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甩了甩略显酸痛的手臂,对面前带着金边牛仔帽的瘦削男子开口抱怨道。
“虽然雇主带着这份合约找到我们,价格也好得让人无法拒绝。”
“但我还是怀念过去在瓦洛兰大陆上的营生,我们去过进步之城,也下过它那个更丑陋和狼狈的姊妹城。”
“我们还去过遥远的德玛西亚王国,盗取过贵族的收藏,卖了大笔的金币。”
“可你还是想回来看看。”
瘦削男子摆弄起手里的卡牌,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也无法想象我们真的回来了。”壮硕男子抹去络腮胡上的水渍。
“上次来的时候,事情闹得有点火爆。”
“厄运小姐莎拉把我们玩得团团转,我,你,普朗克等等所有的参与者。”
“从来没人像她那样,敢跟那个疯子硬碰硬,连人带船直接炸飞了。”
说到兴致之处,壮硕男子有些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当时比尔吉沃特的所有人在看着,我们坐在最前排大饱眼福,能活下来全靠狗屎运。”
“哼,是我带你离开的。”
瘦削的男子抬起头,抽出手中的三张卡牌,在指间舞动。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对莎拉有些不满,但必须承认,她能办成这么大的事还蛮厉害的。
壮硕男子望向远处的比尔吉沃特,双眸闪烁兴奋。
“听说现在的比尔吉沃特,她是带头的了,不遵循规矩的船长,那么服软,那么去见比尔吉沃特湾的海底。”
“马尔科姆,你能不能认真点?我们已经偏离航向了。”
格雷福斯闻言,怒瞪着面前的崔斯特。
他在这累得满头大汗,这个小杂种倒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船头,玩弄起自己的卡牌。
看起来像是德玛西亚老爷般卧着,手中卡牌翻飞。
“想和我换换就随时吩咐,老爷。”格雷福斯恶狠狠地开口说道。
“不行。”
崔斯特直接摇头拒绝,将三张卡牌正面朝下,摆在面前的木桶上。
“忙!”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格雷福斯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的小把戏好像不管用了。
崔斯特说得对,守望者之海的海流把他们的木船往南推了较远的位置,省下不少力气。
但是格雷福斯望向偷懒的崔斯特,依旧愤愤不平。
不过,他没有继续吵闹,而是回头确认下方位。
现在他们的木船长横在通过一片尖锐礁石组成的密林,如同从海里竖起的一把把匕首。
当然,露出海面的礁石并不成问题。
行船如接事,看不见的尖刀,才是真正的杀手。
格雷福斯认出眼前的礁石海域,叫做‘寡妇制造者’。
它们靠近比尔吉沃特湾,多年间已经夺走了数十条捕猎船。
环望四周的海面,依旧可以见到不少触礁船只的残骸。
折断的桅杆嵌在礁石中间,碎裂的木板随着旋涡打转,烂掉的攀船网缠在礁石尖锐的顶端。
“这些蠢货.”
格雷福斯嘟囔说道。
大多数的残骸要归功于那些蠢到家的船长,不舍得花钱雇芭茹族的浪语者领航进港。
格雷福斯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驱使着木船进入到‘寡妇制造者’的范围内。
这条残破木船的名字叫做无惧号,必须承认,虽然他们在几小时前刚刚见面,但他已经越来越喜欢她了。
崔斯特没有去在意格雷福斯的自言自语。
他依次翻开面前木桶上的三张卡牌,眉头紧皱,随后拿回到手中,重新洗牌。
格雷福斯见到崔斯特的神色变幻,意识到刚刚的开牌结果似乎不太好。
啪!
一捧冰冷的海水打到崔斯特的面庞上。
他停下洗牌的手,立刻抬头瞪向格雷福斯。
“能小心点吗?”
“抱歉咯。”格雷福斯耸了耸肩膀,表示抱歉,继续划桨。
他当然可以小心。
但他就看不惯崔斯特相信命运的样子。
崔斯特摘下自己的金边牛仔帽,抹了把脸。
抹完以后,他又瞪格雷福斯一眼,把帽子重新戴上,再把帽檐拉低。
格雷福斯强忍住脸上弥漫的坏笑,把一支船桨深深地没入海水中。
这次非常解恨,不偏不倚地泼在崔斯特的侧脸上。
“该死的家伙,幸运女神开开眼。”
崔斯特厉声开口,望向格雷福斯,一根手指伸进耳朵用力掏了一通。
“你这就是故意的。”
“哈哈,没忍住。”
格雷福斯大笑起来。
“赖你自己,打扮得那么光鲜,名贵的大衣,每周还要洗一次澡,唤醒了我恶毒的一面。”
崔斯特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朝格雷福斯伸出一根手指。
但这么大的动作,直接让无惧号猛烈地摇晃起来。
崔斯特见状,立刻坐下去,双手扶着小船的两舷,面庞上浮现恐慌的表情。
纵使他那么爱臭美,但在这一瞬间,他的全部潇洒淡定都被扔进了海里。
格雷福斯开怀大笑起来。
身为大河游民,崔斯特的大半辈子都活在比尔吉沃特,但他依然不会游泳。
听到耳畔的笑声,崔斯特深吸一口气,愤怒的眼神望向格雷福斯,一头喷香抹油的头发现在像海草般,湿哒哒地贴在额头。
“傻缺!”
格雷福斯装作听不见,继续划桨。
过了一会,第三响钟声从比尔吉沃特的港口传过来。
“我们到了。”
崔斯特望向近在咫尺的比尔吉沃特港,又开了一次牌。
在守望者之海这片广袤无垠的海域里,有一片非常特殊的海域。
因为地处诺克萨斯帝国、艾欧尼亚群岛和蓝焰群岛的交汇地带,成了各方势力交织的复杂区域。
而现在,这片三不管的海域里,正有一场海战发生。
炮火交织,硝烟弥漫。
汹涌的海面上,一支漆黑的舰船正在节节败退,代表诺克萨斯帝国的深红色旗帜破损不堪。
它正遭受着来自海盗船的猛烈炮火攻击,每一次炮击都会在舰船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舰船上的诺克萨斯帝国的士兵们,奋力抵抗。
但是在面对海盗船强大的火力,他们的反抗显得如此无力。
在弥漫的炮火中,士兵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甲板。
海盗船则显得气势如虹,似乎要将诺克萨斯帝国的舰船彻底覆灭。
他们的笑声和欢呼声在海风中回荡,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盏茶功夫后。
诺克萨斯帝国的舰船停在海面上。
海盗们前赴后继的登上残破的甲板,享受胜利的果实。
嗒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在海盗船内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训斥声。
一个浑身染血的诺克萨斯军官在海盗们的强硬拖拽下,前往船长的住处。
昏暗的走廊尽头,一扇木门背后传来极其痛苦的惨叫声。
诺克萨斯军官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自己的副官。
哭号声在这艘乌黑的庞然战舰幽闭的船腹各处回荡,每个船员可以清楚地听到。
“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身侧的海盗按住诺克萨斯军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
随后,他们在那扇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宽刃弯刀,满面刺青的强壮打手拉开了门。
诺克萨斯军官第一时间就见到了地面上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副官。
“告诉我,诺克萨斯帝国的下一艘物资舰船什么时候路过这片海域?”
听到冰冷的询问声,诺克萨斯军官转头望向场中唯一坐着的魁梧身影。
这是一个身材雄伟,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脖颈和肩膀上如同公牛一般虬结着厚实的肌肉。
他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浸满鲜血的小臂,身边挂着他的红色大氅和三角帽。
“呸!”
诺克萨斯军官朝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沫,昂起脑袋,毫无畏惧的对视这家伙。
“又是一个诺克萨斯的硬茬子。”
船长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弯刀,走到诺克萨斯军官面前。
他半蹲下身体,将自己的弯刀捅入到诺克萨斯军官的腹部,顺手转动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