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用无比骇然的目光往这惨烈杀意涌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高约两米、长过五米的狼形巨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儿子/外甥身后左右两侧。
两狼一人正用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三人！
这……
第9章 入我儒门？
张氏虽然是女儿身，她只是张雎众多女儿中的一个，但张氏的儒门修行天赋自幼就是张雎众多儿女之中最高的那一个。
身为儒门在大庆朝堂位份最高的存在之一，两个儿子竟然只有成为一介粗鄙武夫的天赋，不得不说这一直是张雎心中的痛！
所以张氏这个女儿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不言而喻，因为他这个父亲的偏爱，张氏闺中少女时期在张府的地位隐隐还要在两名嫡子之上的。
可惜张雎当年未能看破门户之见，主要是当时的他在儒门的地位还远远称不上显赫，终究是没有将儒门真传中的修身秘法传授给女儿，只传了些非核心的儒门法诀。
老张雎现在想来当真是又悔又恨……
张雎在荣禧堂一脸沉痛的静坐思量，贾代善于上首作陪。突然小厮来报，说是张家二子与贾赦居然在张氏灵堂起了冲突，眼看着竟然要打起来了！
那还了得？今儿个可是张氏头七啊！
贾代善脚下一蹬，身体一下犹如浮光掠影般扯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往灵堂那边急速奔去。另一位张雎也只是慢了一丝丝，一站起身来马上口颂《列子-御风篇》，刹那间化作一缕清风紧随在贾代善身后。
“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
两位老爷子火急火燎的赶到灵堂，恰好见到孙儿/外孙贾琏一脸愤怒的瞪视着堂中两个舅舅和一个爹。
重点是贾琏小小的身子两侧各有一只庞大的狼型异兽，它们的狗脸上同步表现着和贾琏小脸上一模一样的愤怒神情，正双双散发着恐怖骇人的杀意狠狠震慑着灵堂中表情尴尬、惊讶的张维、张靖以及贾赦三人。
这是……小琏儿养的那两只狗？？？
“咳！小琏儿，爷爷来了，先把你舅舅和你爹放开吧，爷爷来替你教训他们好不好。”贾代善短暂的震惊过后，首先回过神来。
“对对对！琏儿明天跟外公回家，外公教训你这两个混账舅舅给你看，好不好？”张雎也快速反应了过来，看着小贾琏眼底闪过一丝狂喜！
“去去去！你个张老倌胡说什么，这儿才是小琏儿的家，他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贾代善也是精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哪能不知道张雎打的什么主意。
前些日子他还觉着自家这个小孙子先天灵觉极为出众，最近正在到处搜罗炼神秘典，荣国公府内库虽然也有两门高阶炼神法诀，但如果能修炼顶阶甚至绝世级炼神秘典当然更好！
前几天贾代善本来想厚着脸皮去找圣元帝，准备进一趟皇家密库搜罗一番的，可惜恰好遇上张氏撒手西去……
看来这事还是的加紧去办了，否则耽误了小琏儿的修行就不美了。
至于儒门，看张老倌的样子就知道，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儒门的修行者普遍都是大器晚成，贾家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爷爷，外公，请把他们带出去吧，我想再陪陪我娘亲…”
见两位老爷子到了，贾琏小脸也不再横眉冷对，只是仍旧神情澹澹的说道。
“好好，好孩子，你不必太过伤心，你娘她在天之灵也一定是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外公就在院里守着，有事你就叫外公！”张雎一边和颜悦色的安慰着贾琏，一边狠狠的揪起两个儿子的后颈往外走去。
“你外公说得对，小琏儿，你娘肯定盼望你能好好的，你爹他…他只是太伤心了，你不要怪他。”
“唉！……”
贾代善叹了一口气，带着贾赦往灵堂外走去。
各自教训完混账儿子，两个老头子不约而同来到了灵堂外的院子里。
“贾老头，你不抓紧把你那个混账东西管教管教，来这里干什么？”
先到的张雎已经让贾府的下人搬了一把躺椅、一壶茶，正躺在椅子上一摇一晃，突然见到贾代善也来了，心底不由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府上，张老倌你管得还挺宽的！”贾代善挥了挥手，自然有机灵的下人去搬来同款躺椅，让他躺下。
张雎斜着眼瞄了贾代善一眼，没有接茬。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不成的！张老倌…”贾代善不得不先开口。
“怎么就不成了？你刚刚没看见吗，那孩子简直就是我儒门君子六艺最完美的传人！
琏儿超凡脱俗的先天灵觉你以为老夫察觉不到？再有，他御之一道的天赋简直就是前无古人！老夫再悉心教导一番，三五十年之内他甚至有可能突破半圣！”
“那可是半圣！七百年来绝迹天下的半圣！”
“你贾家有什么？不就是一部才顶阶的《射日诀》么，老夫三日内就能回儒门请出《正气歌》！我儒门绝世秘典《正气歌》！”
“你不要以为小琏儿姓贾就非得听你的，老夫不同意！他也是我的孙儿，要不是我家钰儿，就凭贾赦那个混账生得出我琏儿这样的绝世天骄？”
“我不管！这事儿，不成也得成！”
张雎不愧是当朝次辅，文星阁大学士，加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这大嘴一张就跟机关枪一样“”喷的贾代善一脸无奈。
这一幕仿佛重现了朝堂上文官武将朝议时最常见的景象……
“不成的，张老倌！贾家…已经没有三五十年时间让小琏儿去成长了！”
？？？
“有贾老头你一个六十岁不到的先天宗师在，贾家怎么就没有时间了？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刻张雎想到了很多……
“为了免去赦儿和敬儿的罪责，老夫舍了这一身修为，助陛下取了个巧，突破了先天绝壁。使得陛下得以延寿二十载！”
“……”
“我就说你贾家怎么如此轻易就过了这一劫，原来…如此的话，贾老头你？”
“就剩这一两个月了……”贾代善面色澹澹，好似讨论的事情与自己丝毫无关。
张雎唯有沉默，貌似如日中天的荣国公府，竟然倾颓就在眼前了？
“本公为陛下延寿二十栽，二十年内贾家绝无大碍，但是，贾家也只有这二十余年了！张老倌，你明白了吗。”
“……”
第10章 贾代善话后事！
贾赦之妻、贾琏的母亲贾张氏最终以“一品国夫人”的位份下葬！
原本按照朝廷惯例，国公之子无大功则需降等袭爵，荣国公府的儿媳本来最多只能得个“二品候夫人”的，据说是圣元帝念贾代善的好，破格赐了个恩典。
反正是惠而不费的事儿，哄一哄贾代善这位劳苦功高，掏心掏肺且时日无多的老兄弟，不亏！
诸般琐事忙忙碌碌了又好几日，荣国公府的生活貌似总算是回归了平静。
这一天，贾代善召了夫人史氏和贾赦、贾政两个嫡子，又让人喊了贾琏，说要交代后事！
这可把史氏以及贾赦、贾政惊得不清，几人急匆匆的赶到，却见贾代善老神在在的安坐在荣禧堂中上首太师椅上。
两个儿子和夫人一番焦急的问候，贾代善却是只做不闻，被问得烦了，还开口斥责：
“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仍是半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都坐好！人还没到齐呢！”
“……”
再过了一盏茶时间，贾琏小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荣禧堂，身后还跟着几乎形影不离的两只巨大的狗子。
贾赦自从见识过这两只能够变身的狗子后，就极少出现在贾琏身边了。
似乎是对自己那天被两只异兽狗子轻易震慑，在贾琏面前丢了身为父亲的威严而耿耿于怀。
而贾琏对这种情况却也求之不得！
这“父子”俩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着，估计今后也还得这么继续下去。
“琏儿来了，累不累？快去把准备好的点心都拿上来！”
“……”
贾琏一到，老爷子立马开始哄小孩式的驱寒问暖，贾琏也乐呵呵的回应着，他能感觉得到老人家不带任何利益的真心关怀，脉脉温情最是令人沉醉。
……
“阿福！”
“拜见将主，末将在”
“让人封锁荣禧堂，你亲自守在门外，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胆敢窥视者格杀勿论！”
“尊令！”
“阿福”名为季有福，是一名身高八尺，身着特制的明光铠，面若重枣，眉似卧蚕，相貌憨厚的一名军中大汉。他是贾代善多年前自军中寻摸出来的一名勇将，追随贾代善立下过无数功劳，可惜早年有一次战场重伤导致其无法人道，于是对于圣元帝的封赏他都一概推让了，就这么一直跟随在贾代善身边。
身为大庆朝的一等国公，贾代善按制可蓄养亲兵五百，平常按自家传承的兵法常年脱产训练着，毕竟若是上了战场，这些亲兵就是主将身边最后一道防线。
而季有福就是贾代善的亲兵将领，也是贾代善最信重之人，此时让身为后天境巅峰高手的季有福守在门外，大约是有让其“亲耳”见证的意思。
季有福领命去到门外开始安排不提，贾代善环视屋内众人一圈，神色郑重的开口了。
“人到齐了，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贾家今后的路吧！”
屋内几人闻言皆是脸色凝重，心思各异。
贾赦到底是嫡长子制度下被贾家精心培养多年的人物，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陡然间变得一片煞白！
“情况就如老夫刚刚所说，老夫如今时日无多，必须要交代一些事情了。”
贾赦听到这话终于确定了心底的猜测，忍不住起身踉跄着“扑通”一声跪倒在贾代善膝前，哀嚎着嘶声道。
“孩儿该死！孩儿竟然连累父亲至此，不值得啊！父亲，您是先天宗师，您至少还有六十年寿命，怎么可以为了孩儿这个废人牺牲至此啊！！！”
贾赦一边涕泪横流，一边悔恨交加的以头抢地。
自宋朝程朱理学大行其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就深得统治者的青睐。
虽说朱明王朝末年辅助大庆朝得天下，延续汉人正统的文臣大多是出自心学这一脉，如今心学一脉更是主导儒门。
但是上行下效数百年，“百善孝为先”的这一点早已融入整个华夏血裔的道德观。
甚至“孝大于天”这个有些偏激的观点已经隐隐成为一种普世价值观。
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利益出发，贾赦都决不能担上“害死父亲”这个名声，甚至连半点嫌疑都不能沾上！
一旦本就参与了造反的贾赦粘上这等嫌疑，那么他将失去最后一丝晋升先天境的可能。
贾赦自己的心结和外界无穷无尽的指责和鄙夷将会彻底击垮他！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所以贾赦痛哭流涕，他在哀求父亲、哀求命运…
贾代善叹息的看这个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嫡长子，曾几何时贾代善也曾以他为傲。
“赦儿，不必如此，起来罢。老夫的身子老夫自己知道，为国征战数十年，从荣国府四等将军到重复荣国府国公爵位。这些年老夫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势无数，致命重伤就不少于十次，老夫自知这副身子骨早就透支殆尽喽，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
“这次杨俊造反之事疑窦重重，陛下和老夫怀疑…罢了！这事你等今后还是少掺合的好，只是切记要离那几个江南世家和鲁东孔氏远远的！”
“老夫这次舍了一身修为，为陛下续命二十栽，赚大了！今后只要贾家不作死，陛下定会保贾家无忧。”
“我等今后便都躲在府中过咱们的自在日子，少沾是非，静静蛰伏。且待来日，来日我家琏儿一鸣惊人之时，贾家仍旧是第一武勋世家！”
贾代善说到这里，将殷切期盼的目光放在了边上静坐的贾琏身上，忽视吐出一道惊雷一般的话语。
“今后府里的亲卫和供奉堂的几位我会交到琏儿手上！”
又转头对惊异的贾赦道：“陛下将你圈禁在东院，那老夫这荣禧堂过后就让政儿搬过来罢，你兄弟二人日后切记要面不和而心和！”
贾琏萌萌的大眼睛里略过一丝赞叹，老爷子这一手示弱玩的恰到好处啊。
那边贾代善见贾赦仍旧面色不愉，心下无奈只得又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勘破先天绝壁晋升先天宗师，陛下那里自然会有恩典赐下！”