我们的力量！”
静默过后，雷霆声音继续响起。
“你将献上谁作牺牲？”猎牲领主用熊灵的声音说道。
乌迪尔强忍住精神的混乱，但无数的意识进入到他的脑海，他只能拼尽全力说道。
“我们只献上战争和战死的人！”
轰隆隆！
昏暗的天穹之上，深紫色的雷霆肆虐，似是要毁灭世界一切。
当瑟庄妮抬头看到头顶笼罩着的可怕存在，她才知道它真正的恐怖。
它毛发直立，闪电在它血肉中肆虐。
它的伤疤在发光，雷霆霹雳从它口中倾泻而出，似乎下一瞬就要爆炸。
瑟庄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恐惧，她刚刚差一点就把她和她的氏族全都献给熊人。
这才是不灭狂雷沃利贝尔的真正力量。
她敬畏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导师乌迪尔。
不知何时，他找到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匹敌如此的恐怖存在。
“你畏惧我们的战争吗，巨熊之灵！？”
乌迪尔发须乱舞，似是雄狮般，朝着天穹之上的雷霆发出怒吼。
即便意识渐渐混乱，但手心的银刺持续传来疼痛，让他保持意识清醒。
天穹上的沃利贝尔再次咆哮，变得越来越不像熊的样子。
血肉似乎开始飘散，肌肉、毛发、筋骨都开始分离，只有其中无尽的闪电将其连接。
不灭狂雷沃利贝尔摆出进攻姿态，但不等它发起进攻，瑟庄妮直接向他骑行，挡在乌迪尔面前。
“风暴与狂野之熊！你是否与我们并肩作战？”乌迪尔大喊道，“还是说畏惧我们的战争？”
等了许久，沃利贝尔垂下目光，给出了回答。
“我们无所畏惧。”
而后，风雪之下，雷霆渐渐散去。
苍白雪地上，凌乱地站成一排的熊人们，在猎牲领主的率领下，走向凛冬之爪部族，加入到他们的阵列。
诺克萨斯帝国，东南海岛群。
自天空俯瞰，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海岛，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散落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中，与蔚蓝的天空相映成趣。
当然，如果忽略掉岛屿上燃起的烈焰和充斥在空气里的鲜血味道，这样的风景会更加美丽。
法尔格伦，矗立在海岛中央的巍峨城市。
军团顾问威尔逊脚步匆匆的走在城市外的宽阔道路上，饱经风霜的面庞满是疲惫，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依旧充斥着坚定之色。
“威尔逊，别着急！”
走在身侧的勤务官里昂看向身侧的军团顾问，轻声开口。
“这里的反叛刚刚结束，还有不少动乱分子意图行刺诺克萨斯的军官和贵族。”
“不是我着急。”威尔逊转过头，凝视着眼前身披甲胄，佩戴贵族徽章的勤务官里昂。
“与凛冬之爪的战争一触即发，德莱厄斯将军的命令必须传达！”
“好吧！”勤务官里昂眸光闪烁，耸了耸肩膀，仰头看向眼前战火纷飞的城市。
“那我们去找下克烈大人吧，他正在处理城市内负隅顽抗的反叛者。”
如果不是威尔逊的意外到来，他此刻会在城市内，和那些商会的老爷们好好谈谈，收取以一些应有的保护费。
或许他们之中会有人支持反叛者，但那又如何，克烈只负责军事方面。
而他，里昂，才是法尔格伦的勤务官。
沿着宽阔道路进入到城市内。
威尔逊见到遭受破坏的建筑物和破败不堪的环境。
狼藉的街道上，诺克萨斯士兵四处可见，他们占据交通要道，脚下躺了不少冰冷的尸体。
从衣着和武器上看，是这次法尔格伦战役的反叛者。
继续往前走。
开始频繁出现成群结队的诺克萨斯小队，他们神色肃穆，甲胄染血。
不过在见到威尔逊和里昂后，这些诺克萨斯士兵们纷纷行礼致意。
前行百多米后，里昂在一处低矮的房屋建筑群前停下步伐，对着身后的威尔逊说道。
“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反叛者们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