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的荣光 第474节

  太阳神庙!

  内瑟斯仰望着眼前巍峨而雄伟的金色建筑,神色有些怅然,过往的诸多记忆闪过脑海。

  但相比曾经恕瑞玛帝国心脏位置的庞然神殿,这座神庙只能算得上是孩童的玩具。

  由凿子敲出的砂岩和裸礁石垒成,粗糙的痕迹没有过多的修饰,石块的尺寸亦是不相等。

  出自人手,而止于人境。

  远远比不上曾经的神庙,那是所有瓦洛兰大陆势力既羡慕又嫉妒的存在,远方的诸王们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睹它的风采。

  而后人所谓的铭记,就是眼下这堆不知廉耻的石块?

  内瑟斯低垂下脑袋,学者之心蒙上一抹羞耻。

  他所建立的图书馆下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里,未曾给后世之人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伴随他的走近,太阳神庙外围的黝黑外墙闪烁着玄武岩似的光泽。

  内瑟斯可以通过拼接的墙板见到里面大小不一的榫节。

  神庙的顶部,一面金色的太阳圆盘悬,就算从远处看过去内瑟斯也能发现那上面没有半点黄金,只是青铜和紫铜的熟锻合金而已。

  此外,当年内瑟斯化为飞升之形时所仰拜的太阳圆盘是悬浮空中的,但是这个铜盘子是被几条麻绳吊起来的,挂在两旁几根不对称的柱子上。

  “这还是太阳圆盘吗?”

  内瑟斯眸中的怒火几近不加掩饰,想要大发雷霆。

  他和无数的飞升者战士为了帝国浴血奋战,但今天的子民们却只会用这等丑陋的方式来纪念故国。

  他想唤醒他们,告诉他们先祖们用拼死的血战才换来了帝国庄严的历史。

  但维考拉的居民们好似一无所知,双眼浑浊,无从了解他所知关于恕瑞玛帝国曾经的荣光。

  而现如今的内瑟斯,也没法让他们理解。

  璀璨的阳光之下,一名身着羽毛长袍的圣职者站在圆盘前,双手高举着祈祷的姿势。

  “他会是那位飞升者血脉的拥有者吗?”

  内瑟斯坚定地迈着步伐,来到神庙前,见到四个角落的台阶也是参差不齐的石块。

  两名武士穿着铜片连成的合身盔甲,头顶着覆有羽毛的兽形盔,把守着阶梯。

  他们听到脚步声,转头过来看着内瑟斯。

  而内瑟斯认出了他们佩戴的头盔分别代表着什么,神色略显犹豫。

  武士头盔上的兽首都有着突出的口鼻,一个是鳄鱼长吻的粗劣拟态,另一个的帽檐塑的是一头咆哮的胡狼。

  “什么人?”

  两名武士上前一步,手中长矛刺出,对准内瑟斯,将他拦截下来。

  内瑟斯陷入沉默,他在凡人的世界里徘徊了太久,漫长而又萧瑟的自我放逐中默默偿还自己的罪过。

  但是现在,隐姓埋名的日子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内瑟斯再也不想把自己的面容藏在暗处。

  他摘下慎拍的长袍,并站直了身体,神力与魔法在飞升者甲胄上弥漫。

  当英雄们仍在凡人之中行走的年代,他作为飞升者便早已存在。

  “是迷失的沙漠之子.内瑟斯!”

  维考拉的很多普通居民们从未真正见过内瑟斯。

  他们只是在古恕瑞玛帝国的神话中,听过内瑟斯的名字。

  听到武士的声音,附近不少人望过来,见到记载在神话故事中的存在

  内瑟斯,庄严而威武的犬首人身飞升者。

  他的肉身已被太阳圆盘的魔力升华再造,变成黑曜石身体的胡狼头半神。

  他的胸前和肩膀上罩着历尽沧桑的滚金盔甲,系着带有恕瑞玛纹章的还愿束带。

  内瑟斯不顾附近人们的议论声,取下背负的长柄战斧。

  锋利的斧头刀锋闪着刺骨的光芒,中心镶嵌的海蓝色宝石痛饮着阳光。

  “让开!”

  武士守卫胆怯地缩了一下脑袋,但脚下没动。

  内瑟斯叹了口气,深邃双眸内浮现一抹自嘲之色。

  他身为恕瑞玛帝国子民敬仰的飞升者,比肩天神的人物,居然让凡人阻止了。

  他不再犹豫,挥起斧头,在身前来回划了一个半弧。

  斧柄末端向上一挑,击中左边的武士,将他甩出三十码远。

  然后战斧借势往下一敲,另一个武士就趴进了土里,带有胡狼的头盔滚落到脚下。

  内瑟斯没有下死手,抛下痛苦呻吟的武士,伸出带爪的脚掌踏上了台阶的第一层。

  他朝着顶端爬去,高处的阳光正洒在劣质的金属圆盘上。

  爬到半路,他的目光越过维考拉破碎的城墙向外望去。

  只见三面都是贫瘠的沙丘连绵直到天际尽头。

  而在城市的东侧,土地隆起结成了大片邦硬的矮小山麓,上面长满了耐旱的沙漠棕榈和巴那瓦尔树的硬枝,它们的根系有数百米长,深深地探进沙地中吮吸着水源。

  空旷的沙漠正是恕瑞玛眼下的光景,内瑟斯感到一阵忧伤。

  他回想起生命之母滋养大地的时候,无数生命曾是多么繁盛地开放。

  也许阿兹尔能让恕瑞玛重获新生,但万一不行,找到身怀血统的人就尤为关键了。

  越来越多的守卫开始往神庙高处赶来,嘴里嚷着的话语也继承自古恕瑞玛,但毫无半点原来的优雅和精巧。

  内瑟斯浑然不在意,这些武士守卫大多是普通人,根本无力阻止他的攀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他攀登到神庙的最高处,滚金盔甲映照出灿灿的辉光,手臂和腰带上缠着的还愿束带在风中舞动。

  他见到重建后的太阳圆盘反射出千鳞万片的阳光。

  金属表面要比记忆中的粗糙很多,显然有欠打磨。

  麻绳极其碍眼,维考拉人精心之下所作出的拙劣在这里暴露无遗。

  神庙顶层几乎毫无装饰,没有刻着星穹的巨大石台,也没有深红色的垂帘,更没有通过了飞升仪式的英雄浮雕。

  此时此刻,十名武士披着扑尘的斗篷,全身盖着青铜色的板甲,挡在内瑟斯和圣职者之间。

  内瑟斯眸光一凝,注意到圣职者的样子。

  瘦高威严的男人穿着一匹挂满虹彩羽毛的长袍,一双大袖彷如飞翼,头巾像是一只乌木色的鸟喙。头巾下的脸看起来贵气十足,毫无怜悯,凛然不可相近。

  与他记忆中的阿兹尔装扮,别无二致。

  “你是内瑟斯?”

  圣职者凝声开口,他的声音深沉广阔,带着皇家的口吻,但是内瑟斯却感到了他的恐惧。

  即便是对于超凡者而言,声称自己看到神明降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却是另一回事。

  那恐怖的压力,近乎让他感到窒息,双股颤栗。

  “你既有此问,说明我已经离去太久了。”内瑟斯放下长柄战斧,杵在身前,沉声说道。

  “是的,我是内瑟斯。”

  “那么,你是何人?”

  圣职者立刻挺直腰板,鼓起了胸膛,活像一只交配季节的雄鸟,面色傲然道。

  “我?我是阿兹拉希尔色拉木,鹰王之后裔,维考拉的最初先声,光照之人,光行者,护火人,晨曦使者”

  “鹰王之后裔?”内瑟斯开口打断他,眸光一凝。

  “说你是阿兹尔皇帝的血脉?”

  “还用说吗,我就是啊。”

  圣职者的面色变得不耐烦起来,望向面前拱卫的武士们,自信又一点一滴地回到他身上。

  “来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内瑟斯点点头,然后拔起战斧,双手擎住横在胸前。

  “你的鲜血。”

  时间紧迫,他必须要赶在泽拉斯破开封印前找到飞升者的血脉,加固远古之封印。

  轰隆隆!

  内瑟斯将金属斧柄猛地砸向地面,腾起了一阵尘云。

  烟尘停在半空,像一片闪烁微光的轻纱,然后围绕着圣职者和他的武士们,打着圈儿缓缓落下。

  “你在做什么?”圣职者面色惊恐,厉声喝问。

  他当即示意武士们上前围住内瑟斯,自己则准备溜走。

  眨眼间,成圆形的沙尘变成了一股飓风,席卷神庙顶部。

  武士们不由自主地伸手挡住了脸,而圣职者眼前看不清,又呛又咳,把腰弯得都快对折起来了。

  沙暴裹着沙漠最深处的狂怒之风,转瞬就能把一群伊卡苏尔绞成骷髅。

  盔甲毫无用处,沙粒会从每个角落和缝隙钻进去擦破人的皮肤。

  太阳圆盘在内瑟斯召来的狂风中前后摇晃,穿在铁环里的吊绳纷纷绷紧了。

  内瑟斯毫无预警地直接动手了,一把长柄战斧左挥右挡,用斧柄或是无刃的一侧把守卫撞到两旁。

  他并不想杀掉这些人,毕竟都是恕瑞玛的子嗣。他们只是碰巧拦了他的路而已。

  他经过武士们翻滚挣扎的身体,朝着圣职者走去。

  当他走到圣职者面前,却发现所谓的鹰王之后裔躺在地上蜷成一个球,血迹斑斑的双手捂着脸。

  内瑟斯弯下腰,捏着他的后脖颈提了起来,让他的双脚离地足有一尺,轻松得像是猎犬叼起一只狗崽。

  内瑟斯贴近他的脸,仔细打量着这家伙,有些怀疑他体内的血脉。

  圣职者的脸上全是沙子搓出的血道子,腮边还挂着猩红的泪珠,无比的恐惧。

  内瑟斯轻吐一口气,毫不在意这家伙的伤势,提着他靠近太阳圆盘。

  这个圆盘虽是赝品,没有熔进半分黄金,但仍然能够反射阳光,这就够了。

  “你说你是阿兹尔的后裔,我们来验一验吧。”

  内瑟斯伸出左手,把圣职者的脸按到圆盘上,烈日炙烤过的金属烙在他受伤的皮肤上,只听得一阵惨叫。

  随后,内瑟斯把哭哭啼啼的男人扔到一边,盯着圆盘上嘶嘶作响的溪状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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